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和的,賀蘭二人快到到府城時,便下起了雪,走了一路,便下了一路。
從白天到晚上,一直沒有停下。
剛到家的二人凍的有些站不穩,手腳也是不聽使喚。就連馬兒都跟著有些有些發抖。
吳清竹心疼的抱著賀蘭便回了房間,留下凍的哆嗦的吳銅,只能裹著被子,坐在火盆旁取暖。
吳清竹先是把外袍脫掉,自己進了被子,然後把賀蘭裹在懷裡,再用被子裹起來。
心疼的握著小娘子的小手:“凍壞了吧。”
“好……冷……”
賀蘭冷的都說不出來話,感覺額頭髮涼,便把腦袋都鑽進被窩裡。
吳清竹心疼的,把賀蘭的手塞進裡衣,然後把自己的手放在賀蘭的耳朵和腦袋處。
賀爺爺也是心疼壞了,沿著門檻下,從外面拎進來一壺開水,放在二人床頭。
“快些喝點熱水,去去寒。”
好不容易感受到一絲溫暖的賀蘭在裡面甕聲甕氣的回:“爺爺,你讓我再暖和會,待會兒我就喝。”
“好,好,竹哥兒別忘了讓她喝,我去外面看看吳銅怎麽樣了。”
賀爺爺走了好一會兒後,賀蘭才舒了一口氣,轉過身環抱住吳清竹:“相公,我想你了。”
“乖,我在這呢!來先把水喝了。”
賀蘭昂起脖子,示意吳清竹喂自己。
吳清竹會心一笑,用鼻子蹭了蹭賀蘭的鼻子,把水遞到賀蘭嘴邊。
這場雪一直到半夜都沒有停,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候,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雪的世界,屋簷下還好好的掛著許多銀條。
葡萄樹的藤條上鋪滿厚厚的雪,葡萄架子下面,反而只有零星的一些小雪堆,遠遠看去就像是用雪蓋出來的房子,裡面居住了許多小雪人。
吳清竹呆呆的看著院裡的雪,比劃了下,覺得淹沒賀蘭完全沒問題。
雪不清理便沒法行走,只是鐵楸似乎被埋沒在牆間那一塊,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賀爺爺看著院裡的雪反而不擔心,指揮著吳清竹與吳銅二人先把房頂上的雪清理一下。
賀蘭對這種行為較為疑惑:“太陽出來這些雪不就自己落下來了?”
“這場雪太大了,如果晚上再來一場,說不得就要把房子壓塌了。”
“嗯?雪能壓倒房子?”
“我們這種磚瓦應該沒多大問題,倒是那些茅草房,肯定堅持不過多久。”
聽到老人的解釋,忽而又覺得這些事,也不是那麽不容易讓人相信。
正當吳清竹二人剛說著梯子碰到房頂,就聽到外面傳來的敲鑼打鼓聲。
一臉詫異的賀爺爺,扶著拐杖便往外走去。
不多時便對著院裡的幾個人喊道:“清竹,吳銅,你們兩個快出來!快去幫忙!”
聽著外面的動靜似乎不太對勁,賀蘭也趕忙跟了去。
看著外西邊走的人群,賀蘭疑惑的問:“賀爺爺,這是怎麽回事?”
“西邊的棚子塌了,裡面住的人好些都埋裡面了!”
賀蘭腦袋一懵,剛剛還聊到這個事情,沒想到還真的發生了。
“唉,活著怎麽這麽不容易哦!”老人說了這話,臉上也是多了些愁苦的褶子。
“賀爺爺,你說的西邊是?”
“城牆邊不是搭了草棚子,裡面住了不少人,可能搭建的時候隻想著是個臨時的場所,搭的不結實,這才被雪連草棚帶人壓底下了。”
“他們沒家嗎?怎麽住在那?”
“前段時日,也不知道誰放了一把火,把整個村莊都給燒了,除了人逃了出來,什麽也沒剩下。”
這時,旁邊一個老大爺拄著拐杖走到跟前:“那火燒的喲,整整三天,牆都燒成了灰,人要是躲得慢一些,命都沒了。”
“作孽呦,你說說,一家子要多少年才能攢夠這些家當,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嘛!”
“如今又碰到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個冬天,整個村子幾十口人,該怎活下去。”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均是歎了口氣。
“官府不管嗎?”
“官府要是不管,就不會有這草棚一說了。”
“那麽多張嘴,得多少糧食才能養的起呦。”
這時,馬路上也聚集了不少人,聊的話題大多也是這受災的村民。
更可笑的是賀蘭聽到有人說這是天罰,是那個許家村莊做了虧心事,這才有了兩次的災害。
還有人煞有其事肯定著這些言論,都覺得如果不是他們做錯了事,怎麽別的村莊好好的,偏偏他們村出了事。
大約一個時辰後,吳清竹跟吳銅兩個人,灰頭土臉的相互攙扶著往家走來。
賀蘭嚇了一跳,趕忙迎上前去,上下打量:“沒事吧?”
“沒事,你離我遠些,身上有些髒,等我回去洗洗。”
賀蘭看著他們扶著腰,一瘸一拐的,怎麽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真沒事嗎?莫不是摔著還是碰到了?”
“沒事,就是累了些。那草棚子壓倒好些人,我們去了,幫著把人扒出來,送到醫館後,又去幫著重新搭建房子,這才忙到了現在。”
“傷了多少人?嚴重不?”吳爺爺聽了這話,趕忙插口問著,人呢,年齡大了,心也軟了,聽不得受災受苦的事情發生。
“大約有六七個嚴重些,是被柱子砸到的,其他的都是些輕傷,都扒拉出來,暖和暖和身子,也就沒多大事了。
“那房子這次可是建的穩當些?”
“自然是,衙門的官差還特意往地裡挖深了一些,才把柱子埋進去。那些個稻草都特意多綁了兩道。”
“可憐見的,唉,也不知道這個冬天怎麽過。”
忽而賀爺爺像是想到些什麽,從家裡拿了幾顆白菜和蘿卜,拉著賀蘭同自己去西邊看看。
雖然只是這一點點,總比沒有強。
到了地方後,賀蘭看到讓自己感動的一幕。
這時節,家中大多都不富裕,能有些白菜蘿卜之類的青菜已經是難得。
可是如今,城裡四面八方的都有人拎著菜,拎著一些粗糧,亦或者做好的餅子之類的,紛紛往吳家村草棚處堆去。
賀蘭看著那些,破舊著衣服的孩子,跪在門口給這些好心人磕頭的場面,不忍心的,心裡開始發酸,跟吳爺爺商量了一下,又從家中把剩下的餅子拿了來。
臨走時,看著大冬天還跪在地上的孩子,也只能心疼的歎口氣。
那種感受,她或許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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