馬車在一座小院前停下,有人過來,帶著杜小魚去配製火藥。
下車之前,杜小魚看了老莊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老莊苦笑著點點頭。他明白杜小魚的意思。到了這一步,行刺孫策已經不是她的目標,解釋清楚整件事,為杜宇洗清罪名,這才是關鍵。
“我盡力。”老莊說道。
杜小魚松了一口氣,跟著兩個甲士走了。
車門重新關閉,郭嘉從車壁取出兩個杯子,一壺淡酒,他倒了兩杯酒,將一杯推到老莊面前,又起身為老莊卸下刑具,擺在一旁,順勢看了看老莊手腕上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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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八個半時辰?”
“差不多吧。”老莊活動了一下手腕,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是甜酒,度數不高,但口感極佳,入口綿軟清甜。
“你和那位杜警官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看得出來,你們不是一路人。”
“那當然。”老莊笑了。“她是殺人犯,我是良民。”
“她的身手那麽好,又會配製威力如此巨大的火藥,做刺客綽綽有余,為什麽要逼你行刺?”郭嘉也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這裡面一定有什麽非你不可的原因吧?”
“沒有我,你能帶她去見陛下?”老莊笑得更加燦爛。杜小魚太心急了,被郭嘉牽住了鼻子。其實就算她不配火藥,郭嘉也會帶他們去見孫策。
許褚身為武衛將軍,負責詔獄的安全,配合郭嘉阻止他們越獄是職責以內的事,卻不會任由郭嘉擺布,否則杜小魚就不是受傷這麽簡單了。
以許褚的武藝,一刀將杜小魚斬為兩半是輕而易舉的事。
越獄,而且持刀攻擊自己,許褚有足夠的理由當場斬殺杜小魚。
但他沒有這麽做。
以郭嘉的機警,他當然不會明確要求許褚殺死杜小魚和老莊,他只會做好安排,接下來如何發展,全看許褚自己的選擇。
當許褚做出了選擇,而老莊又向包括許褚在內的武衛營將士亮出了手腕上的數字,再加上詔獄爆炸的事,郭嘉還想阻止他們去見孫策,將來如何向孫策解釋?
除非他能滅許褚的口,還要將在場的武衛營甲士全部搞定。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郭嘉只有帶他們去見孫策一條路。
聽了老莊的回答,郭嘉也笑了。“你很了解這個世界?”
“比你想象的還要清楚一些。”
“是嗎?那你說一個與我有關,一般人不清楚的事。”
“等我想想。”老莊思索片刻。“在陛下遇到呂范的那一天晚上,你連夜從平輿趕到南頓,與陛下一席談,陛下限你飲酒不得過三杯,要做五十年君臣。”
老莊話還沒說完,郭嘉的臉色就變了。這是他和陛下的私人約定,也是他的得意之事。但他清楚什麽事可以說,什麽事不能說。這樣的事,他就從來沒對別人說過。
老莊怎麽會知道?
“還有嗎?”
“這個還不夠?”老莊歪了歪嘴角。“以你的聰明,應該很清楚我不是劉禪,也清楚我對陛下沒有惡意。至於我為什麽知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多問了。有些事情真不是你應該了解的,好奇心太強,未必是好事。”
郭嘉目光微閃,輕輕點頭。他聽懂了老莊的意思,這些事和孫策的那個夢有關,既然孫策沒有對他說,自然是不希望他知道。
他打聽得太多,有心懷不軌,刺探孫策秘密的嫌疑。 他只要能確認老莊的確不是劉禪,而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人就行。
“你明知我肯定會帶你們見駕,卻不阻止杜小魚去配製火藥,想來是有意為之?”
“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吧。”老莊笑笑。“反正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就算沒有我們,再過幾十年,你們也會研究出來。”
“那你何不再告訴我們一些其他的事?比如那種千裡之外,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你們現在的技術水平,還造不出那樣的利器。”老莊抬起手,示意郭嘉不用再問。“陛下未必不知道這些,而是他知道拔苗助長有害無益。真正的強大在於思想,而不是利器。思想強大了,利器自然會源源不斷的出現。如果只有利器,思想卻一成不變,只會適得其反。”
郭嘉沉吟片刻,讚同地點點頭,沒有再問。
遠處傳來一聲悶響,老莊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屋子裡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煙。從聲音和這個煙的效果來看,杜小魚應該是交出了真正的黑火藥配方,並且親手演示了一回。
過了一會兒,杜小魚從屋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個甲士,還有一個工匠模樣的中年人。走到馬車前,中年人搶上一步,附在郭嘉耳邊嘀咕了幾句,郭嘉看了杜小魚一眼,伸手相邀。
杜小魚上了車, 擠在老莊身邊,一言不發,默默的搓著自己的手腕。
“走吧,我帶你們去見陛下。我事先聲明,陛下很忙,可能要等一等。”
杜小魚瞥了郭嘉一眼,欲言又止。
“我會為你準備紙筆。你寫下事情經過,萬一你們來不及面見陛下,我幫你呈交。相信陛下會酌情處理劉禪與杜宇的事,不會牽連無辜。”
郭嘉看向老莊,笑道:“這一點,我相信莊大魚可以擔保。”
老莊點點頭。“我相信陛下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見一向肩膀溜溜圓的老莊說得這麽有把握,杜小魚沒有再說什麽。孫策是他塑造的人物,他當然清楚孫策的性格,這一點還是有保障的。
詔獄離朝堂不遠,繞了兩個圈便到了。一隊羽林女衛迎了過來,接過了警戒任務,領著老莊和杜小魚去偏殿等候,郭嘉則去正殿稟報。
看著那些身穿甲胄,英姿颯爽的羽林女衛,杜小魚的心情好了一些。“這也是你寫的?”她拱拱老莊的肩膀,低聲說著。
“是啊,你覺得怎麽樣?”老莊得意的揚揚眉。
“還行。”杜小魚說道:“早知道你這故事裡男女平等,我就不用穿成男人了。”
“就是嘛。明明是CP,卻像在搞基,我也覺得挺別扭的。”
杜小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橫眉冷對。“你是不是不貧嘴,菊花就會癢?”
“淑女,淑女!”老莊想起不久前被杜小魚一腳的年輕人,頓時慫了。“這裡可是皇宮,馬上就要見皇帝了,千萬不能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