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縣衙,毀了劫匪山寨。
陸無常回到了固山村。
清晨的陽光看起來那麽的明媚,清風拂面如暖。
不過村落裡的氣氛卻壓抑的不行。
百姓們垂頭喪氣,悶不吭聲。
招弟將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個人坐在家門口抹眼淚。
陸無常被抓走了,他們無能為力。
或許,馬上他們到手的糧食都要被搶走,生路無望。
這該如何是好?
有人看到陸無常出現,面露欣喜,立刻將這個消息通知了村子裡的其他人。
沒過多久,大家都聚集在了陸家院子外面。
“陸公子,這……”
年長的村長,滿臉的皺紋擠在一起,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些什麽。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求助的似乎就是陸無常。
“你們放心,大家都會沒事的。”
陸無常看著那一張張蠟黃,瘦弱的臉,還有乾枯的頭髮,破爛的衣衫,歎了口氣,道,
“把我分給你們的糧食都藏起來,爭取撐到夏收。開春了,固山裡也會多出一些吃的,怎麽也能夠挺過去的。”
“衙門裡的人來了,我會解決的。”
村長目光閃爍了一下,拄著拐杖朝著湊了一些,跪在了地上,
“多謝陸公子,我替全村人謝謝您了。”
“謝謝陸公子。”
村民們也都跪下來,紛紛磕頭。
陸無常沒有和他們說太多,擺了擺手,讓人們回家了。
他則是帶著招弟回到了院子。
招弟忙著去準備早飯,陸無常一個人坐在了屋門口,看著初生的朝霞,還有村落裡升起的嫋嫋炊煙,面無表情。
他在思考。
自從紅葉縣滅了趙家,大仇得報,他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活下去的欲望了。
回到這裡,也是打著了此殘生的想法。
反正也不想活,不如就用這條命,給村裡的百姓們爭取一個活路。
“大同府的官差,很快就會過來,束手就擒吧。”
“反正,黑三死了,固山縣的縣令死了,這固山縣,也能清淨很長一段時間了。”
“大同府的官抓了我,也有了功勞,想來也不會再為難這裡的村民。”
自言自語一聲,陸無常歎了口氣,走到了屋子裡。
外面明媚如春,這裡面光線就有些黯淡了,母親,妹妹,以及父親的靈位,擺放在幾案上。
沒有一絲灰塵。
陸無常點燃了香火,放在香爐裡,然後深深鞠躬。
“我很快就會陪你們去了,一家團聚。”
吃過了早飯,陸無常帶著招弟找到了她的母親。
她家是個破爛的籬笆院,一間茅草屋,裡面擠著爺爺奶奶,父親母親,還有兩個弟弟六口人。
婦人生蹲在院子裡哭泣,屋子裡傳來男人的罵聲。
“臭娘們,一個丫頭才換這麽幾兩銀子,賣去紅館的話,能多換五兩銀子呢。”
“光知道壞事,一點用都沒有的蠢貨!”
婦人看到陸無常出現,皺了一下眉頭,也沒有理會屋子裡的漢子,急忙跑出來,帶著他和招弟躲了開來。
“陸公子,您怎麽來了?”
“我想把招弟還給你們。”
陸無常一邊從懷裡掏出銀票,一邊說道,
“我犯下了案子,早晚會被衙門抓走,這孩子……這些銀票夠養她了。
” “你……”
婦人看到了那張銀票,她雖然不認得字,但也能夠看出來,銀票數額不小。
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銀子。
眼睛裡的貪婪,掩飾不住。
不過遲疑了一下,她像是觸電一般,連連擺手,
“不,不行!”
“剛剛您也聽到了,我家那口子根本不是個人,不管你給多少銀子,招弟回去,肯定會被他再賣給紅館子的。”
“您還是帶著招弟,帶著銀子,跑吧!”
“娘……”
招弟眼睛發紅,流下了眼淚。
她是明白的,自己家裡的情況。
“哎。”
陸無常看著局促而絕望的婦人,又看了看淚流滿面的招弟,歎了口氣。
似乎,送回去也不是好辦法。
“我教她練武,爭取在被抓走之前,讓她學會些東西,這樣,我走了以後,也能夠自保。”
陸無常想到了辦法。
告別了婦人,陸無常帶著招弟重新回到了住處。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
兩個人坐在桌子前,陸無常替招弟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又幫她把亂糟糟的頭髮理順了些,笑著道,
“我不送你回家了,跟我學武如何?”
“嗯。”
招弟用力的點了點頭。
她並不清楚學武會給自己帶來什麽,但陸無常是她唯一的希望,後者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看到這隻蟲子了嗎?”
陸無常控制著一隻北冥蟲從掌心裡鑽出來,放在了招弟的面前。
“這是練武的基礎。”
“你要先和它建立聯系,意思就是,學會和它溝通,聽懂它說的話,讓它也聽懂你的意思。”
“首先呢,就是要用你的血,來喂養的。”
“怕嗎?”
陸無常揉了揉招弟的頭髮,問道。
“不怕。”
招弟的臉色有些緊張,身子也僵硬,但卻搖了搖頭。
“痛,會有些的,但想要成為人上人,就必須經歷這些痛苦,你要記住這個道理。”
陸無常目光殷切,然後抓住了招弟的手。
後者的手臂在顫抖,明顯很害怕,陸無常硬拽著她湊到了那隻北冥蟲面前。
然後,把招弟的手指松到了北冥蟲的嘴邊。
北冥蟲是剛剛孵化出來的幼蟲,還沒有完全成為陸無常的蟲軍,也就是無主之物。
它似乎是嗅到了什麽,爬到了招弟的手指上。
咬了一口。
招弟哆嗦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一滴鮮血從她的指尖滲透出來,迅速的被北冥蟲給吞了下去。
北冥蟲還想繼續吃,卻被陸無常給拿了下來。
“按照我教你的口訣和方式,慢慢的和它溝通,等你能夠控制它的時候,就可以練武功了。”
陸無常揉了揉招弟的頭髮,道,
“記住口訣。”
“天地無常,北冥流心,一念歸於始,萬念……”
招弟的記憶力不錯,很快就記下了。
陸無常給她解釋了一下,然後讓她自己在這裡練習,陸無常則是回到了小屋子裡。
鋪開宣紙,沾上筆墨。
陸無常沉吟了稍許,開始奮筆疾書。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決定將自己所知道的逍遙門的功夫,盡可能多的留給招弟。
如此一來,自己就算不在了,後者也能修煉有成。
“她以後,會被人當作魔頭?”
“呵,武功,不分正邪,只有人才分正邪。”
“我相信她不會為非作歹的。”
陸無常心裡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