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珊小心將林平之扶起,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總算還有口熱氣。
看著他那俊俏脫塵的臉上與周身衣物的血跡,她心有不忍,於是取出了一塊綠色帕子為他擦拭血汙。
她又說道:“二師哥,我們想想法子救他一救吧?”
勞德諾哼了一聲,道:“就他這麽個紈絝登徒子,救他作甚?”
“可他說到底是好意來通告我們,我們怎可見死不救,如此大違俠義之道。”
“小師妹,你忘了這小子是怎麽言語輕薄你的嗎?你莫不是真動了春心吧?哎呀,那大師哥該怎麽辦?為了大師哥,我看我還是見死不救吧!”
見勞德諾用大師哥打趣自己,嶽靈珊頓時心中羞澀,又嘟嘴氣道:“你要是不救他,我就去和爹告你一狀,說你對恩人見死不救。到時你看爹爹怎麽教訓你!”
勞德諾無奈,隻得連連說好,道:“好歹他每次來吃酒都尤為大方。我們這就送他入城,綁個大夫為他治病,也算還他個人情。”
隨後,二人便將林平之抬到了馬上,一路南下往福州城去。
如今已是凌晨,城門閉合,他們又不似林平之那般有官職,能讓守城的將領放行,隻得尋了出僻靜的城牆,強行翻牆入城。
很快,他們在街上尋到了一處醫家,撬開了門進去。
那大夫被他們強行從美夢中吵醒,肯定不樂意為人治病。
但抵不過勞德諾一手長劍,一手白銀,他只能被迫答應了為林平之醫治。
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聽到大夫說林平之已無大恙之後,他們這才轉身離去了。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之後,林平之這才悠悠地醒轉過來。
“這是哪裡?我怎麽到這來了?”
林平之立起半身,四處一看卻是陌生一片,隻發現枕旁一張染血的綠色帕子。
他一時好奇,便將那帕子拿到手上細細觀察。
一拿上手來,頓時有一股淡淡幽香混雜著血腥氣,刺入他鼻中。
那帕子甚是軟滑,沉甸甸的,顯然是上等絲緞裁製的。
再一細看,只見帕子邊緣以綠絲線圍了三道邊,一角上繡著一枝小小的紅色珊瑚枝,繡工甚是精致。
“這應該是女子的手帕吧,怎麽會出現在我床邊?”林平之有些疑惑,隨即又開始自說自笑,“這不會是嶽靈珊的手帕吧?”
這時,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從門外走進。
只聽那老者高興道:“太好了,你可算是醒了。你的命保住了,我這條老命也算是保住了。”
一見來人,林平之立馬將心中疑惑一股腦全給倒了出來:“敢問老先生何出此言?此處是什麽地方,我又為何突然到了這裡?”
老者一邊把著林平之的脈,一邊不慌不忙地說道:“此處只是小老兒賴以為生的簡陋醫館。大概是醜時吧,一老一少祖孫兩突然帶著你闖進們來,強逼著我給你治傷,並言道你若是出了意外就要小老兒陪葬。”
林平之頓時想到了嶽靈珊他們,於是反手抓緊了老者的手,急切問道:“那一少可是位膚色黑黝,臉上還有痘瘢,長相頗為醜陋的女孩?”
老者一時吃痛,連忙說道:“這位公子,你弄傷了小老兒不要緊,若是引得自身傷勢惡化可就大為不妙了。”
林平之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了,隨即放開了老者的手:“實在抱歉,老先生,在下只是想知道那一老一少的消息。
” 又聽老者道:“那女孩確如公子所言,長相不甚佳。小老兒雖活了已有一個甲子了,卻還想多享幾年人世喜樂,這才竭力救治於你。既然公子你已經醒來,那二位的要求我也算是完成了。就還請你盡早離去吧,也好還小老兒一個安寧。”
一聽對方這是要趕人了,林平之也不生氣:“多謝老先生救治!在下這就離去,不敢打擾老先生開業。”
這時,他又想到了那塊綠色絲帕,旋即問道:“老先生,這塊手帕可是你的?”
老人隻瞟了眼便搖頭道:“這可不是小老兒的。不過我倒是似乎看到,那位小姑娘用它為你擦過血跡。”
“原來真的是她的,她竟還為我擦過血跡。”
聞言,林平之頓時喜不自勝,心內浪濤洶湧,險些又讓傷勢惡化。
不久他便回到家中,正好迎上了焦急尋他的父母。
原本他早已囑咐過近人,自己要好生休息,不許前來打擾。
可怎奈林平之一夜未返,便使得鏢局裡突然少了一匹好馬,還是他平素裡騎的, 這可怎麽瞞的過去。
那些下人也不敢撒謊,一被問起來就心慌,自然只能將實情吐露。
林震南夫婦在他房中也沒有尋到他,一想到自家剛經歷一場災禍,轉眼兒子又一夜未返,自然萬分憂慮。
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回來了,他們自然要拉著他好生說教一番。
林平之隻得答應他們傷好之前絕不再出門,這才勉強將昨晚傷重昏迷之事蒙混過去了。
於是,接下來大的半月裡,他每日只是呆在家中,吹笛彈琴,時不時還要抓著一塊帶血的絲帕發呆。
不過,無論吹笛還是彈琴,對他而言都不只是遊戲娛樂之事,而是嘗試以樂聲引導內力修行,增強自身。
正如戰場上打鼓吹號以振奮人心,音樂對以人身有各種正面負面影響,所以林平之自己將音樂之道歸屬到了醫道。
也因此,自從有了內力之後,他就更重視音樂之道了,試圖將之引入內功修行之中,乃至自己鑽研出傳說中的音波殺人武學。
至於那塊屬於嶽靈珊的手帕,由於擔心清洗之後連帶著那屬於嶽靈珊的氣味也沒了,所以他就一直原樣保存著它。
等到四月中旬時,林平之金榜題名的消息終於傳回了福州。
福威鏢局為林平之慶祝的喜宴,也於三日後正式進行。
福威鏢局五湖四海的朋友,他母親娘家的親戚,還有福建本地的一些官員,場面極為豪大。
正北方的寶座,自然供奉起了皇帝禦賜的四件寶物,以示對皇帝的敬重,同時也讓教賓客們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