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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留這邊忙著逐一說服家人時,等得窒息的百官,終於等到了第二日早朝。
這日天剛亮,朝官便早早聚集在宮門外,等候上朝。宮門前人不少,開口說話的卻沒幾個,大夥都小心翼翼打量著彼此的神色,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合適,惹出禍端。
戶部尚書李兆舟、翰林院大學士學曹文元等秦天野一黨的重要人物,俱像被太陽烤蔫的禾苗般耷拉著腦袋。張文江、蕭峻平、丁海全等人袖中塞著厚厚的奏章,手中拿著寫得密密麻麻得笏板,思索著在早朝上第幾個站出來,痛陳秦賊的哪幾條罪狀。
蕭峻平湊到張文江身邊,與他笏板上的內容對照過後,抬手用大拇指的指甲把笏板上重複的劃一道。
三品大員的笏板是木製的,所以能用指甲劃出痕跡,張文江美滋滋地想,很快他就能用上玉笏了,玉笏比木笏美觀又顯身份……
兵部尚書李增奎走到張文江身邊低聲問,“薑家六娘在淨域寺把秦城碧就地正法時,說是奉命行事,張大人知不知她奉了誰的令?”
明知故問!張文江暗翻白眼,平靜道,“在下的。”
“張大人……”李增奎還沒說完,四位閣老的馬車竟一起到了,百官行禮,按官位高低排隊站好。閣老至,拱門開,百官入朝,李增奎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無法再追問張文江為何讓薑六娘殺秦城碧了。
入殿行大禮之後,張文江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景和帝,發現他面容沉靜雙目有光,心便跟著踏實了下來。
百官站定,坐在龍椅上的景和帝從追憶先帝在世時的文治武功開始,一直說到前日的遺詔,幾度悲咽,百官含淚。
之後,便到了群臣痛陳秦天野的倒行逆施的重要環節。禦史大夫荊吉良率先出班,陳秦賊六十八條罪狀後。付常春、蕭峻平、張文江等人爭先恐後地站出來,一一列舉秦賊和秦家人的罪證。
隨後,百官求萬歲嚴懲秦賊正朝綱。為自證青白,李兆舟和曹文元等人喊得尤為響亮。
景和帝降旨,對秦天野及其黨羽嚴懲不貸。
聖旨一下,秦府便被北城兵馬司的巡城兵團團圍住,太監持聖旨進府,宣革去秦天野父子四人的官職,押入大理寺候審,並查抄秦府。秦府已查明犯了國法的府官、幕僚和仆從也捆住一並押走,余下人等俱關在小院內,聽候發落。
待在家中的薑留,聽說從秦府查抄金銀財寶,用馬車源源不斷地運出來時,便明白她今日又不能去找府尹大人了,因為他很忙。
不只京兆府很忙,朝廷各衙門都很忙。這晚伯父未歸府,直接宿在了翰林院。
躺在床上的薑留想著,伯父身為翰林編修都忙成這樣,府尹大人肯定更忙了,或許明日都不會有空。
第二日一早,薑留還未來得及跟母親商議去肅州的事,一身素服的雅正便與她們姊妹倆道,“禦史大夫荊大人昨晚去了。”
去了?薑留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三朝老臣、禦史大夫荊吉良死了,連忙問怎麽回事。
雅正搖頭表示不知,“荊府給咱們府上報了喪訊,待會兒我要隨著你們祖母去荊府吊唁,六郎和七郎就交給你們了。”
用過早膳後,薑大郎夫婦陪著祖母、母親和二嬸趕往荊府,薑家姐妹們留在家中,心裡也有些慌。
很快,延平便帶回最新消息,“荊大人昨晚子時從禦史台回府歇息,第二日早晨被人發現時,身上已經涼了。宮中派禦醫前去查看,說荊大人是壽終正寢。朝廷痛失棟梁,聖上派大皇子到荊府吊唁,
封荊大人為文忠公。”壽終,就是老死了。
延平繼續道,“聽前去吊唁的人議論,說荊大人的身體本就不算硬朗,他強撐著不致仕,就是為了在朝堂上彈劾秦天野。這些年他一直在搜集秦天野的罪證,昨日將罪證呈上後,他心願已了,心裡一松勁兒,就睡過去了。”
荊大人是值得敬重的三朝老臣,薑留微微點頭,問道,“樂陽公主那邊可有動靜?”
延坪回道,“昨日後晌,樂陽公主又去宮門外求見萬歲,沒能進宮門便去了扶陽郡王府,今早又去堵出宮的大皇子了。”
樂陽公主這屬於有病亂投醫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府裡待著,等景和帝派人宣她入府。
樂陽公主成不了氣候了,薑留吩咐道,“派人盯緊付春朝和劉承,別讓他們逃了。”
“是。”延平應下,繼續道,“姑娘,秦府侍衛秘報,說秦府二夫人花重金尋了死士,打算製造動亂,讓二公子秦城夏和三公子秦城素假死,然後運送他們出城。”
薑留挑挑眉,“這事咱們不插手,讓他們折騰。我打算盡快出發去肅州,這兩日你準備準備,我尋個合適的機會,帶你去拜見我姐姐。以後再有事,你直接向我姐姐匯報。”
延平連忙道,“還是讓小人帶人護送您去肅州吧?”
薑留搖頭,“不必,你們留下,保護好薑府。”
“……是。”延平隻得應下,“姑娘打算帶哪些人去肅州?小人下去安排。”
薑留道, “除了鴉隱、芹白和芹青,你再選七個馬上功夫好的。我會隨著朝廷派兵一同趕往肅州,不用帶太多人。”
三日後,康安三千裡外,左武衛大營。
“報——”
傳信兵高聲拉著長調,衝入左武衛大營單膝跪地,“報大將軍,前方探馬來報,契丹正在集結兵馬不下十萬,意圖攻打溫肅!”
詭異的笑容在蔣錦宗臉上一閃而過,他殺氣騰騰地站起身,“擊鼓聚將!即刻派人進城,請薑欽差前來議事。”
肅州府衙內,喬裝改扮的裘叔正在跟薑二爺,謝老,曾顯志商議退兵之策。
得了左武衛傳訊後,裘叔低聲道,“此行異常凶險,二爺需帶足人手,成與不成,在此一舉!”
薑二爺胸有成竹,“我等籌謀兩載,哪有不成的道理!”
謝清泉讚道,“臨陣不亂,可為帥也。”
“您老謬讚,下官不過是強撐著罷了,我去左武衛大營後,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您老和曾大哥了。”薑二爺客氣一句,待謝清泉和曾顯志走後,他進屋取出藏了一年半的青霄劍,先用明黃布裹住,再用黑布包好,交給清晏讓他帶上隨自己入左武衛。
清晏跪地,雙手接住。
薑二爺十分認真地叮囑,“待到了左武衛大營中,你就站在爺身後。爺一抬手,你要立刻抖去黑布露出明黃布,讓他們看清楚這是尚方寶劍後再交到爺手中。動作一定要利落,臉上一定要有殺氣。”
“爺放心!”景和帝的暗衛、薑二爺的侍衛統領清晏抬頭挺胸,看著比薑二爺還激動。
裘叔撫須,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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