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最後的理智讓她控制住了自己,看了看賀岩,小心的問:“給我的?”
賀岩點點頭,埋頭啃放在腿上的一堆白面饃饃,啃了一會,還又從背簍裡翻出兩條肉干來,遞給了張春桃一條。
張春桃:就很突然!
不過白面饃饃和肉干在眼前,不吃那是王八蛋!
張春桃飛快的抱著白面饃饃,咬上一口,嚼了嚼,是熟悉的味道!再啃一口肉干,幾乎要落下淚來!
在穿越過來這麽些天后,終於吃上了一頓正常水平的飯菜了!她容易麽她!
這邊張春桃還在埋頭苦吃,那邊賀岩已經飛快的解決了他的午餐。
看張春桃吃得香,他想了想,拎起兩個人攜帶的竹筒,交代了一聲去打水,就往不遠處一處農戶走去。
過了半日才回來,將其中一筒水遞給她,說了一聲,“這是井水。”
張春桃先是迷蒙的啊了一聲,好一會子才明白過來,賀岩這是將她先前說的,最好喝燒開的水記在心上。
不過此刻在路上,自然講究不得,井水就已經很不錯了,起碼比溪水河水乾淨些。
張春桃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麽能吃,兩個半拳頭大的饃饃吃完,胃裡是從來沒有過得撐著了的感覺。
再喝上兩口水,感覺已經走不動了。
又歇息了一會,沒那麽撐著了,也有了力氣,才繼續趕路。
張春桃覺得,兩人都有了兩頓飯的交情了,若不是還有最後一點自尊心,都要跪認賀岩當大哥了。
那先前琢磨的事情,也就好開口了。
果然,她隻提了提,賀岩就滿口答應了,讓她將藥包和藥膏都交予了自己,然後還順嘴道:“熬藥用的藥罐你就不用再找了,我家有個閑置的,明日一並給你放到山洞裡去。”
張春桃感激不已,隻覺得賀岩此刻形象無比高大,若是在現代,這樣的人,定當要當場拜個把子,當一輩子的好兄弟。
可惜這是在古代,還是當恩公吧!
路上,因著今日張春桃幫了他,又或者是張春桃說的兩頓飯的交情,兩人相處也沒那麽生疏和別扭。
也就沒像來的時候一般,只顧著悶頭趕路了。
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雖然賀岩話不多,說著說著,倒是慢慢的將自家的情況吐露了不少,他馬上就滿二十歲了,楊家村人,他爹去世好幾年了,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都已經嫁人了,如今家裡只有他和他娘過活。
張春桃此刻才知道,原來這位看起來長得老相的胡子恩公還沒成親。
若是關系再熟悉些,張春桃估計能提醒兩句,大哥,你把你那胡子刮刮吧,不然就你這看上去副娃都已經打醬油的外貌,想娶媳婦,難啊!
到底還是交情太淺,張春桃也不想得罪這位能讓她吃上白面饃饃的大佬,所以還是閉緊了嘴。
賀岩走在前頭,張春桃看不見他嘴巴張了又閉上,似乎有什麽想問的,又不好意思。
眼看都快要走出那條近路了,再回到山路上,兩人只怕就不能走這麽近了。
賀岩終於將那個問題問出了口:“你,你知道我叫什麽,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張春桃沒疑其他,爽快的道:“我叫張春桃,八角屯的,我爹叫張大成,家裡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我不是我爹娘親生的孩子,兩三歲的時候被他們收養的……”
賀岩聽了後,腳步忍不住一頓,
張春桃一個沒刹住步子,差點撞了上去。 好玄她穩住了,見賀岩這樣,不解的問了一句:“怎麽了?”
賀岩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平靜點,“沒事,剛看到一隻兔子過去。”
張春桃聽說有兔子,忙踮起腳四處張望了半天,結果啥也沒看到,也就放棄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從這以後,賀岩好像話更少了,不管她說啥,他也就隻嗯嗯兩聲。
很快就上了山路,賀岩看了張春桃一眼,點了點頭,拔腳大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路拐角處了。
張春桃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了打氣,也慢慢朝著八角屯走去。
她走出老遠後,賀岩才從旁邊的灌木叢裡鑽了出來,眼神複雜的看著她的背影。
他雖然是楊家村的人,可因為打獵的關系,這附近幾個村莊都算熟悉。
八角屯張大成家的名聲,他也有耳聞。
前些日子,自家大姐回娘家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了兩句,什麽那張家不是人,要將養女賣給七裡墩王家大柱子當填房,可惜了什麽的。
當時她娘還念叨了兩句,說怎麽人家二十多歲都娶填房了,可自家兒子,都二十來歲的人了,還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一下呢!
說完還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 晚上順便沒給他做晚飯。
賀岩當時隻覺得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這也能怪他?
當時還在心裡過了一下,雖然覺得那張家養女可憐,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別人也不能置喙。
大部分人也不過嘴上念叨兩句,同情一下,還能如何?
卻沒想到,原來張春桃就是那可憐的張家養女,看了她才更能知道,她在張家的日子,恐怕比外人嘴裡還可憐些。
這也不怪賀岩,在一般人想法裡,這樣人家出來的閨女,要麽膽子小溫順,要麽早就被壓榨得失去了自我,雖然年輕可眼神早就失去了神采。
哪裡能像張春桃這樣,伶牙俐齒,膽子又大,還機靈聰明的很,還敢跟鎮上最大地主家的管事討價還價的。
誰家丫頭又這樣的膽色?
更不用說,看她那身子骨,想來就是在家很少吃飽過,還能大方的將自己的午餐分一半給自己。
賀岩二十年純正直男的心,在那一刻終於有了那麽一點萌動。
可,可她居然是張家養女,而且都已經要跟王家說親,不出意外的話,只怕就是板上釘釘的嫁到王家給人當填房了。
王家那大柱子,哪裡配得上她!
賀岩隻覺得一顆心說不出滋味的難受,可他什麽都不能說,反而還要避嫌些才好,不然若是壞了張春桃的名聲,只怕她的日子更難熬了。
此刻眼睜睜的看著張春桃越走越遠,一顆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好半日後,才低頭背起了背簍,往山林裡鑽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