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吳清竹離開的第一個月,中間有捎回過幾封信,人卻是沒見到。
記得最後一次捎回的信中說,先生身體不適今年冬天便留下照顧先生,讓家中不要掛念。
最近的賀蘭也開始接一些枕巾或者衣服這些較大繡活,之前都是荷包手絹之類的小東西。
而小東西雖然繡的多,可是加起來還是不如一身衣服貴。
因著之前繡出的荷包和枕巾很是不錯,老板娘這次便答應給賀蘭拿一套枕巾試一試,當然定金也比往日多交了三十文。
至於最近的兩次交活,也是吳父一個人去的。
一次去看吳清竹,第二次是專門幫賀蘭交繡活,而這次拿回來的是一件衣服和一對枕巾。
因為要的花紋比較簡單,收繡活的繡娘也就放心的拿給了賀蘭,隻說是一個月後送過來就好。
賀蘭同吳母坐在屋簷下聊著天,同時也慶幸著這場大雪來的剛剛好。
好在早上吳父便早早的去了,再晚些就要被這場大雪攔在外面了。
第二天早起的賀蘭,打開門,便發現門口已經堆積了很高的雪,四周眼睛所看到的,似乎都成了雪的世界。
賀蘭愣了愣,把腳踩進去,發現都到了膝蓋,踩了好幾下,來感受這是不是真的。
“蘭丫頭,先過來堂屋,別在門口傻站著。”
“唉,這就來。”
賀蘭聽到雪路對面,吳母呼喚自己的聲音,便轉身關上房門,提著裙子往正堂走去。
清梅早早地便起床去了正堂火爐旁邊,看著一旁走過來的賀蘭,忍不住埋怨道:“我都叫了你好幾次,就是不理我!”
“嘻嘻。”
而賀蘭之所以起這麽晚,是因為一個人在房間裡賴床的感覺太爽了,實在是不想起。
可一個人的的房間空蕩蕩,時不時還有冷空氣偷偷的鑽進來,凍得人實在沒辦法,也只能起床了。
伸腳踩進雪裡,發現一腳踩進去剛好到膝蓋那裡,好奇的賀蘭專挑清梅沒有走過的地方把腳踩進去。
看著四周被自己印出來的腳印很開心,生活在南方的賀蘭,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雪。
以前看到別人發的視頻,人進了雪裡就有可能見不到了,當時便十分羨慕,總想著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遇到那麽大的雪,沒想到在這裡倒是遇到了。
“真希望這場雪不要停,再大點,之後自己就有可能見到那種可以把人淹沒的雪景了。”
“那還不簡單,你現在出去溜達一圈,外面肯定能把人淹沒了。”路過的吳清泉聽到賀蘭的願望十分不理解,要知道大雪就意味著今年的寒冷。
“哪有,家裡的都沒有那麽厚,外面也就不會的吧。”
“為了防止結冰滑倒,咱爹昨天睡覺錢已經清理了一遍。而外面的可就沒人清理,肯定很厚。”
吳清泉的話讓賀蘭有點躍躍欲試的想跑出去,可是看了看聊天的吳父吳母也只能暫時按壓下來。
賀蘭坐在一旁,歪頭聽吳父開心的跟幾個小輩說“瑞雪兆豐年”的好處,大抵就是如果雪下的多了對莊稼才是最好的。
雪就像是給莊稼蓋上了被子,這樣小麥才不會冷,麥子裡面的蟲也會被悶死在裡面,這樣到來年才能吃到好的麥子。
吃過飯的幾人,沒有如往常一般堆積在堂屋,在吳父的一聲召喚下,幾個人拿著各自找的工具便開始鏟雪
“現在不清理,
等結了冰家裡就不好走了。”吳父一邊鏟雪一邊跟幾個人解釋著。 起初清泉也是要下手,被爺爺一個眼神嚇得趕緊繼續看書了。
此刻忙著的是吳父和清梅賀蘭三個人,說幫忙也不算是,此刻二人待在一處忙著堆雪人,搓圓球,然後做成各種樣子,玩的不亦樂乎。
吳父看到兩個女孩幼稚的行為,笑笑也就繼續手上的活計,打打鬧鬧的歡聲笑語傳了好遠。
在屋裡讀書的吳清泉好幾次都伸頭看向窗外,旁邊的吳爺爺看著自己孫子不專心的樣子皺了皺眉頭也只能放身邊這個沒心思看書的小少年出門去。
“去吧去吧,半個時辰後必須回來繼續背書。”
“好的,爺爺。”剛回完話人就跑的沒影了。
清掃到門口,就看到左右的鄰居也在忙著清掃雪,大多都會把雪堆在牆角處。
各家各掃門前雪,掃了一大片後就發現幾家人打掃出來的道路剛好連在一起,正好出來一條道路。
平時幾家人關系處的還算不錯,左邊是海升叔家,右邊聽說是海木大爺家。說起這個海木大爺家也是有趣。
海木大爺家裡的就一個男丁,比吳清竹還要大了五歲,今年最大的孩子都六歲了,小的這個今年四歲,說的有趣是這家的兩個小孩子。
比如現在吳父剛把大門打開兩個小的就跑了進來,兩個臉蛋凍得紅撲撲的,手裡還抱著一個大雪球。進來就嚷嚷著讓賀蘭一起堆雪人。
剛開始小家夥並不認識賀蘭,一天小家夥跟著一夥螞蟻大軍來了吳清竹家中。
恩,也看到了螞蟻的家門,就在賀蘭的屋子門口,數了數還不少,還有幾隻特別大的。
清梅好奇也過來瞅了一眼,不知道密集恐懼症的清梅當時就被嚇到了。
這波螞蟻的下場就是家被封了,泥土填的死死的。
還有一次,兩個小家夥從野地抓了隻野雞,每天拽著它四處溜達,沒想到,一個不注意,飛了。
你能想象這個雞非常巧的飛到了賀蘭的屋子嗎?然後的結果是雞逮著了,賀蘭的床上雞毛和腳印留下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小家夥似乎就認準了賀蘭,玩捉迷藏實在找不到藏哪,就躲在了賀蘭的房間。
跟小夥伴的遊戲,最後是兩個小家夥贏了,代價是被他們的奶奶揍了一頓。
因為兩個人在賀蘭的床上睡著了,絲毫不知大人有多擔心。
由於怕冷的賀蘭在堂屋做繡活,也就不知道自己房間多了兩個人。
聽說海木大爺家找人都找瘋了,就打算先回房當下手裡的繡活,幫著一起找,回屋後才發現兩個小家夥躺在被子裡呼呼大睡。
還有......
事情就不一一列舉了,總之兩個小家夥就跟賀蘭有了不一般的緣分。兩個小家夥也特別粘著賀蘭,幾乎每天都來吳清竹家報個到,然後瞅一眼賀蘭。
幾個人打打鬧鬧的就在兩家門口堆了三個大的雪人,手是用樹枝代替的,眼睛是從兩個小家夥得口袋裡掏的核桃替代的,東找找西湊湊的鼻子眼睛嘴巴也都有了。當大人們掃完雪聊完天幾個孩子的雪人也堆好了。
玩鬧的時候沒發覺,等進了屋子才發現幾個人的袖口都濕了。兩個小家夥也沒回自己家,一行人進屋後就圍著火盆開始烤火,自然也少不了被吳母一頓念叨。
雖然嘴上一直在念叨責怪,心裡還是掛念的,連忙起身燒了薑茶給幾個孩子喝。
吳母的念叨也沒影響幾個孩子的好心情,這個時代的孩紙們並沒有太多零食,也就一些乾貨,比如秋天種出來的瓜子,還有在山上找到的乾果,榛子松子核桃之類的,還有一些曬乾的山楂片,因為是野生的特別酸,孩子們就不是很喜歡吃。
孩子們比較喜歡創新,比如現在,幾個人把自己攢的乾果掏出來一些放到火盆上旁邊烤著,等聞到香味,趕緊扒拉下來,掰開,吃裡面的果實。
果然很香,因為零食不多,幾個人都是你一個我一個分著吃的。
孩子們是開心的,大人們就開始愁苦了,吳父吳母在聊天,聊得也就是吳清竹。
這場大雪過後估計來年春天才能化,自從吳清竹上回來信已經四五天了,也不知道在縣城過得怎麽樣。
走的時候手裡也沒帶銀錢,幸好吳父上次去的時候把行李都送了過去。
吳爺爺也會時不時的把耳朵往這邊湊一湊,聽聽自己孫子的情況。
賀蘭聽說這雪可能要到來年春天才能化,就有點好奇,在她的印象裡雪還是挺容易化的,有時候當天下的可能兩三天就沒了。
想了想那個時候沒有現在冷,也沒有現在的雪大,也覺得還好。
只是聽說吳清竹到過年都不一定回來,就有點心裡癢癢不太舒服。
最不開心的就是吳清泉, 之前他哥在家的時候還會給自己放風的時間,再瞅瞅現在,真真的過不下去了。
早上家裡起的最早的,看一天的書不行,晚上還得借火光看書。
除了吃飯上廁所手裡都沒離開過書,尤其是自己爺爺每天都要抽查。
清梅還是每天拿著自己繡的荷包發呆,為了晚上暖和一些就住在了賀蘭的房間,畢竟賀蘭的房間小一些更暖和。
吳父還是蹲在門口抽著煙,不過就是從外面搬到了門裡面,吳母依舊是忙著自己手裡織布的活計。
吳爺爺在家裡呆著,看書讀書寫字,不過寫字都在沙盤上的,畢竟家裡並不是很富裕。
賀蘭也在忙著自己的繡品,不過也沒敢不停歇的忙碌,來到這裡的第一個冬天,賀蘭的小拇指凍傷了,腳上也凍傷了好幾個地方。
本來賀蘭以為是很嚴重的一件事,後來吳母說幾乎每個人多少都會有點凍傷,臉上手上腳上都有,只是他們習慣了。
今年天氣還沒有到最冷的時候,還沒發作而已。
掛念著賀蘭的吳母第二天就在村裡溜達著找回來一些桑葉:“被霜打過的桑葉用開水煮治療凍傷很有效果。這幾天你就多塗塗,這個凍傷可不好治療,今年好了,之後每年都有可能複發。”
靠手吃飯的賀蘭自然是緊張自己的手的,不緊張也沒辦法。
這幾天自己的手指腫的都握不住,時不時的還特別癢。
心下害怕,也不知道嚴重起來有什麽樣子。
當然賀蘭終於看到了凍傷最嚴重的人了,就是院子後面家的王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