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華山派,嶽不群即刻招來,說道:“你們走後不久,嵩山派費彬師伯便遭了毒手,屍體十多日後才從湘江中被人發現,已經破爛不堪。左盟主大發雷霆,可查來查去,毫無消息,隻懷疑是魔教所為。”
他注視沈元景,自顧說著,也沒發現梁發等人臉色突變、低頭不語,又說道:“而後江湖謠言四起,說元景你得了林家辟邪劍法,才有如此成就。我欲發帖澄清,可又怕弄巧成拙。
若非衝兒攜劉賢弟家人往塞外而去,我又不敢輕易下山,早就出門找你們去了。好在平安回來,我和你師娘也算放下心來。”
嶽不群知到沈元景不喜多言,隨後又向梁發詢問為何在林家滯留,以及路上坎坷。
梁發不敢說出沈元景殺害嵩山費彬等人之事,隻說沈元景逗留福州,是相助當地同年,嶽不群思及沈元景科考之事,面露欣慰。
之後從梁發口裡得知沈元景多有傷害江湖同道,嶽不群頻繁皺眉,等聽到他辱及青城派長青子,頓時大發雷霆,重重的責罵:
“元景你怎可胡言亂語,那長青子我亦見過,當年和你師祖交好,曾來華山拆解辟邪劍法,稱得上劍法高深,你怎能如此放肆,當眾侮辱!氣死我了!”
嶽不群拂袖而去,以後三天,見到沈元景便冷著臉,理也不理,只是苦了其他弟子,這三天被師父狠狠的操練了一番。
……
“什麽?”得知費彬竟然是沈元景殺的,嶽不群頓時驚得站了起來,急忙問道:“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除了幾個師弟和我那兩個徒兒,便無人知曉了。”
“那便好,回頭我囑咐梁發幾個,不準說出去。”嶽不群這才放心,慢慢的坐了回去,責怪道:“你怎麽就如此膽大妄為,也不等師弟們過來,若是不敵,豈不是傷了自身。”
沈元景也不答話,說起第二件事情:“師父,我懷疑當年魔教攻山以及後來的劍氣之爭,是少林派挑起來的。”
“什麽?”嶽不群更為吃驚,到嘴裡的茶“噗”的一口噴了出來,“咳咳咳”了幾聲,抬頭看向沈元景,見他面色鄭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嚴肅的說道:“詳細道來!”
沈元景接下來便把他從福威鏢局查到的線索以及自己的推斷一一道了出來。此時天色漸暗,嶽不群的臉越來越黑。
兩人對坐,久不言語,直到有人過來掌燈。
茲事體大,待仆役走後,饒是深知沈元景歷來謹慎,嶽不群也問道:“此事你未向其他人提起過吧?”
“沒有。連拜托我那同年前去查探,也是打著平之的名頭,還特意囑咐不要牽扯到我。”
“這便好。江湖和官府之間,雖難免有所勾連,但晾他們也到不了你這層次。”嶽不群又是讚歎又是欣慰的說了一句,然後布置許多,沈元景領命而退。
……
“師父不好啦?大師兄被人困住啦!”
陸大有大聲呼喊,慌慌張張的跑進院子,穿堂過戶,來到嶽不群的廂房,卻看見沈元景也坐在此處。
嶽不群臉色緊繃,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陸大有連忙低頭稱是,把事情慢慢說了出來。
卻說華山派眾人在劉正風莊上一分為二之後,沈元景去了福州,嶽不群和令狐衝一行人隨著泰山派、恆山派“押解”劉正風家眷和弟子前往塞外。
途徑陝西地界,嶽不群便回了華山,隻留令狐衝領著施戴子、陸大有還有嶽靈珊等人隨隊。
泰山派和恆山派的前輩亦是離開,隻留二代弟子前往。 塞北納入大明已歷九十年,中原人口不斷遷徙以及罪民流邊,數代建設,雖然苦寒,但比之海外、西域還是要好上不少,也算是對劉正風家人的一點憐憫。
到達地方之後,泰山派和恆山派先後離去,華山眾弟子也準備返回,嶽靈珊和令狐衝卻貪戀塞外風景,要多待一陣子。
這日,華山派弟子遊玩多日,有些倦怠,留在劉家寨子裡面休息,令狐衝帶著嶽靈珊騎馬在草原上縱橫,興致濃烈,好不快活。
未幾,遠遠就望見一匹馬狂奔而來,到了近處,才看見馬上伏著一人
正在兩人奇怪之時,那人從馬上掉了下來。令狐衝和嶽靈珊急忙過去,才發現是劉正風的二弟子米為義,問道:“米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米為義倒在地上,胸口衣衫紅色盡染,血還在往外湧,看到令狐衝過來,費力的抬起胳膊道:“救、救命,寨裡來了敵人!”
說完這句,人便倒在了地上。令狐衝用手一探,發現米為義只是傷重昏迷,便對嶽靈珊說:“師妹,你先帶米師兄找個地方治傷,我趕去寨子裡看看情況。”
待嶽靈珊驅馬馱著米為義走後,令狐衝這才調轉馬頭,快速趕往劉家寨子。
一進寨子,就看見涇渭分明的站在兩夥人,持劍對立
華山派弟子施戴子、陸大有還有劉家等人,靠近屋裡,劉菁跪在地上,摟著劉夫人哭泣。劉夫人懷邊,還靠著一個小孩,正是劉芹。地上躺著幾個人,其中就有向大年,胸脯凹陷,顯然已經死去。
另外一邊,打頭的是一個麻衣漢子,身材瘦長,眯著一雙細眼,左手拿著一頂范陽鬥笠,在手裡轉著。
後面跟著十五個人,黑衣蒙面,手裡有單刀、短槍、鏈子錘、長劍、镔鐵懷杖、鋸齒鉤等諸多兵器。
“大師兄!”“令狐師兄!”看到令狐衝進來, 華山派眾人和劉正風弟子面露喜色,紛紛叫道。黑衣人略微轉身,麻衣漢子卻毫不在意,依然玩弄著手上的鬥笠。
令狐衝走到施戴子旁邊,才發現不僅劉夫人已經死去,連劉芹也沒有了呼吸,不由得眼睛泛紅。
施戴子悲憤的說道:“大師兄,你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這夥賊人突然闖了進來,一位衡山的師弟稍做阻攔便被殺了。那個使長劍的,看見一旁玩耍的劉小公子就是一劍,我們來不及阻擋,劉夫人合身撲了上去,兩人盡皆遇難。”
令狐衝再看向劉夫人,能夠想象她衝過去抱著兒子,卻被一劍從後背刺入,穿出胸膛,又刺入了劉芹的身體的情形。他攥緊了拳頭,聽施戴子繼續說道:
“我們衝上去交手,可這些賊子武功高強,幾個人就敵住了大家。米師兄冒死衝出去找你,後面向師兄又被那個麻衣賊子打了一掌,就……”
令狐衝沉著臉聽完,轉身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襲擊我們?”
那麻衣漢子聽施戴子同令狐衝敘話也不打擾,這時候也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說道:“我們兄弟幾個手頭有些緊,聽說這家人從中原來,帶了大量錢財,因此過來討幾個酒錢。”
這話說得甚是敷衍,令狐衝抽出劍來,冷聲說道:“江湖救急,本是應有之意,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闖進來,胡亂殺人,連小孩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話一說完,不待對方回應,令狐衝舉劍攻了上去。他心裡怒極,一出手便是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