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鸞城。

　端木珵、趙瑩走在喧鬧的街道上。

　“快找找，賭坊在哪。我們去弄點錢。”端木珵備著一口寶劍，左右張望著。

　青衣少年頭頂飄著一縷呆毛，打了個哈欠。趙嬴擺出一副高手的架勢:“往左拐，然後往右拐，再直走一條街，再往左。”

　端木珵看向同伴。

　少年得意一笑:“直覺！”

　隨後，他大跨步往那邊走。

　端木珵跟上，小心戒備四周。

　突然，一個酒杯從空中砸下來。

　就在靠近少年時，端木珵拔劍將酒杯接住，裡面的酒水分毫不動。

　他和少年同時抬頭，彭禹倚坐在三樓，笑眯眯對二人招手:“兩位，上來說話吧。”

　趙嬴湊到端木珵身邊，低聲道:“此人不簡單。”

　“嗯。”

　在彭禹現身那一刻，端木珵作為劍仙的直覺告訴他。此人是生平僅見的大敵！

　“走，上去。”

　他抱著趙嬴，縱身一跳，以攀雲之法迅速落入三樓。

　這間酒樓的三層被彭禹包下，除卻在窗邊喝酒的彭禹外，還有一位坐在他左側的蒙面黑衣女子。

　看到趙嬴的容貌，黑衣女子輕輕哼了一聲。

　彭禹專門等待端木珵和趙嬴，但故意問道:

　“兩位是從眾聖之庭來的?”

　眾聖之庭，是荀易命宙光諸神建造的組織。挑選“特殊人才”前往各個歷史碎片，將扭曲歷史恢復原樣，重構天庭歷史。

　這樣的眾聖之庭在虛空錯落分布，每一座眾聖之庭背後都有一群宙光諸神的庇護。

　按照彭禹的認知。這些“應劫者”便是宙光諸神的使徒或者選民。在宙光諸神穩定時光之樹的延續時，將自己的力量借給凡人，使凡人代行權能。

　端木珵大咧咧坐下:“看來，兄台也是外面的來客?”

　其他眾聖之庭的人，還是隱居在此的神靈?

　“一個過路人而已。我只是過來看看，順帶——你們對這個世界怎麽看?”

　端木珵沉默。

　在了解這個世界的基本狀況後，他倍感辣手。

　目前三人所在的世界，正是當初彭禹和顓陽構建回歸傳送陣的世界。

　那個僥幸不死的英雄回到王城，暫時沒有迎娶公主。而是帶領十二勇士在各地斬妖除魔，保護國民們的安危。

　彭禹回到這裡，很快便找到端木珵，先一步過來堵人。

　至於端木珵旁邊的少年——

　看著少年的容貌，彭禹陷入沉思。

　像，太像了。

　這小子跟荀易長得一摸一樣啊。

　“老兄，”趙嬴坐在彭禹對面，伸出自己的臉，“你不會也認為，我長得像你的朋友吧?”

　端木珵回神，再度幫同伴解釋:“只是巧合，他跟泰乙神主無關。”

　“無關?同樣的臉，怎麽能說無關呢?不過——的確不是一個人。雖然容貌相類，但氣質和風貌截然不同。他……他笑起來沒你這麽燦爛。”

　少年坐正，雙手抵著下巴:“冬天裡面的太陽?”

　“對，就是那種感覺。他身上的責任太重了，重到足以將一個宇宙壓垮。這樣的壓力下，他雖然經常跟我說笑，但總能感覺到笑顏

　“是啊。開開心心是活著，哭哭啼啼也是活著。既然如此，那何不開心一點?縱然明日即將宇宙毀滅，但今天也該倍加珍惜。”

　趙嬴說完，頭頂上的那縷呆毛轉動幾下，變成一個毛球落在桌上。

　滾了幾下，碰撞到一碟點心。

　隨後毛球長出眼睛、嘴巴，啊嗚一口連帶盤子吞下。

　彭禹眼一眯，失笑道:“你們來時，我就感覺到你們身上帶著異樣氣息。沒成想，竟是這種小玩意。”

　他伸手去碰毛球。

　毛球也不認生，任由彭禹伸手揉捏，時不時發出舒服的叫聲。

　“唧，嚶嚶。”

　“這小玩意是你們從哪裡尋摸的?”

　帶回去給丫頭玩，可以充當寵物嘛。

　“抽池子送的。老兄，你有玄黃之氣嗎?我打算再抽一波。這個世界有些麻煩，必須多叫幾個神靈化身。”

　眾聖之庭的使者在外行走時，各自帶著一座祭壇，可以召喚已經複蘇的神靈化身幫忙交戰。

　這也是一群凡人有底氣修複一個個破碎歷史的依仗。

　彭禹對這方面簡單了解過，也聽黃泉女王的神魂講述過。

　他隨手從本命乾坤界取出一百枚玄黃寶珠。

　端木珵與趙嬴對視。

　他不是眾聖之庭的人，是一位隱藏的神靈。

　至於旁邊那個黑衣女子，因為彭禹的無間披風。二人雖然一開始看到，但隨著時間流逝，會下意思忽略她的存在。

　黃泉女王的神體被毀滅，如今只有一道神魂受彭禹邀請。稍後要前往大昆宇宙開辟黃泉地府。

　能在另一個宇宙化身地府之主，對黃泉女王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誘惑。加上這方宇宙的渾水已經沒她插足的余地，只能答應下來。

　可誰知，彭禹竟然不是馬上離開，而是要看一看天庭宇宙的複興，來此找兩個眾聖之庭的凡人?

　不過在看到趙嬴的容貌後，緇岷心神震動。

　像！太像了！這不就是荀易的容貌?那精分狂魔，莫非又斬出一尊化身了?

　得到彭禹的上百顆玄黃珠，端木珵立刻搬出祭壇。

　就在三樓，直接開始召喚神靈。

　“你算了吧，我來。”

　趙嬴搶先一步，站在召喚位上。

　隨著霞光飛舞，冰雪悄然無息地在三樓蔓延。

　一寸寸寒冰霜雪覆蓋地板，白衣女神翩然而來。

　“吾乃玄瓔，冰雪之神。”

　看了一眼二人，她化作一道白玉符，飛到趙嬴手中。

　隨後，還有各種爛七八糟的兵器、天兵符籙從祭壇冒出來。

　彭禹對此看得津津有味，他傳音緇岷:“你們這個宇宙，還有這種請神法?挺好玩啊，我如果親自繪畫，能不能召喚你們的神明化身?”

　“這是荀易那小子鼓搗的玩意。那些神靈化身是天庭蘇醒的諸神。只有眾聖之庭的凡物，才具備召喚的權限——而且，限定為人族。”

　緇岷看少年把白玉冰雪神符收下，心裡犯嘀咕:玄瓔，荀易的屬神。輕易無法召喚的存在。相傳在眾聖之庭的請神記錄，她隻短暫降臨過三四次。如今這小子能輕松把她招來，絕對跟荀易有關。

　“沒關系。我看過他的魂魄，他的魂魄與荀易獨立，並非主體與化身的關系。”彭禹傳音緇岷，暗暗懷疑這個少年莫非是他人製作的容器?

　宙光樹根系下的，那些克隆人?

　驀地，祭壇冒出七彩霞光，強大的神力從祭壇爆發。

　緇岷感受到神靈氣息，輕哼一聲，對彭禹低聲道:“是帝堯的女兒，湘夫人。”

　“舜帝的妻子，娥皇女英?

　”

　在地球傳說中，有與這個宇宙類似的記載啊。

　“對，是她們。當年她們隨舜帝赴死，化身湘妃竹。前段時間，聽聞她二人歸來了。”

　“娥皇女英，依循契約而來。你們兩個小子，看來你們的活還沒乾完啊。”

　兩位華裳美人從祭壇緩緩走下，其中一人審視端木珵和趙嬴。

　端木珵默默對她拱手，小心把趙嬴護住。

　他們降臨某個小世界時，恰好碰到潛藏隱居的湘夫人。湘夫人化身一個地主家的遺孀，將那個世界的神靈充作自己的兒子撫養，並切斷對方的成神之路。

　如此一來，那個世界無法複原，湘夫人就能一直潛伏下來。

　直到被端木珵、趙嬴等人攪黃，那位姓楊的武神回歸本相，世界破滅。湘夫人本來要隨著世界破滅而消亡，卻被泰乙界的幾位神靈強行拘禁，逼迫她簽下契約， 成為天庭歸來的古神之一。

　另一位湘夫人輕拍她的手， 笑道::“事情都過去了。而且你當初已經答應，日後如果再見，會幫他們一次。眼下，就是我們出力的機會。”

　湘夫人幽幽一歎:“也罷，看在你跟我家師弟容貌相仿的份上。就幫你們這一次。說吧，有什麽事?摧毀這個世界嗎，促使神靈歸位嗎?”

　在降臨的瞬間，她已經掃過整個世界的概況。

　她似笑非笑看著二人:“這個世界跟我的那次不一樣。你們想要修複，就必須殺掉維護當今和平的那群人。讓這個國家重新陷入戰亂，在戰與火中不斷死亡。最終，那位心腸歹毒的王神才能歸位。粗略計算，至少你們要屠殺上千萬人吧?怎麽，你們願意讓我們相助嗎?”

　端木珵沉默。

　這就是他糾結的關鍵。

　為此，他和百裡分開行動，拉著趙嬴跑出來找賭場賺錢。

　這個世界，他著實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