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葉赫,素以山清水秀、風景優美著稱於世。又因這裡是滿族文化發祥地之一,歷史上曾出過三位皇后,十二位嬪妃,故被清史家稱為“皇后故裡,鳳翔之地”。
在鎮子西北十裡外的北大嶺密林中,有一處古典風格的建築群,這就是遠近聞名的靈蕖文武學校的所在地。業界盛傳,校長葉靈蕖是位文武全才的奇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丈夫。
此時,這位傳奇人物正盤坐在離學校裡許的一塊巨石上,低眉垂目,不言不動,吐故納新。自從八歲那年被雲遊道長收為徒弟,每天早上太陽出來前練功,是葉靈渠堅持了二十年的習慣。
初秋的早晨,天氣已微涼,露出半個笑臉的朝陽透過林間蒙蒙霧靄,照在她的臉上,竟憑空生出一股淡然出塵之意。周圍很靜,十幾米外的高壓電纜發出的嗡嗡聲清晰可聞。
隨著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葉靈蕖深深呼吸幾次,吐出幾口濁氣,開始收功。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附近高聳的鐵塔上,突然傳來一陣“刺刺啦啦”的響聲。她循聲望去,就見原本平靜的高壓電線上正不斷冒出火花,緊接著飛射出一道道電弧。
一時間晴空響雷,銀蛇亂舞,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其中一道電弧“哢嚓”一聲飛射而至,正打在葉靈蕖盤坐的石頭上,那塊巨石應聲而碎。
她情知不好,雙掌一拍石面,同時雙腳用力蹬踏,試圖借力躍起。但為時已晚,就這麽短短一瞬,腳下已是空空,全無著力處,她的身子也隨著碎石一起向下墜落。
當此危急關頭,葉靈蕖並未慌亂,本能地運起才學會不久的煉體心法,摶身抱頭,以減少身體所受的傷害。
這些想法和動作都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然後葉靈蕖就“砰”地一聲,砸在地上,順著一道陡崖滾了下去。
“啊喲……”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靈蕖感覺臉上涼涼的,還有些癢,她想用手去拂一下,不料她剛要有所動作,就覺得渾身火燒火燎,無處不疼,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一聲叫出,人也徹底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就看見高高的一片藍天白雲,乾淨得像畫一樣。
她微微側一下頭,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傾斜的石台上,如果不是左邊有一叢雜草擋著,恐怕自己已經掉下去了。身下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想必掉下去不會讓人好受。
右邊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崖根斜長著一片野李子樹,上面墜著一串串青綠色的果實,在向陽的樹尖上,有幾顆已經透出紫紅,誘人的顏色讓她的肚子裡不禁叫了幾聲。
餓了!
李子樹上方是一片茂盛的雜草,還有幾棵瘦骨嶙峋的小樹,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崖頂。
學校附近的地形地貌她很熟悉,不記得有這樣的地方。
她又去腦海裡搜索了一下,仍沒找到與之對應的地方,倒是發現了許多原本不屬於她的記憶。
按這份記憶,這裡是葉赫部落仙馬泉村地界,自己是寄養在四舅家的孩子,名叫葉靈蕖,今年十二歲。今天是和一個叫小英子的夥伴一起出來采蘑菇的,至於怎麽失足掉了下來,就記不起來了。
看來,狗血的穿越劇情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感覺身體恢復了一些,有了些力氣,葉靈蕖支起身子,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上身對襟短褂,腿上一條粗布褲子,腳上套著一雙草鞋。
典型的早期滿族服飾。
看著這一身破爛的穿著,還有明顯瘦小了許多的身材,葉靈蕖終於接受了現實。先想辦法在這裡安身立命,再慢慢想尋找回去的途徑吧。
她先自己檢查了一下身體:頭上有一個口子,流了不少血,現在已經結痂,其他地方還有幾處皮外傷,都不嚴重。原身的意識應該是在下落過程中就已消失,自己則莫名其妙借著她的身體活了下來。
看到身體表面沒有什麽大礙,葉靈蕖閉上雙眼盤坐好,默默運轉了一次自己練了十幾年的內功心法,借以檢查內髒有沒有隱傷。內力運轉一圈,毫無阻滯之感,說明五髒六腑和奇經八脈都沒有損傷。
葉靈蕖放下心來,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已經被砸扁的破土籃子,找到隨身帶著的剜菜小鐮刀,就近采了李子吃了個飽,又把熟得好的摘下一些來,裝在筐裡,才順著崖壁上的藤葛,爬了下去。
下面是一片樹林,林中有一條小溪,剛開始聽到的水聲就由此而來。她來到一處水流平緩的地方,打算清洗一下身上臉上的血汙。
清澈的水面下,映出一張小女孩兒的臉,瘦削的臉龐,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說不上多漂亮,但很清秀。
這就是原身的長相啊,還挺可愛的!
葉靈蕖三把兩把洗淨了臉手,不由得愣住了。
她看了看雙手,又撩起衣袖看了看胳膊,還照著溪水看看自己的臉,這幾處的肌膚都是一樣的細膩白淨,隱隱透出晶瑩的光澤。
一個古代鄉下的孩子,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皮膚?
旁邊一隻喜鵲落在枝頭上, “喳喳”的叫聲驚醒了沉思中的葉靈蕖。喜鵲喜鵲叫,喜來到!這是小時候的童謠,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看著那隻活潑的喜鵲,葉靈蕖心情大好,決定還是采一筐蘑菇再回去。這行為也符合原身的性格脾氣。一個寄人籬下的孩子,敏感而脆弱,生怕主家給臉色看,原身平時就處處搶活乾。
既然自己承襲了她的身體得以重生,那就把她的義務也履行了好了,也算報了她的借體之恩。
打好了主意,葉靈蕖就循著記憶的方向,向林子深處走去。結果剛拐過一片矮樹叢,就看見三個年輕人迎面走來。
“呦呵,這不是靈蕖老妹兒嗎?太陽都要落山了,這是嘎哈去啊?”走在前面的年輕人一見葉靈蕖,眼睛一亮,一臉輕浮地說道。
這人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副破爛的短打扮,扛著一把生了鏽的叉子,想必是剛打獵回來,可是手裡和腰間都空空的,顯然什麽也沒打到。
葉靈蕖認出這年輕人是村裡有名的二溜子佟三兒,平時淨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村裡人恨得牙根癢癢,卻又怕他報復,不敢拿他怎麽樣。
跟在他後面的兩個,一個十五六歲,一個十二三歲,是他的四弟和五弟,都跟佟三兒一個德行。
農歷七月初,下午四點來鍾時太陽還高高地掛在天上,哪來的要落山之說?葉靈蕖假裝抬頭看了看,平靜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佟三兒見葉靈蕖不搭理他,也不見生氣,嘻嘻一笑,往前靠了幾步,一眼就看見了筐裡紫溜溜的野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