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駛來一輛轎車,經過我的時候,街道上的灰塵像聽到轎車的指令一樣,一齊朝我撲了過來。我被“灰色小精靈”們嗆的直咳嗽,但我不能離開,因為我等的公交車還沒來。
在公交車站旁,望眼掃向這座城市的建築,心裡不禁感歎:物是人非事事休,這幾年家鄉的變化真的很大。曾經的小樓已變作大廈,曾經的小夥伴多數也都分道揚鑣。走過春夏秋冬、天南地北,父輩們都已白了頭,我們也不在年幼。
公交車上人不多,我很容易的坐到了我喜歡的後排座位。透過車窗看向外面兒,看到了一排排不是自然生長的大樹,看到了辛勤打掃著城市垃圾的清潔工們,還有堆滿的垃圾。這時候,忽然在記憶中想到母親對我說過的一件事兒。
那是我剛上幼兒園的時候,半夜我突然發燒,父母趕忙抱著我去醫院,那天馬路也像今天的一樣,我猜父母也肯定讓那些“灰色小精靈”們嗆得直咳嗽。平常省錢的他們,那天因為我突如其來的發燒第一次叫了輛滴滴。沒想到的是,我在醫院打了一晚上的吊瓶也不見好轉,父母急壞了,一位中醫科年紀很大的大夫說,我應該是被鬧了“邪”,讓我父母找人看看吧。父母一聽,找我姥姥就行。
所謂的鬧了“邪”,就是碰到不乾淨的東西或者是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的意思。
為什麽找我姥姥,因為我姥姥在村裡是個有名兒的神婆子,村裡要是有人家的小孩兒發個不同尋常的病都要找她來瞧瞧,有的小孩兒是被嚇掉了魂兒,她就給人叫魂兒,也有跟我一樣的。
母親向姥姥告知了我的情況,姥姥先給我把了脈,然後讓母親把我抱到她的屋裡。她準備了一個瓷碗和一些大米外加一塊紅布,吩咐母親把碗中裝滿大米,又叮囑待會兒繼續裝。當時母親心裡很奇怪,這都裝滿了還怎麽裝啊?接著就看到姥姥把紅布蓋到裝滿大米的碗上,念了幾句聽不懂的話,然後將碗放在我額頭上方盤旋,過後姥姥將紅布掀起,只見原本裝滿大米的碗中間塌陷了一塊,就好像有些大米憑空消失一般。母親感到非常驚奇,卻不能問,只能繼續按照姥姥的叮囑往碗裡加米。姥姥也繼續操作,直到碗裡沒有大米憑空消失才停下。母親再次給我量體溫,發現那溫度也竟神奇的降了下來。
母親給我說這件事兒的時候,我也是非常震驚,即便是我小時候記憶模糊。其實我是個不太信這種東西的人,但我是親身經歷者,所以我很尊重這種東西。
沒錯,這就是我那位有“法力”的姥姥,我坐公交車也是去看望她的。
那年我上小學三年級,姥姥六十多歲,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常來姥姥家住。姥姥不是個文化人,但是個神婆,所以說話很糙卻偶爾文縐縐,比起神婆的話,我更願稱其為玄學人士。
姥姥有倆外孫,一個是我,一個是我表哥,她經常把我倆的名兒叫混了。
記得有一次夏天,我和姥姥到我們村外面一小公園玩兒,為了讓姥姥實現給我買雪糕的諾言,我就給她背馬扎。姥姥在前面走,我就在後頭跟著,實在走不動了就喊“姥兒,姥兒,等等我”,姥姥也會停下回頭衝我說“唉‘文’哎,姥兒都六十多了,你還讓姥等你”,這時候我就又得提醒她老人家了“姥兒,你又叫錯啦,我不是‘文’,他是你大外孫, 我是你小外孫”。
經常跟姥姥去的小公園也經歷了幾次波折,
一開始它也是公園,但領導覺得不實用建成廠子了,但後來這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出來以後,領導又建成公園了。有這樣真心為國家為人民出錢的領導,真幸福啊。 姥姥是個很牛的人,有段時間我和表哥喜歡吃外面兒小攤的煎餅果子,姥姥說外面兒小攤的不健康,你們要想吃姥兒給你們做。我們當時都沒抱希望姥姥能做的好吃,但姥姥用實力告訴我們,她做的煎餅果子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至此過後,我們有什麽想吃的姥姥都能滿足。
姥姥是個牛人的同時也教會了我們很多道理,因為她是建國前出生,所以建國後經歷的饑荒了、***了,還有那什麽運動了,姥姥都經歷過。用句老話說,她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飯還多,姥姥對我們說過的兩句話至今對我影響都很大“有些話你知道要說不知道,有些話你不知道要說知道;有些事好你要說不好,有些事不好你要說好。”姥姥這兩句話,我記一輩子。
姥姥今年也七十有五了,到了她家敲響房門,開門的是表哥。從表哥口中得知姥姥心臟病住院了,當我問表哥病情嚴重不嚴重,表哥對我說:“那個,沒多大事兒,咱姥兒這不老毛病了嘛”。
可我已聽出情況不太理想,因為表哥也記得姥姥的話,而這一刻我也明白了姥姥。
“有些話你知道要說不知道,有些話你不知道要說知道;有些事好你要說不好,有些事不好你要說好。”
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