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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若沒兩把刷子,哪敢在康安清平江開妓館?瓊宇閣跟別家沒什麽兩樣,他們只不過是掛著賣藝不賣身的招牌,專門伺候那些想玩樂又要名聲的偽君子罷了。”薑二爺壓低聲音道,“有件事您恐怕還不知道,瓊宇閣的頭牌瓊芷可不只是瓊宇閣的歌姬,她手裡握著瓊宇閣的兩成的一份呢,瓊宇閣內的五大招牌,哪個都不簡單。”
顧應賢腦中閃過數個與他一同上下朝、經常去瓊宇閣對弈、賦詩的同僚,頓覺三觀被刷新了。
薑二爺怕嚇壞了老人家,咳嗽一聲道,“當然,瓊宇閣也有真正的清倌人,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專門接待登門的才子書生,扛起瓊宇閣的招牌。”
一定是這樣,一定得這樣,顧應賢用力拽著花白的胡須,感慨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幸虧有薑大人,否則今日的爭端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薑二爺真誠道,“誠如大人所言,學問和本事先要從紙上得來,再躬行才能融會貫通。如下官這樣讀書少的,就隻知胡乾蠻乾,難解其中精髓。”
顧應賢激動道,“老夫肚子裡的墨水加上賢侄的練達,咱們何愁不能成事!”
薑二爺笑著拱手,“所以說還是萬歲英明,讓顧叔您和陶大人主持大局,讓小侄為您二人跑腿,管保能讓這些使節們在康安城中見足了世面,流連忘返!”
顧應賢與薑二爺一番暢談後,放下心來不再跟著瓊宇閣的畫舫,下船回鴻臚寺忙碌。薑二爺得知兒子已經去了書院,便乘車慢悠悠地返回西城衙門。回到衙門後,他立刻招來衙門內負責刑獄的典史瞿倫學,“審得怎麽樣了?”
昨日搜查孟家時,薑二爺命人將孟府的三個仆從孟寧媳婦、孟懷和秦福抓來了西城衙門,交給了瞿倫學。瞿倫學連夜審問三人至今,已得了三份厚厚的口供。
他將口供呈上,然後道,“秦福雖是竹九的表哥,但他隻知竹九前年大年夜逃走之事,卻不知他的下落,這一年多來竹九也未跟他聯絡。秦福說,竹九走之前親口說,如果他不逃走,只有死路一條。秦福追問發生了什麽事,竹九隻說讓他不要問,他知道了也得死。”
薑二爺點頭,“那婆子可招了什麽?”
“尚無,那婆子的嘴嚴實得很,不動大刑是不會招的。
但此時還不能動刑,請大人容屬下三五日,三五日之後必見分曉。”瞿倫學回道。
他拜在康安有名的大狀師陸雪明門下,深諳大周律法。孟家婆子雖為奴籍,但孟回舟尚未定罪,此時若對她動刑審問,若被外人知曉,西城衙門會落下嚴刑逼供的罪名,待日後查明巫蠱案的真相,這也會成為被人詬病的瑕疵。薑大人必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才讓人把孟家婆子的獨子孟懷抓了來,只要利用好孟懷,不愁孟家婆子不開口。
三五日太遲了,孟家被抄,當年為孟家製巫蠱術的術士必定已經得到消息,不能讓他逃了。薑二爺吩咐薑猴兒,“立刻去把裘叔找來。”
薑猴兒走後,薑二爺又對瞿倫學道,“讓裘叔與你一起去,一個時辰內務必撬開婆子的嘴。”
“是。”瞿倫學慚愧道,“屬下無能,讓大人失望了。”
薑二爺搖頭,他對瞿倫學還是非常看重的,“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只是還缺少些歷練。等此案了結後,我安排你去京兆府,跟在法曹曾大人身邊學幾個月。”
瞿倫學又驚又喜,跪地就給薑二爺磕頭,“多謝大人栽培,屬下定不負大人眾望!”
京兆府法曹掌京兆理獄、刑法、捕盜、追贓等,曾顯志居此位二十余年,莫說京兆府尹,便是最愛罵人的大理寺卿蕭大人提起曾顯志,都讚譽有加!瞿倫學越想越激動,小白臉都紅了。
薑二爺叮囑道,“你讀了十幾年書,又跟著陸雪明學了訴狀的事兒,只要你好好跟著曾大人學些真本事,將來不可限量。”
瞿倫學立刻道,“屬下學成之後必回大人身邊,您在哪兒,屬下就在哪。”
這小子還真認死理兒,當初自己請陸雪明幫他家打官司,看得可是他老丈人的面子。薑二爺笑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現在最緊要的事,是先撬開孟家婆子的嘴。”
送少爺去書院的路上被少爺教育一頓,順道去六姑娘的鋪子理了理帳冊,然後又去東城衙門打探了一番消息,正想派暗衛去城外羽林衛大營打探消息的裘叔,被薑猴兒火急火燎地叫到了西城衙門,立刻跟著瞿倫學去了大牢,審問孟家婆子。
裘叔除了善韜略外,最厲害的就是嘴皮子。他進牢不過一個時辰,薑寶就急匆匆地跑到了薑二爺面前,“二爺,裘叔說那個幫著孟家做壞事的術士應該在城東五裡的寒山觀。今天早上老夫人說要帶著二夫人出城去燒香,您可知她們去的哪家?”
母親和妻子去的正是寒山觀!薑二爺立刻跳了起來,“快,點人馬、抄家夥,走!”
城東五裡的寒山觀內,薑老夫人讓丫鬟消息扶著兒媳,目光裡盡是欣喜。雅正歡喜又不安,“娘,兒媳入門還不到一個月,哪就這麽快……”
“正是因為日子短,脈象上才看不出來。”薑老夫人笑中帶淚,“雖然溶日道長說是男胎,但不管是兒是女咱們都喜歡,你隻管安心養著,你現在正是生養的好年紀,只要不磕著碰著,孩子都能平安生下來。”
丈夫已經有兩個女兒,雅正也希望自己這一胎是兒子。她與婆婆商量道,“娘,還是等郎中把出喜脈,咱們再與家裡人講吧?”
“懷胎滿三月之前,不能對人說。現在除了咱們倆,也只能告訴孩子他爹了。”薑老夫人握著兒媳的手,越看越覺得她有旺夫相,嘴都合不攏了。
“娘,兒媳想等把出喜脈再跟二爺說。”雅正怕萬一溶日道長看錯了,讓二爺空歡喜一場。
“好,依著你。”兒媳把兒子放在心上,薑老夫人怎麽會不依著她。
這時,景秀端著茶壺進來了,給老夫人和二夫人斟了兩杯白水,然後抿嘴笑道,“老夫人,二夫人,請用。”
孕婦是不能吃茶的,薑老夫人樂呵呵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與兒媳道,“寒山觀的古井六百年不枯,井水香甜甘凜,你也嘗嘗。”
“是。”雅正端起茶杯,輕輕吹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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