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青壯還沒等站穩腳跟,濃煙中就出現了一個個人影,舉著刀槍劍棍殺了過來。因為視線所阻,待發現時兵刃就要臨身了。幸好衝在最前面的是兩個甲長,他們拳腳功夫在村裡是比較好的,衝過來的又肯定是胡子中沒啥心機的,所以這第一波攻擊倒是擋住了。
但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隨著衝進來的胡子越來越多,別說只有甲長兩個人,即便後面的青壯全上來了,也完全不是這些以殺人搶劫為生的土匪的對手啊!
“叮叮當當”“砰砰”,五六把刀劍同時砍向兩個甲長,其他胡子則仗兵刃攻向其他村民。就這十來個人,已經把洞口堵得嚴嚴實實的了,倒是把後面的匪寇擋在了外面。
幾個獵戶站在靠後的位置,也不敢往近處射,怕誤傷自己人,便將弓抬高了幾分,射向第一排胡子身後。這些胡子一心要趁煙霧沒散多殺幾個人,卻不知道這煙也阻斷了他們自己的視線,根本沒看見半空中射過來的箭,一下子連倒下三四個。
倭寇聽著煙霧中慘叫連連,但盞茶時間過去後,聲音的位置都沒什麽變化,說明胡子根本沒衝進去。這些玩意等得不耐煩了,聲色俱厲地吼叫了一通。
雷豆杵子跟在胡子最末尾處,聽得清清楚楚,忙大聲命令前面的人往裡衝。
再說眾胡子被這些普通村民擋在洞口,不僅沒殺兩個人,反而被人射殺了好幾個,不由得怨恨之心大盛,正好這時雷豆杵子大喊大叫著催了。前面有些胡子壞心頓起,自己不敢往前衝,便縮到後面,推著前面兩排往前頂,而他們卻低頭貓腰藏在那些人身後,刀砍不著,箭也射不著。
這招損是損,卻非常有效。
兩個甲長兵刃被纏住,其他村民刺出的兵刃也被前排替死鬼擋住。後面幾排胡子呐一聲喊,共同發力,就那樣硬生生地推著一大群人進了山洞。
再後面的胡子一看有門兒,紛紛大叫著往前衝。
深入洞裡一段距離,煙霧就已經很淡了,眾胡子看得出裡面山洞寬敞了許多,只要到了那裡,就能進來更多人,這山洞就算破了,到那時,這些村民就是案板上的魚肉,想怎殺怎殺,東西想怎搶怎搶。
眾倭寇一聽叫喊的胡子越來越多,叫聲中滿含興奮之意,而且聲音越來越小,就知道這幫玩意攻進山洞深處去了。於是乎,那個領頭的一揮手,這幫矮子便從從容容地,閑庭信步般往洞中走去。
洞裡的青壯眼看進來的胡子越來越多,士氣也越來越高漲,全都心生怯意,被推得連連後退。一個甲長心中擔憂,剛一走神,就被一個胡子偷空一刀扎在肚子上,立即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另一個甲長獨力難支,被一幫胡子踹倒在地,好幾把刀劍一齊往兩人身上招呼了過去。
眾青壯見情勢危急,一時間忘了害怕,呼號一聲拿手中的家夥往回衝,七手八腳地往胡子堆裡亂捅亂砸一通。今天進村來的胡子都是功夫不錯的,可是這些青壯武功卻極差,情急之下更沒什麽章法,胡子們想防一時又找不到恰當的招式,竟然被逼得不停後退。
“大人說了,誰再後退當場斬首。”翻譯的聲音在後面傳來,倭寇的身影也出現在洞口。
雷豆杵子一見主子來到,忙快走幾步,擠進人群中間,以顯得自己在後面不那突兀。
這些胡子被倭寇所逼,再不敢後退,何況他們穩住陣腳後,又怎會怕這些沒見過啥血的村民?在雷豆杵子的指揮下,
後面的胡子故技重施,推著前幾排的同夥後背,再次發力,生生把隊伍又往前擠去。 前面的倭寇紛紛拔刀在手,虎視眈眈地盯著胡子,讓人毫不懷疑剛才他們的話,誰敢後退肯定就是一刀過來。
村裡的青壯靠一股氣逼退胡子,把兩個甲長拉了回來,那股氣就泄了,這才讓胡子又重新推進過來,讓他們的恐懼之心再次生出。就在這時,倭寇們出現了。
看著一把把明晃晃的武士刀,還有刀光後面那一張張又猥瑣又冷酷的臉,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浮現出一個詞:變態!
事實上也是如此,這幫變態的畜生最喜歡折磨人,喜歡看人在他們手下慘叫哀求的表情。所以一看村民滿臉恐懼,立即興奮起來,有幾個倭寇怪叫一聲,握著刀把就衝了上來, 踩著胡子的後背就要往圈裡跳。
後面的胡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踩倒在地,上面的倭寇也摔了下來。
幾個被踩的胡子心中大怒,剛要開口叫罵,回頭正看見兩撮肮髒的小胡子對著自己的臉,立即把那罵聲憋了回去。
“八格牙路。”兩個倭寇可沒領他們不罵之情,人還沒爬起來,就大罵一聲,手中刀一揮,兩個人頭咕嚕嚕滾出老遠。
村裡青壯正好面對這邊,把這些情形看得真真切切,一見這些畜牲果然如獨孤遇所說,殺自己人連眼都不眨,簡直毫無人性可言,原本的懼意瞬間變成絕望,忍不住就要往後退。
就在這當口,一個甲長暴喝一聲:“兄弟們,不能退。咱家人就在身後,咱們一退,他們就要直接暴露在倭寇屠刀之下。”
“是啊,不能退。”
“是啊,兄弟們,為了咱家人,死戰吧。”
“死戰。”
“死戰。”
甲長的話提醒了大夥,都明白眼前的情勢已經退無可退,再有人領頭一叫,幾個年輕人的血性一下子被激發出來。所謂眾志成城,當身邊的人都開始紅眼的時候,恐懼就被擠得無處可藏了,後退的腳步也終於止住。
特別是他們知道,只要他們不退,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匪寇,絕無幸理。人也是奇怪,當有路可退的時候,都害怕得要死,當知道必死無疑的時候,反倒沒那怕了。
既存了必死之志,眾人再無猶豫,全都拿著長短家夥站成一排,一個個瞪圓眼睛盯著對面,就差撲上去張嘴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