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竟然要去道界！”

　從萬福閣出來，顓陽慌裡慌張讓彭禹帶自己出宮，然後招來渡鴉，把消息傳給顓雲。

　“只是去道界而已，我都不急，你急什麽?”彭禹有些不明所以，不僅是顓陽的態度，更是天后和老天后。

　剛才在萬福閣，他們對顧玉的態度有些微妙。

　而且，顧玉是顧王世子，好端端來找章端天后做什麽?還有天后，她那模樣又是怎麽回事?

　彭禹隱約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你不懂。”

　顓陽回想自己小時候偶然撞破的一幕，歎了口氣。

　當今知曉顧玉真正底細的，不超過兩位數，而自己恰恰是其中一人。尤其跟自家大哥的關系，簡直是孽緣。

　想到這，顓陽心中滿是滄桑。

　見彭禹滿臉不解，他拍了拍彭禹的肩膀，老氣橫秋說:“總之，這件事很麻煩。顧玉的身份……”

　“我的身份怎麽了?”顧玉施施然從飛鳳門出來。

　顓陽閉口不語，警惕望著顧玉。

　顧玉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在二人間來回打量，最後目光落在彭禹身上:“殿下，往後這段日子勞煩你多多照顧。”

　“你是孤的兄長，不必如此多禮。”

　雖然懷疑顧玉和血盟會有牽扯，但涉及顧王，彭禹依舊以禮相待。

　……

　渡鴉飛到顓雲處，看到顓陽傳來的情報，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家夥有病麽?去道界幹什麽?還嫌我不夠煩?

　“看來世子另有要事，不如早些回去吧。”

　聽到神羅王的話，顓雲重新打起精神。

　“昭王命我前來，還是把這件事處理完吧。”

　彭禹讓顓雲查“屍體替換”，結果驚動神羅王親自來堵門。

　顓雲:“有些事，殿下知道不多，大家各有默契，也不想他知道。所以，大王也該留些分寸，別讓這些髒事汙了他的眼，您說呢?”

　昆昊未成年。

　在未成年人面前，大人們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保護欲，不希望許多黑暗、殘忍的事赤裸裸展露在他眼前。

　太醫換藥殺人、販賣器官;死囚替換，屍體實驗;催生半妖，殘體調教……

　很多破下限的事，彭禹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幫他遮掩了。

　“這次的屍體，本王不插手。”

　“僅限於這次?”

　“顓雲，你應該知道，器官買賣是停不住的。牽扯的客戶有多少，你更得罪不起。”

　死囚試驗的傳統，可以追溯到靈皇本人。

　而把無人認領的屍體回收做實驗，更是約定俗成的事。高陽王努力一輩子，都沒能阻止得了。

　“再者，你們顓孫氏又不是沒有摻——”

　看到顓雲神色驀然一沉，神羅王回過味來，大笑道:“看來世子還不知道?從本王手中的名單看，你家也有人買過死囚屍體。唔，看樣子，高陽王的禁令對你們這些後人，也未必奏效。”

　神羅王起身:“行了。就這樣吧。這次給昭王面子，他既然關注禁藥案，那麽涉事的死囚屍體，我們暫時不動。但希望後面的事，你老實把昭王穩在道界。”

　“……”

　顓雲默默不語。

　坐在那裡考慮許久，才起身和彭禹匯合。

　可看到彭禹旁邊的顧玉，尤其顧玉輕搖折扇，笑眯眯看向自己，顓雲頭又大了。

　“大哥。”

　顓陽遠遠衝顓雲招手，等走過去了，顓雲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鎧甲，馬上道:“你先回北地，這邊的事，你不用管了。”

　你一個人成麽?

　顓陽隱晦得看了一眼顧玉。

　顓雲重重用力拍他肩膀，微微點頭。

　不管行不行，至少在弟弟跟前，不能示弱。

　重新幫顓陽整理下鎧甲，低聲囑咐兩句，顓陽獨自離開。

　“雲郎，看來你弟弟對我，有些誤會。你也不去解釋解釋?”

　“沒什麽誤會，也不用解釋，”顓雲語氣冷淡，“既然世子要去道界，那就一起同行吧、”

　然後扭頭對彭禹道:“殿下，那邊已經處理好。”

　“他們以後不會再弄了?”

　沉默了下，顓雲點頭。

　反正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會了。

　因忌諱顧玉在側，彭禹有些事不好細問，帶著二人和雲仙兒、羅開匯合，一起回歸道界。

　只是瞧見顧玉後，羅開神情古怪，但想到了什麽，強忍著沒說話。

　路上，顧玉頗為熱情，拉著幾人問東問西，了解道界的風土人情。

　最後，顓雲不耐道:“等到了地方，世子可以自己看。而且，你對道界真的沒有了解嗎?”

　道界走私，這可都是你弄得。

　你的修行功法，有多少道君們的道統痕跡，你心裡沒數?

　要不是顓雲顧念舊情，早就在彭禹跟前全捅出來了。

　“我對道界，只是耳聞。最多最多，也不過是在界墟碰見了一位道界仙人。哦，記得當初還跟那人打了一場，救下某人。”

　顓雲忍不住火，直接把顧玉拉走。

　隻留下雲仙兒、羅開以及彭禹相互對視。

　“昆昊，這人瞧著有些不對勁，”雲仙兒，“此人氣息古怪，似乎……似乎……”

　想了半天，雲仙兒找不到合適的比喻。

　“顧王世子和血盟會有關，”彭禹冷冰冰道，“前番我們去的那個界墟，恐怕就是顧玉持有。我在那裡感受到玄黃之氣、那種修行法門和道界的玄黃大道君同源。顓雲說得不錯，顧玉和道界有牽扯。還有天宮走私……”

　顧王一脈負責昆吾氏內務，作為世子，從天宮弄點東西出來很難嗎?

　還有兩位天后的態度，更讓彭禹確定自己的猜測。

　聽到這，羅開忽然緊張起來:“這話，你沒跟神皇說吧?”

　“沒有。”

　“那就不要再提，閉上嘴巴。顧玉這個人……”羅開四下張望，低聲道，“關於顧玉，我倒有所耳聞。據說在大皇子昆晏時，天后本是誕下一對雙生子。”

　雙生子?

　彭禹瞳孔收縮，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同樣低聲問:“雙生不吉?”

　所以，把一個孩子抱走了?

　羅開搖頭:“你忘了顧王一脈是幹什麽的?”

　凡種！

　昆吾氏但凡出現“凡種”，就會寄樣在顧王一系。

　“顧玉是父皇和天后的孩子?”

　彭禹察覺不妙。

　以他對昆烈的了解。

　如果有這樣一個可憐孩子，他心中必然愧疚，從而補償他們母子。

　天后有這張牌在身，想要扳倒她可不容易。

　“只是一個傳聞。畢竟顧王世子出生，恰好就在那段時間。但也可能，的確是顧王妃自己的孩子。說到底，誰願意對一個他人的孩子那麽盡心照顧?顧王夫婦這些年對世子最為用心。”

　“……”

　彭禹閉口不言，默默沉思。

　說真的，關於凡種，彭禹從沒在意過。

　他身邊的人，雖然有許多凡人修行而來的仙人、武者，但神脈凡種很少見。

　對彭禹而言，他自己不歧視凡種，但也覺得這僅僅是發生在別人家的事。

　他萬萬沒想到，神皇竟然也有凡種後裔。

　仔細想想，這也符合情理。畢竟顧王一系的先祖，不就是聖後和祖皇的兒子?

　雲仙兒聽了羅開的話， 暗中施展推演之術。可顧玉身上有多重加護，天機朦朧，無從推算。

　想想也是，以大昆對神性血脈的崇拜，神皇生下凡種，且被人得知，本身便是一種汙點。

　沒多久，顓雲二人回來。

　不知顧玉和顓雲談了什麽，回來後神情有些不愉快。

　重新坐好，瞧著雲仙兒和彭禹奇怪的眼神。顧玉稍作思索，便明白幾分，笑道:“兩位也聽到傳聞了?先聲明，我不是‘神皇之子’，我只有一個父親，那就是顧王。”

　說完，顧玉看向顓雲。

　顓雲深深看了顧玉一眼，點頭道:“顧玉不是神皇之子。”

　不是?那為什麽天后態度那麽古怪?總不能是天后和顧王私通吧?

　彭禹浮想聯翩。暗中打定主意，大不了自己拿到顧玉的血，去驗一驗。弄不到天后和神皇的血，可昆晏那家夥的神血，還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