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虎皺起眉,提起自行車支起支架,推門回到大廳,那邊幾個吃飯的女人猶猶豫豫的擋去前面。
她們也不少是住在龍叔那邊的租住樓裡,認識面前這個身高體大的男人。
“阿虎,這種事常有的,你別過去。”
隱約間,那邊樓道傳出李蘭嘶喊,呯啪幾聲東西砸去地上的動靜,王如虎心裡咯噔跳了一下,臉色沉的嚇人。
“讓開!!”
一把攬開擋路的幾個女人,櫃台的白人小姑娘微張著嘴不明真相的看著這一幕,被擠的其中一個女人衝過來,做出打電話的動作。
“給老板打電話,說店裡出事了,快讓她過來一趟。”
那邊,走去紅毯鋪砌的通道,王如虎循著傳出李蘭慘叫的房門,推了一下,門打不開,握去門把鎖,一擰一抬,門扇‘哢’的一聲,直接給提了下來。
推門進去,就見李蘭臉上淤青,嘴角帶著血絲蜷縮角落,不停的拉扯衣裳,離她不遠,一個一米九幾的黑人,身材彪肥壯碩,站在按摩床邊拿著一根棍子將周圍擺設掃去地上砸的稀爛,腳邊還有幾個摔碎的火罐。
見有人進來,那黑人也不懼,掂量著棍子上下打量與他差不多高的亞洲男人,抬手捏著棍子指去門外。
“出去。”
唰!
黑人隻感手裡火辣辣的一痛,剛指出的棍子,已經在對方手裡,王如虎拇指、食指交錯一撇,木棍啪哢一聲斷裂成兩截。
他看著對方咧嘴,同樣擠出一聲。
“滾出去,黑佬。”
這話是跟龍叔學的,老頭子不喜歡黑人,一旦有黑人進店,就破口大罵黑佬,或者尼哥尼哥的叫個不停,用他的話說,人有好壞,黑人也有,可他就沒碰到過好黑人。
那邊,黑人似乎聽得懂華語,呲牙咧嘴的抬起粗糙的大手,捏響關節,露出一口大黃牙,帶起冷笑。
“阿虎,不要。”
這時縮在牆角的李蘭光著腳跑過來,攔在中間,並不算好看的臉,向著那邊走近的黑人,有著哀求的語氣。
“赫爾塔先生,求你不要打,阿虎只是心急,沒有惡意。”
黑人不理她,走來一步,李蘭也跟著後退,抵到身後男人胸口,她急忙側過臉,語氣焦急,伸手去推:“阿虎,你快走,快走啊。”
門口聚集的幾個女人神色也很焦急,有些直接衝進來去拉王如虎。
“阿虎,店裡不允許跟客人發生爭執,這種事經常發生,我們都習慣了。”
“你快走,等會兒老板過來,要是發現打架,處罰的也是我們。”
“對啊,阿虎,你走吧,我們還要在這裡討飯吃。”
王如虎看了看她們,站在那就是不動,那邊黑人饒有興趣的看了會兒,或許自己就穿了一個大褲衩,而對方也不是那麽瘦弱的,撩起衣架上的衣服打在肩頭,繞過王如虎時,挑釁的挑了挑下巴。
用著英語說了句。
“黃種猴子。”
比了一個中指,拉開脫落下來的房門揚長而去,周圍一幫女人一句也不吭,站在那裡的王如虎拳頭死死的拽緊,顧忌到這幫女人,終於還是松開,擠出一聲。
“我走了。”
不等李蘭說話,徑直出了這家美容店,迎面一個窈窕的女人,戴著墨鏡進來,王如虎看也懶得看去一眼,提上自行車,騎了上去,聽到裡面傳出幾聲尖銳的叫罵,以及房門‘嘭’的一聲,狠狠吐了一口濁氣,
踩下腳踏蹬了出去。 一路回到茶餐廳,飯點已經過了,裡面也沒什麽客人,打掃衛生的店員,看到王如虎的臉上表情,恭敬的叫了聲:“虎哥。”
櫃台一側的座位上,龍叔哼著小調,拿著蒼蠅拍驅著飛蟲,見他回來一聲招呼也不打,扶了扶眼鏡,‘嘿呀’叫了聲站起身,“翅膀硬了,吃我的飯,住我的樓......進門連招呼都不打。”
“龍叔,虎哥臉色不對,是不是送外賣的時候遇到什麽事了?”
“他那麽大個兒,還能被人欺負?我看欺負別人還差不多。”
老頭叫嚷兩句,去櫃台拿了一杯橙汁,挪著腳步還是湊上去,坐到王如虎一旁,“呐,這杯我請,續杯自費,說吧,外面遇到什麽事了?”
“沒人當一回事。”
王如虎說了一句後,灌了口橙汁,還是將剛才去天姿堂美容院發生的事一一說給老人聽,老頭‘切’了一聲。
“煙花之地,惹是非......從古自今就是這樣的,你是不知道,想當初我來這邊的時候,那叫一個亂,要不是憑借彪悍的身手,哪能打下今天這番基業!”
王如虎眸子四下看看,“你的基業就是這家店鋪?”
“後面三棟樓不算啊?”
龍叔瞪圓眼睛抬手點了點店後面,原本還想吹噓一番的話被他一嗆,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安靜了會兒,看著旁邊男人的臉色,笑著拍了拍他手背。
“後生仔,她們過的也難,看天吃飯跟看人臉色接飯吃都是一回事。那些個女人被人欺負了,也只能往肚子裡吞,難道還叫警察啊?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還是像我啊?嘿,這一說起來,我就想起,剛來的那會兒,就有個外國佬欺我,好家夥,我操起旁邊不知誰家門口的一根棍子就把他手給打折,結果我鑽水泥管、睡橋洞.......還不是挺過來了?”
一說起往事,老頭子話的就聽不下來,王如虎一邊安靜的聽著,一邊想著剛才的發生的事,從摩洛西亞一路過來,在唐人街待了這些日子,忽然間明白蘭姐為什麽有醫藥箱,還有那麽敷外傷的藥。
坐在那裡聽著耳邊嘮嘮叨叨,就那麽坐在店裡,看著外面陽光傾斜,晚上又迎了一撥客人,卻是沒等到哈羅德回來,回到出租房裡,洗了一通澡,揭下繃帶,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槍眼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想起之前美容院裡,女人攔在中間的一幕,王如虎套上衣服,拿上藥箱出門,這個時候,她應該比較需要。
開門下樓,下班的女人們有說有笑的一一回來,李蘭走在她們當中低著頭,余光看到走來的身影,連忙繞去一個方向,被王如虎叫住,將藥箱遞了過去。
“蘭姐,你拿回去擦下傷。”
“不用.....你別看。”李蘭連忙將頭偏開,抬手擋住臉,“......給我了,你的傷怎麽辦?你拿回去,我的傷.......我習慣了, 不礙什麽事。”
周圍一幫女人看著他倆,紛紛笑了起來,倒不是調笑起哄,臉上多是帶有善意的笑,畢竟出門在外,這樣的事,對她們來說已經很少見了。
或許人多,李蘭看王如虎固執的將藥箱遞給自己,低著頭一把抱過,朝那邊圍觀的女人瞪了一眼。
“看什麽看,你們也認一個弟啊。”
起哄笑鬧裡,一幫女人走進樓道,王如虎看著她們,臉上也有笑意,正準備轉身回去,背後陡然響起哈羅德聲音。
“虎......快跟我走!”
身影拿了不知哪兒尋來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蹦躂過來,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找到門路了,要不是用出我摩洛西亞皇室的身份,差點還找不到。”
“好。”
王如虎看了眼吵鬧的二樓,伸手直接攬去哈羅德的後腰,一提,將人拔了起來,懸在半空腳步飛快,不久出了唐人街,循著地址過去,向南幾裡路程,倒也不算太遠。
是一個破舊的街區,髒舊的一棟棟紅磚樓房,牆上滿是塗鴉,下面一拍垃圾桶堆滿了垃圾,滿到外面街上也沒人收拾,亮有燈光的地方,兩個籃球架下面,站滿了人,興奮的朝中間呼喊起哄。
兩個黑人裸著上身騰挪這步伐,來回攻防,打的倒是有模有樣。
“這種也算?”
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王如虎有些失望,這種程度的話,收入自然就很低,掃過場上的兩人搏鬥,陡然看到人群裡,有個體態彪壯的黑人,眼睛頓時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