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黑白子便引著林平之和向問天走出門去。
一路來到大莊主琴堂外,黑白子在門上輕扣三聲,推門進去。
只見室中一人頭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黃鍾公。
黑白子走到他身前,俯頭在他耳邊低語數句。黃鍾公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幾句話,顯是不願向問天參與。
黑白子點了點頭,轉頭道:“我大哥以為,比劍事小,但如惹惱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這事就此作罷。”
等到出得門去,向問天才松口道:“好啦,好啦!我便讓一步,不瞧這場比試啦。你們可要公公平平,不許欺騙我師侄。”
這時,他又趁機塞了一個紙團到林平之手中,道:“你見了那人之後,便跟他拉手親近,將這紙團連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這事牽連重大,不可輕忽。哈哈,哈哈。”
他說著還有帶著奇怪的笑,似在打消那幾人的懷疑。
向問天離去後,四人重新走進黃鍾公的琴堂。
黑白子道:“大哥,那位童兄終於給我們說服,答允不去觀戰了。”
黃鍾公喜道:“好。”
他拿起黑布罩子,又套在頭上。
丹青生拉開木櫃,取了三隻黑布罩子出來,將其中一隻交給林平之,道:“這是我的,你戴著罷。大哥,我借你的枕頭套用用。”
他走進內室,過得片刻,出來時頭上已罩了一隻青布的枕頭套子,套上剪了兩個圓孔,露出一雙光溜溜的眼睛。
黃鍾公點了點頭,向林平之道:“待會比試,你們兩位都使木劍,以免拚上內力,讓封兄弟吃虧。”
林平之拱手道:“多謝前輩美意。”
黃鍾公向黑白子道:“二弟,帶兩柄木劍。”
黑白子打開木櫃,取出兩柄木劍。
黃鍾公向林平之鄭重道:“封兄弟,這場比試不論誰勝誰敗,請你對外人一句也別提起。”
林平之點頭道:“這個自然,晚輩為求劍法精進而來,絕非求名。若是說了出去,哪還有臉再與四位前輩探討琴棋書畫之藝?”
黃鍾公道:“老朽自然相信封兄弟言而有信,不致外傳。但此後一切所見,請你也是一句不提,連那位童兄也不可告知,如此做得到嗎?”
林平之笑道:“小侄不能為我童師叔的寶物做主,可他也不能替我的見聞做主。請放心,我絕不會與他說半個字。”
黃鍾公旋即領著他走入內室。
但見室內一床一幾,陳設簡單,床上掛了紗帳,甚是陳舊,已呈黃色。
黃鍾公掀開床上被褥,揭起床板。
卻見下面是塊鐵板,上有銅環。
黃鍾公便直接握住銅環,向上一提,一塊四尺來闊、五尺來長的鐵板應手而起,露出一個長大方洞。
他將鐵板平放在地上,說道:“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封兄弟請跟我來。”
說著,他便向洞中躍入。
黑白子道:“封兄弟先請。”
林平之隨即躍下,只見下面牆壁上點著一盞油燈,發出淡黃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個地道。
他跟著黃鍾公向前行去,黑白子等三人依次躍下。
行了約莫二丈,前面已無去路。
黃鍾公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插入了一個匙孔,轉了幾轉,向內推動。
只聽得軋軋聲響,一扇石門緩緩開了。
林平之隨著黃鍾公走進石門,地道一路向下傾斜,
走出數十丈後,又來到一扇門前。 黃鍾公又取出鑰匙,將門開了,這一次卻是一扇鐵門。
地勢不斷的向下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
地道轉了幾個彎,前面又出現一道門。
三道門戶卻是由四道門夾成,一道鐵門後,一道釘滿了棉絮的木門,其後又是一道鐵門,又是一道釘棉的板門。
這等布置,任誰都能看出是為了,防止內功深厚的高手打破鐵門。
此後接連行走十余丈,不見再有門戶,地道隔老遠才有一盞油燈,有些地方油燈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數丈,才又見到燈光。
再前行數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須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彎腰越低。
又走了數丈,黃鍾公停步晃亮火折,點著了壁上的油燈。
微光之下,只見前面又是一扇鐵門,鐵門上有個尺許見方的洞孔。
黃鍾公對著那方孔朗聲道:“任先生,黃鍾公四兄弟拜訪你來啦。”
林平之心內驚喜不已:“看來, 總算是要見到任我行了,還有吸星大法!”
久不見回應,黃鍾公又道:“任先生,我們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特來告知一件大事。”
室內一個濃重的聲音罵道:“去你媽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沒屁放,快給我滾得遠遠的!”
黃鍾公道:“先前我們隻道當今之世,劍法之高,自以任先生為第一,豈知大謬不然。今日有一人來到梅莊,我們四兄弟固然不是他的敵手,任先生的劍法和他一比,那也是有如小巫見大巫了。”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你們四個狗雜種鬥不過人家,便激他來和我比劍,想我替你們四個混蛋料理這個強敵,是不是?哈哈,打的倒是如意算盤,只可惜我十多年不動劍,劍法早已忘得乾乾淨淨了。操你奶奶的王八羔子,夾著尾巴快給我滾罷。”
禿筆翁道:“大哥,任先生決不是此人的敵手。那人說梅莊之中無人勝得過他,這句話原是不錯的。咱們不用跟任先生多說了。”
那姓任的喝道:“你激我有甚麽用?姓任的難道還能為你們這四個小雜種辦事?”
丹青生朗聲道:“封兄弟對劍法有過目即會之能,任何人的劍法,只要在他眼前使上一遍,便歸他所有了。我看這姓任的必是害怕自己的劍法被他學去,才不敢與他動手。這姓任的明明有高明劍法,卻只能藏起來不敢施展,豈不是和未出閨閣的大姑娘一樣嗎?怕被野男人瞧上一眼,便再不能嫁個好男人了!哈哈!”
那姓任的氣得哇哇大叫,罵道:“放屁,放屁,臭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