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佛主一定會感受到你的誠心的,這一科你定然會高中!”王宇對顧瑾安慰道。
他沒想到顧瑾會這麽誠心向佛,燒個香都能燒哭了。
“嗯,我會努力考中的!”顧瑾用力的點頭說道。
如果考不上,下一科王宇肯定還會拉著她來燒香,她不想再來了。
顧瑾想離開這個傷心地,王宇也急著回去繼續讀書,倆人正待離去,忽然恍惚間顧瑾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名字。
“哎呦呦,看看著是誰啊?這不是江南才子魯文箏嗎?我還以為上一科你沒考中,覺得丟臉就上了吊了呢,沒想到你竟然還舔著臉活著啊!”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話中解釋嘲諷之意。
魯文箏?
顧瑾眨了眨眼睛,這名字她在哪裡聽過呢?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
顧瑾站住了腳步,她回頭去望,只見有四五個錦衣公子哥攔住了一個灰袍讀書人,剛才說話的便是那幾個公子哥中穿墨綠衣裳的。
顧瑾再去看那灰袍讀書人,那人個子很高,鼻子很硬挺,嘴唇很薄,雖然穿著樸素,但衣服卻很乾淨,手裡捧著一柱狀元香,這麽看著也算是個英俊的男人了。
這人很眼生,顧瑾並沒有見過,可是這名字為什麽如此耳熟呢?
“顧兄,怎麽了?”王宇見顧瑾並沒有跟上來,於是便回頭不解的問。
顧瑾朝著那幾個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
王宇順著顧瑾示意的方向也看了過去,看到那灰袍男人後王宇先是愣了愣,隨後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張大了嘴。
“居然是他,魯...文箏,對,他好像叫魯文箏!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王宇說道。
“你認得他?”顧瑾歪著頭問王宇。
“三年前見過一次,他去拜訪冷先生,我那時剛好在先生家,先生便給我引薦了他。”王宇說道。
“這人很有名嗎?”
顧瑾看著魯文箏的方向,口中對王宇問。
此時那幾個富家公子哥依然對著魯文箏冷嘲熱諷,魯文箏並沒有說話,表情依然很冷漠,只是顧瑾卻眼尖的發現魯文箏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浮起。
“上一科他風頭很勝,他被人稱為江南第一才子,賭場裡博三元壓他的人最多,先生也讚過他的文章,只是可惜了...”
王宇搖了搖頭。
可惜什麽呢?
“可惜被捧殺了!先生說魯文箏是有狀元之才的,他年少得志,十歲考童生是第一名的案首,考秀才還是案首,十九歲時的鄉試依然是第一名的解元,江南人都傳他是文曲星轉世,他成了富商們的座上客,多少人上趕著要把女兒嫁給他...”
王宇想起東漢年間有本書叫《風俗通義》,其中有這樣一個小故事: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馳驅不已,至於死。
什麽意思呢?
就是說有位官吏的馬非常肥壯,看到的人都說這是一匹良駒,肯定跑的很快。
馬的主人對這些讚譽很是得意,便讓馬不停地奔跑,不給它歇息,最後導致馬因為過度疲勞而死。
殺死你馬的人,就在你身邊,就是那些在一旁拚命給你的馬鼓掌、叫好的人,那些人不打你,不罵你,但卻把你浸在蜜罐中活活的溺死你。
自古文人相殺,兵不血刃,奉行的是:罵不如捧,捧不如反覆捧,捧其實就是毀。
魯文箏就是這麽被捧殺的,王宇不知道這些捧殺是不是有人刻意而為,但那時的魯文箏眼高於頂,驕傲自滿,便是面對冷清寒的時候也是一臉的桀驁,他走後冷清寒就歎了口氣說可惜了,自此後冷清寒也很少會讚王宇了。
“哦,我想起他是誰了!”顧瑾忽然一拍巴掌說道。
難怪她覺得耳熟,這名字她的確聽過一次,大年三十那天她和楚墨去吃湯圓,那湯圓店老板娘的兒子可不就是叫這個名字!
而且那老板娘也是南邊口音,與這魯文箏剛好可以對的上號。
“...我和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
那幾個公子哥的嘲諷並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上前去直接給了魯文箏一巴掌。
這一巴掌扇在了魯文箏的臉上,魯文箏的臉立時就紅了一片,鼻子也出血了。
“你們欺人太甚了!我們無冤無仇,你們何苦這樣咄咄逼人!”魯文箏終於忍不住了,他抹著鼻血對著那幾人咬牙說道。
“我們就逼你了怎麽著吧?你不服氣啊!不服氣就打我啊!來啊!有種你給我一巴掌啊!哈哈哈...不敢了吧!”
那幾個公子哥並沒有收斂,反而是放聲大笑了起來,有一人更加過分,竟然直接把臉湊到了魯文箏的面前,晃來晃去的讓魯文箏打。
這邊的騷動自然吸引了許多香客的目光,但卻沒有一個人上來管閑事的,便是那幾個和尚也沒過來攔著,有一個小和尚想出頭,卻被那肥頭大耳的大和尚給瞪回去了。
魯文箏強忍著屈辱,他的後背都在發著抖,但是他終究沒動手。
“什麽江南才子啊,就是個孬種,就你這種人竟然還燒香,你燒個鳥香啊...”又一人上前一步,他批頭就把魯文箏手中的狀元香給奪了過來,朝著地上就摔了下去,佛香撞擊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直接斷成了兩截。
魯文箏的看著那佛香眼睛更紅了, 五兩銀子,這可是他娘賣湯圓賺的辛苦錢,就這麽被糟踐了。
魯文箏蹲下了身去撿,可是他的手還沒碰到那佛香,佛香直接被一隻腳給踩住了。
“燒你娘的香,今天除非你給爺爺跪著學聲狗叫,不然你別想燒這一柱香...”那人說道。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個大活人了。
魯文箏眼中充血,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朝那踩著佛香的人一拳過去,但這一拳卻是落空了,就在此時一人上前摁住了魯文箏,再一人把魯文箏的右手也給摁在了地上。
“這些人也太過分了!”王宇看不下去了,怒聲說道。
“何止是過分,他們就沒安好心,這是成心要廢了魯文箏的手...”顧瑾恨聲道。
她話音剛落,果然又一隻腳朝著魯文箏的手踹了過去,這一腳若是踹實了,魯文箏的右手即便不廢,短期內也寫不了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