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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爹爹留在外院吃酒,三小隻被薑老夫人叫去後院用飯。
薑慕燕心神恍惚,薑留說不明白,薑凌是個悶葫蘆,一頓飯下來,反而是薑老夫人說的話最多。用完飯後,三丫頭依舊恍惚,六丫頭依舊傻笑,黑孫子依舊是個悶葫蘆,說太多話又惦記兒子的薑老夫人心很累,讓人送他們回西院歇息。
每晚必讀書的薑慕燕破天荒地早早上了床,蜷在被子裡摟著膝蓋發呆。薑留也爬上去,學著姐姐的姿勢與她面對面坐著。
可是一會兒之後,小肚肚很大、小腿很粗、小胳膊也很肥的薑留就撐不住了,改為趴在床上,抬頭看著姐姐。
薑慕燕看著翻來滾去的妹妹,又哭了,“娘不在了,咱倆的嫁妝也沒了……”
這句話,薑留已經聽姐姐念叨無數遍,也勸了她無數回了,結果姐姐心裡還是沒底。因為娘親去後,嫁妝就是姐姐的底氣,現在底氣沒了,不是薑留說幾句話就能哄好的。
見姑娘不說話,書秋上前哄道,“三姑娘莫哭了,二爺一定會讓您和六姑娘風風光光出嫁的。”
爹爹連他自己都管不了,拿什麽管他和留兒,薑慕燕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這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薑留的腦袋砸在床上,心很累。
趙奶娘上前勸道,“姑娘莫哭了,夫人留下的東西就是您和六姑娘的,沒有人拿得走,王家也不行!如果他們霸著東西不還,康安城百姓的吐沫星子就會淹死他們!”
書秋過來跟著勸,“對,如果百姓的吐沫淹不死他們,就讓我娘去罵死他們!”
薑留……
趙奶娘回頭瞪著自己的蠢閨女,“倒水去!”
書秋端著洗腳盆出去後,趙奶娘接著勸,“王家是書香門第,是講究人家,姑娘不信就看著,不出三天,王家人必定抬著嫁妝送到咱們門前來。”
能這麽快?薑留張開小嘴,她以為最快也得娘親忌日的時候呢。
薑慕燕流淚流得更凶了,“就算送回來,父親也不會要的。”
這回,趙奶娘也沒詞了。
薑留眼睛轉了轉,想到了調虎離山之計,“要-不,讓-爹-爹-出-城,打-獵-散-心?”
“姑娘這注意好!”趙奶娘一拍巴掌,“二爺在府裡關了多日,正該出去踏青。”
為了收回嫁妝,第二天一早,薑留便踱著小胖腿,到了爹爹面前。結果還不等她開口,薑二爺便眉開眼笑地道,“留兒想不想跟爹爹一塊去打獵?你伯父準了爹爹出城玩幾日,咱們去連青山轉轉!”
薑留忽覺得後腦杓涼颼颼的,跟爹爹一塊去打獵,她還有命回來嗎?爹爹跟大伯說了啥,大伯不是逼著爹爹習武習經麽,怎麽準他出府了?
薑凌也害怕,立刻道,“妹妹受了驚嚇,應該府中靜養,兒陪父親去吧?”
薑二爺瞪眼道,“下個月國子監就該擇生了,你留在家裡好生讀書,哪也不能去!”
再過五個月,爹爹還要下場考武舉呢,他離著標準,可比哥哥遠多了。薑留心中嘀咕,可不敢說出口,怕挨揍。
薑凌與父親商量道,“兒想繼續在青衿書院讀書,不入國子監。”
薑二爺皺眉打量兒子片刻,問道,“為何?”
“因為大舅任國子監司業,兒不想他為難。”薑凌簡要道。
“只要你拔得頭籌,他能奈你何?”想到兒子拔得頭籌後,王訪漁再有壞心思也得憋著,薑二爺心情更好了,翹起二郎腿道,“去,一定要去!”
“還有一事。
”薑凌湊近三步,在父親耳邊低聲道,“若要進國子監,便要詳查籍譜,兒的身份禁不得推敲。”這確實是個難事,薑二爺又皺起眉頭,“爹與裘叔商量商量,再做定奪,你踏下心讀書,一刻不可荒廢。”
“兒謹記父親教誨。”
哥哥說得謙虛,但薑留卻發現他的嘴角是翹著的,立刻明白他已經跟裘叔說過不想去國子監的事情了。
待從爹爹房中出來後,薑留小聲問,“哥-為-什-麽-不-去-國-子-監?”
薑凌如實道,“去了國子監,一月只能回家三日,那樣妹妹會想我的。”
薑留……
“妹妹不想嗎?”
“……想。”
薑凌笑了,“等我去換衣裳,咱們一起去池塘邊。”
哥哥哄弄完爹爹,又要去池塘邊虐三郎了。薑留摸摸小下巴,哥哥實在太壞了。
得了大哥的許可,薑二爺便像急於出籠的鳥兒,一早便派人出府四處知會他的狐朋狗友,用完早膳便騎馬帶著薑寶、呼延圖和盧定雲出府了。
“小的祝二爺拔得頭籌,滿載而歸!”被留在府裡的薑寶在門口目送薑二爺遠去,手搖得比狗尾巴草還歡騰,跟在薑二爺身後的仨家夥卻走得一步三回頭。
送完二爺回到西院, 薑猴兒跟在六姑娘身後,嬉皮笑臉地道,“六姑娘,如今春暖花開天光晴好,您要不要去城外放紙鳶捉蛐蛐?小的會聽音兒,準能幫姑娘捉幾隻又大厲害的,回來咱們拿著蛐蛐去東市……”
趙奶娘將他扒拉開,罵道,“你這死皮猴兒,滾一邊去,別引著姑娘學壞!”
薑猴兒嘟囔道,“放紙鳶捉蛐蛐怎就學壞了,嬤嬤這話怎不跟二爺說去?”
趙奶娘瞪眼道,“二爺是男子,姑娘能跟男子一樣?我看是你想去玩吧?二爺還沒走遠呢,你現在追上去啊!”
薑猴兒立刻閉嘴,不敢說話了。
薑留看他這慫樣就忍不住搖頭,這個猴兒真是白叫猴兒了,膽量跟大聖差了足有十萬八千裡。她也想出城去玩,但那也得等著把鋪子拿回來再去。
說到拿回鋪子,薑留就想到了王恪一家三口。她做玳瑁指甲片之所以瞞著姐姐,就是為了瞞住書夏,免得她給她的爹娘送信。其實,書夏人不錯,但比起姐姐,她當然跟自己的爹娘最親近。
薑留問奶娘,“書-夏-他-們,會-怎-麽-處-置?”
趙奶娘道,“他們一家是二夫人的陪房,不管王家怎麽想怎麽處置,也得等三姑娘點頭才成,所以這事兒還得看三姑娘的意思。姑娘,時辰不早了,奴婢送您去滴翠堂吧?三姑娘不能去,若姑娘也不去,老夫人該派人過來問了。”
不用去學琴的日子,薑家姑娘們依舊在滴翠堂讀《孝經》。薑留應了,可還沒等她挪出西院,薑猴兒又跳了回來,“姑娘,您猜怎麽著?王恪媳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