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見依還嶺四面都是崇山惡嶺包圍,毒蛇野獸遍地可見,以為是一處極為凶惡的地域,卻不料在這裡頭,還有此等山靈水秀的小山谷。”
沈元景盤坐大石之上,眼見麋鹿野兔等小獸棲息遊行,笑著對俞巒說道:“此地便是當年你撞見紅兒的地方麽?雖地域不廣,卻也是一處難得的修道勝地。”
空谷寂寂,清幽靈奇,老松巨柏,鬱鬱森森,參天蔽日,更有岩壑深秀,靈藥異果滿處皆是,珍禽異獸,隨意奔走,見人不驚。
沈元景與俞巒兩人預備要來幻波池相助聖姑,未免被敵人發現,提前了幾天,偷偷循著聖姑指點的一條入嶺捷徑,入到依還嶺。
此小道沿著一條絕澗延伸,澗廣逾百丈,下有千尋惡水,蜿蜒難行。一路盡是沼澤,澤底汙泥,瘴氣極毒,終年不斷。
索性兩人法力深厚,因不能飛遁,也是花費了好一陣功夫,才來到了這樣一個好地方。因為時辰未到,貪看一陣風景,沈元景乃有此歎。
俞巒輕笑一聲,說道:“聖姑洞府深藏在嶺頂幻波池底,分五個洞府處。中洞是她仙蛻所存,不能輕動;東洞是藏珍之所,等洞府正式開啟,道友若有閑暇,記得取走。
西洞是煉丹爐鼎之地,有遺留一爐毒龍丸,采三千六百四十七種靈藥合煉而成,能助長功力,最得異派中人喜愛,我等倒是無用,不須去爭。
南向一洞,為她生前修道之所,此時尚不能入內,但一應道書,全在其中。至於北洞,更是重中之重。上層為豔屍崔盈盤踞;下層乃幻波池的發源,全洞命脈,首要便是掌控此地,不到時辰,不能入內。
幸虧這處勝地有一暗門,直通北洞下層,是她當年故意留下,以待有緣,等到開府之日,可提前一個時辰入內。當日若非聖姑指點,我一樣也尋不過來。”
沈元景笑道:“可惜我去不得,只能道友你獨自摸索。好在你精擅陣法一道,又與她親善,想必裡頭縱有一些厲害的陣法機關,也不至攔住你。
只是那豔屍崔盈,狡詐險惡,若軀體尚未複原,還不妨事;否則定是為禍無窮,你切記不可大意。”
俞巒點點頭,說道:“無妨,我有道友借予的昊天寶鑒,洞若燭照,任憑她來耍弄手段,也盡在掌握。況且神燈在手,能克邪魔,她若不出,躲在北洞上層,尚可留得一命,否則定要讓她灰飛煙滅。”
隨即,她略帶歉意道:“可惜聖姑生性,最惡男子,直至成道化去時,仍未能免除這點私見。便是洞中一應靈藥異寶,俱都是要傳女不肯傳男。
若我一人前去還好,倘若帶著道友,以她那性子,定會在裡頭預備了許多針對男子的障礙,道友雖然不懼,但總要耽擱一點時間,平白將這一點先機拱手讓人,是以還要委屈道友在洞口等候。”
沈元景道:“我今次來,便是相幫道友。等你進去,將這陣法樞紐掌控,再引來聖姑大敵,一經除去,她便能安然度過人劫,飛升紫府,位列天仙。
如此你得了這洞府,將來借助裡頭道書,助我完成九曲黃河大陣,免得一座好好的紫雲宮,只能封禁在南海底下,不得啟用。”
俞巒搖頭道:“此來只是為了相助好友渡劫,並消滅崔盈,來報當年迷魂之仇。等完成此二件事,我便要返回天蓬山,預備地仙二劫,直至飛升,恐怕也難得出門幾次。
金石峽那一座仙府,我都留給八姑,至於此地法寶、洞府,要來更是無用,預備留給紅兒,也算完了這樁緣分。”
兩人計議得當,
沈元景便道:“如此我先去潛藏,三日之後才是開府時候。除去我們,也隻峨眉知曉此事。不過一旦開府,動靜不小,定會叫其余各方推算明白。不過兩個時辰,就會有第一波人到來,介時定是一場混戰。不過這些你勿需擔憂,我會先截住峨眉派之人,再拖延一陣,你至少能有四個時辰,盡情施為便是。”
俞巒點點頭,尋了一極隱秘的路,很快消失,是去到暗門口做準備。沈元景將身一搖,動用從無形劍中悟出來的隱藏之法,悄然往洞府正門。
洞府在幻波池底,深入數百丈,有五個高大洞府,齊整整的分排在四圍石壁之上。他見五處洞門質地,都頗類珊瑚,上面有兩個大木環。
這東西南北中五座大門,為青白紅黑黃五色,分化五行,若不懂得破解,以蠻力攻擊任意一門,其余都要跟著反擊,大陣一攪,功行不夠者,都要化作飛灰。
他再細細探查,發覺周遭一切,都有禁製,似獨立成一空間,與外界毫無干擾,暗道:“如此甚好,免得下手重了,將這一處盛景破壞,豈不是罪過。”
……
三日之後,申酉之交,河裡傳出動靜,一個長有三丈、柳葉包裹似的巨梭,落到此地,初看密無縫隙,等停頓好了,中間驟然現出來一個門戶,跳出三個少女。
為首一個,便是聖姑好友白幽女轉世之身,女神嬰易靜;另一個臉帶倔強神色,眉宇之間蘊含煞氣,周身紫光浮動的女子,便是沈元景多年不見的李英瓊。
另有一個矮胖的小尼姑,滿頭上疤痕疊疊,蜂窩也似;一張臉蛋真是釘鞋踏爛泥,翻轉石榴皮;濃眉如刷,雙耳垂輪,細眼眯長,扁鼻掀孔,配上一張又闊又大的凹嘴,怪異難看得緊。
這尼姑先是舉著朱梅的天遁鏡,四周晃了個遍,見得無人,未語先笑,說道:“易師姐,瓊師妹,這次幾位師長合力推算,終於是算明白幻波池開府,較之前快了一刻。
有靈雲和霞兒師姐,領著一乾同門在入府必經之路,攔截清玄派,他們定算不到咱們三個,借助易師姐家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入到此間。”
易靜得意的笑道:“癩姑師妹所言甚是。那清玄子向來自大,又愛擺臭架子,每次出手,都要讓門下弟子先行,美其名曰歷練,實則是享受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令人作嘔。
今次他絕想不到,掌教師伯早有準備,兵分了五路。隻清玄派那一點點人手,定然是要手忙腳亂,顧此失彼,應接不暇,最終落個大敗虧輸。”
李英瓊聽得她貶低沈元景,眉頭一皺,只是不好多說。易靜並未得見,癩姑卻看得分明,忙道:
“幾位師姐師兄在前阻截;又有師伯師叔從旁協助,咱們身為主力,可不能落後,眼下時辰已到,還是趕緊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易靜點點頭,說道:“這東南西北中五個洞府,中洞暫且不用理會,東洞乃是藏寶,辛苦癩姑師妹;南洞卻是煉丹之所,請李師妹出手;北洞乃是樞紐,重中之重,自要我來。”
言畢,她也不等兩人反應,往前射出,就要動手,忽然身形一窒,似被什麽擋住,嚇得往後急退,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都拿了出來。
李英瓊和癩姑連忙跟上,一左一右護在她兩邊,往前仔細一看,隻依稀辨出有一片薄得幾非目力能見的煙痕,毫無光華,也無甚形跡,飄蕩在前頭。
她三人大吃一驚,再往四周一看,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已有了此物遮擋,將人籠在其中。
李英瓊性子最急,揚手便是一道神雷,落在煙痕之上,但見火光微渺,嗤嗤兩聲,即刻湮滅,竟一點用處也無。
易靜眼睛一縮,驚疑不定,暗道:“李師妹雖入道晚,但最為受寵,得傳《九天玄經》,這一手雷法,看似尋常,可威力極是不凡,便一般散仙,挨得一下,都要殞命。
這一樣透明絲綢般的法寶,是個什麽來歷,如此厲害?此地荒涼,又無人進來,恐怕是聖姑遺留,落在此地,專門阻攔妖邪。正好我手中有了子午宙光盤,攻擊犀利,防禦卻差,若得此寶,護身無憂。”
她想到這裡,忙誠心一拜,說道:“故人白幽女依約來此,還請聖姑珈因顯靈,讓我進去,助你脫劫。”
“你終於承認自己是白幽女了。 ”空中傳來悠悠一聲,沈元景現出身形,居高臨下,看著易靜,眼光很是凌厲。
三人嚇了一跳,都沒想到這裡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易靜心裡咯噔一聲,暗道:“壞了,此人心胸狹隘,想必對我傷了他徒弟一直耿耿於懷,恨我入骨。十多年前,他因被嵩山二老逼迫,立下誓言,不對峨眉晚輩出手,才避開了我。
眼下我無意中承認了是白幽女,便算是余英男長輩,前番出手是站不住腳。想那白谷逸,便因此中了他的圈套,才落個身死魂滅的淒慘下場,若他依樣找上我,怎生是好?”
她臉上盡是惶恐,卻不自知,反是暗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預備逃離。
沈元景將她動作看在眼裡,淡淡的道:“你盡可試試,神龜殿的烏龜殼子,能否穿過我這如意水煙羅。”
易靜一聽是韓仙子那件大名鼎鼎的法寶,頓時勇氣消散,臉上盡是汗水。
此時李英瓊卻突然越眾而出,上前磕頭道:“英瓊拜見師祖,恭祝你老人家萬福金安!”
沈元景含笑點頭,示意他起來。
邊上癩姑早猜出他身份,又見得易靜模樣,明白其中大有糾葛,心中焦急,卻無辦法,耳聽李英瓊問候,福臨心至,忙上前一步,大聲道:“北海屠龍師太善法大師門下,見過清玄祖師。”
又笑嘻嘻的湊了過去,說道:“師父曾說,你老人家是與我師祖一輩的高人,叫我遇著了,千萬不可怠慢。易師姐,你還不過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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