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空中白芒大綻,漣漪四起,宛若一朵朵綻放的白蓮。
一道馬兒的長嘶聲傳來,只見一匹高二米,四蹄生火,揮動雙翅的白馬從天而降。
馬上之人,著銀甲、披白袍、持銀槍,猶如神將。
其身高一米八有余,雖體型看上去有些瘦弱,但卻劍眉星目,英武逼人,盡顯英雄之氣。
隨著白袍將出現,營地城牆上出現近百兵士。
這近百兵士雖隻身著普通戰甲,卻皆披著白袍,他們現身的刹那,白羽箭便從其手中強弓射出。
近百道破空聲襲來,營地內近百名中元兵士都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擊殺當場。
此時的林燁腦子很懵。
要知道城牆處距離中元兵士可是有著足足近千米的,而那些白袍兵士竟隻用一張弓,靠蠻力便將敵人射殺。
在他的認知中,世界上射程最強的弓,也沒這麽遠的射程啊!
這裡,根本不是他認知中的世界!
“商武的白袍軍!”
在看到城牆上的白袍兵士時,蒙古辮壯漢便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他們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也不知道這監斬官是嚇傻了還是怎麽著,他口中一直重複著這一句話,眼神中盡是疑惑和不解。
白馬落地,雙翅折於馬腹,朝著斬首台奔去。
距離斬首台還有不足百米時,‘轟’的一聲,數十名身披黑甲,手持利刃的壯漢橫空出現在白袍將軍周圍,將其去路圍死。
白馬止蹄,白袍將軍則面色如常,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
天牢獄乃是中元關押要犯之地,這裡雖只是分部,處於邊境之處,但也有不少高手護陣。
為首的老者哼了一聲,手中彎刀指向白袍將軍,喝道:“帶這麽一點兒人馬,就想劫我天牢獄?陳慶之,你也太不把老夫放在眼裡了吧!你不過一介儒將,論運籌帷幄,行軍打仗,老夫自歎不如,但論武力,老夫還真不懼你!”
那人正是白袍將軍陳慶之,本是梁王朝之人,後因梁王朝被滅,商文帝有恩於他,便從此效命於商武王朝。
此時他手中長槍微挑,目視前方,面色如常。
“蠢貨!”
不遠處的監斬官並沒有因為這數十人的出現而放松,臉色反而愈加的難看。
陳慶之可是九州名將之一,乃當世不多的儒將,更是諸國中唯一一個獨攬將相大權於一身的人!
世人皆知他體弱,但他卻僅憑七千白袍軍一路連下三十二城,歷四十七戰而不敗。
這靠的是什麽?武力嗎?
不,因為體弱的原因,陳慶之的武力無法和其他名將相比,但他的謀略、戰術以及麾下白袍軍,卻足以令諸國忌憚!
否則也不會有‘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這句話了。
監斬官很清楚,既然陳慶之敢出現在這裡,那他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隨著老者一聲爆喝,幾十名高手便準備齊擁而上。
然而還不等他們衝出,一名體格魁梧如熊,手持雙戟的壯漢從天而降,還不待林燁看清他長什麽模樣的,那壯漢便揮動雙戟,頃刻間便擊殺中元高手數人。
“北魏……典韋!”
老者見狀,臉色大變。
但,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吃我一箭!”
語落,一名老將現於城牆之上,
手持鐵胎弓,一箭射出。 箭出,刹那間風卷殘雲,狂風呼嘯。
白羽箭直逼老者而來,老者周圍數名高手上前抵護,但他們身上的重甲以及身體就如同紙糊的一樣,被輕而易舉的貫穿。
老者中箭,胸口出現一個大窟窿。
監斬官癱坐於地,臉色煞白:“怎麽可能,怎麽連西蜀的黃忠也來了!”
林燁腦子裡已經亂成一片了,陳慶之、典韋、黃忠?北魏、西蜀?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的呢,陳慶之一把將其拉上馬背,然後白馬雙翅展開,衝天而起。
城牆上的白袍軍紛紛跳下,在將敵人兵士擊殺後,救其斬首台上的眾人,也一並離去。
白馬飛落於城牆,陳慶之在等候白袍軍撤離。
此時,典韋跟黃忠已合力將敵人盡數擊殺,但敵人的援軍也即將趕至。
黃忠大聲喊道:“慶之,盡可放心離去,這裡交予我等即可!”
典韋手中雙戟不斷滴落鮮血,此時他獰笑一聲,看了一眼陳慶之方向,道:“答應我們的事情可別忘了!”
“撤!”
陳慶之一聲令下,白馬展翅,朝前飛去。
……
兩個時辰後。
白馬落於山林之中,隨行的白袍軍也停了下來。
陳慶之下馬,對著負傷的眾將道:“諸位傷勢不宜久行,我等休息片刻再趕路吧。”
語落,幾名兵士上前為那幾人清理、包扎傷口。
林燁自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發現這個三皇子有些卑微,因為這裡根本沒人搭理他,哪怕是一句客套的詢問都沒有。
他輕歎一聲,這得是多廢柴才能得到的待遇?
“陳將軍,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聖上呢?”
趁著休息,被救出的眾將也問出了心中不解。
陳慶之低頭不言,白袍軍的眾兵士也都低下了頭,面色悲痛。
林燁默默的蹲坐在一旁,他知道……那個所謂的商文帝可能已經掛了。
眾將也從陳慶之的異樣上已然得知答案。
陳慶之深吸一口氣,說道:“聖上已於昨日力戰殉國。”
眾將面色悲痛,其中一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皺眉道:“這不對啊,你與聖上一路南行,而那片區域距離中元天牢獄得有五日行軍日程,你方才說聖上昨日力戰殉國,那你為何今日便能出現在此處?”
其余眾將聽聞此言皆面色一滯,眼神中也浮現些許希望。
陳慶之的回答只有四個字:“北魏仙朝。”
語落,眾將眼神中的希望消失。
北魏仙朝的典韋以及西蜀仙朝的黃忠出現,再加上離開之時黃忠和典韋說的那些話,顯然是跟陳慶之達成了某個協議。
那麽,借用一下人家的傳送陣有什麽不可能呢?
這幾個人的對話讓一旁的林燁很懵,他好奇的對著身邊一名兵士詢問,得知了答案。
這個世界中有著王朝,也有著仙朝,還有傳說中的神朝。
其中商武便是王朝,北魏、中元、西蜀便是仙朝。
仙朝跟王朝的實力差距極大,且仙朝有著傳送陣。
悲痛之後,一人憤然起身,大聲喝道:“陳將軍,聖上殉國,你為何不在原處保護皇子?反而不惜跟北魏和西蜀達成協議,來救這麽一個廢柴!”
能讓北魏不惜動用傳送陣來營救,那商武定然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能讓仙朝都動心的代價,必然是極其豐厚的資源。
這麽多的資源就為了這麽一個廢柴?就因為這三皇子的身份?眾將感覺不值。
陳慶之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想救他?”
那人駁問:“那你為何這麽做!”
林燁:“……”
他感覺自己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不,準確的來說是這個三皇子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要是他稍微有點兒人心,這些做臣子的豈能當著他的面說廢柴?又豈能當著他的面……說不想救他?
陳慶之長歎一聲,道:“戰局比想象中更加艱辛,我軍之中出了細作,暴露了行蹤,昨日我們遭到了中元仙朝的伏擊,聖上以及皇子們皆力戰殉國,彌留之際下了最後一道口諭:讓我帶領將士和民眾突圍!經過一番血戰,我隻帶出三萬民眾和三千白袍軍,其余將士和民眾……怕已凶多吉少。
聖上對我有搭救、知遇之恩,如今商武皇室血脈除三皇子林燁之外,皆力戰而亡,我豈能讓聖上絕了後?又豈能讓商武亡了國?若林燁真的被殺,我等豈不是商武的罪人?”
林燁聽到這裡,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短時間內是安全了。
眾將低頭沉默了片刻,一人說道:“陳將軍,你覺得就算我們全力輔佐,他是那值得輔佐的明君嗎?對於咱們這位三皇子,想必你也了解,他雖生於皇家,但修煉天賦卻連一介平民都不如,這也就罷了,先天不足,後天努力也好,但他空有商武諸多資源,卻不懂得利用,隻知貪圖享樂,如此一個廢柴,別說如今我們只剩這麽一點兒人馬,就算是商武全盛時期,我們又能如何輔佐?”
陳慶之語氣平淡:“我也沒想過要輔佐他。”
眾將一愣。
“我救他只是為了商武的火種不滅,可以延續。”
“陳將軍的意思是……”
“尋個女子,待到誕下子嗣之後,我們全力培養其子嗣,推其為新君!”
說到這裡,陳慶之瞥了一眼林燁,繼續說道:“到了那時,至於他,便任其自生自滅吧。”
“妙哉!”
眾將齊點頭。
“……”
剛松了一口氣的林燁,頓時感覺如墜冰窟。
這群家夥是想借雞下蛋,完事後再卸磨殺驢啊!
一人提議道:“陳將軍,皇室血脈不容玷汙,這女子咱們可不能隨便尋啊。”
“這件事情我已有安排,諸位不必為此分神,在與北魏達成協議之時,北魏聖皇還送了我們一份大禮。”
“大禮?”
“諸位皆知,在中元仙朝對我們發起突襲之時,北魏也正在清理境內的袁紹叛亂,袁紹被其剿滅,其還未嫁於袁紹之子袁熙的甄宓也被其俘獲,北魏聖皇在得知我們這邊的情況之後,便親口賜婚,讓甄宓嫁於林燁。”
“和袁熙有婚配?那這女子可還是完璧之身?”
“這個諸位放心,北魏聖皇喜人婦,但甄宓還未是人婦,自然不為北魏聖皇所喜,而且她的守宮砂還在,我也派女仆查過,確為完璧之身。”
“如此甚好。”
達成共識的眾將不約而同的望向林燁方向。
在林燁看來,這眼神特別像是看種豬的眼神。
……
中元,元都,太子領兵府。
“廢物!一群廢物!邊境天牢獄被全殲,祭旗之人被救走,他陳慶之就算用兵如神,但如何能在一日之內從戰區趕至天牢獄?”
“此事……有北魏和西蜀參與。”
“北魏?西蜀?”
大殿內話語一頓,沉寂了許久才傳出一道陰冷的笑聲,道:“如此就對了,如此便說得通了,好一個商武,區區一個皇朝,竟妄想跟我們玉石俱焚!”
“太子,就算商武傾其所有,也不過救走了一個廢柴而已,這對我們來說並沒有造成影響!”
異樣的聲音響起:“此言差矣,此事就連我等都能看出端倪,而陳慶之乃當世不可多得的儒將,他又豈能不知此事利弊?但他既然如此做了,定有他的緣由!”
“報!”
這時,門外傳來急報。
“講!”
“前線大捷,商武大軍全線潰敗,僅陳慶之攜少數民眾以及數千白袍軍突圍成功,商文帝、商武大皇子、二皇子、四公主、五皇子盡數伏誅!”
殿內安寂一片,數息後,傳出太子的咆哮聲:“找到林燁,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他!”
“是!”
商武皇室血脈只剩三皇子, 林燁不死,商武不滅,隨時都有可能卷土重來!
……
翌日,帝落山。
一行人在山林中穿行,林燁被圍護在中間。
但他很清楚,這看似重點的保護,同時也是一種監視。
因為他的作用成功從祭旗變成了種豬,此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走著走著,前方的陳慶之停了下來,近百兵士也隨之止步。
陳慶之下馬,環顧四周,輕歎發出感慨:“想不到……我們竟要在帝落山落腳。”
隨行眾將也搖頭齊歎,開始了各種感慨。
一旁的林燁聽的清楚。
此地原先並不叫帝落山,而是名為鳳凰山。
千年前,還沒有中元仙朝,有一個名為文宋仙朝的霸主,中元兵伐文宋,力戰數十場,終令文宋仙朝覆滅。
其文宋仙朝聖帝被中元仙朝聖帝彎弓射殺於鳳凰山,其文宋聖帝的頭顱還被製作成酒杯,故此之後,此地才改名為帝落山。
文宋的覆滅,中元的崛起,再加上此時商武的末路……陳慶之等人可以深刻體會到文宋聖帝當時的無奈和悲涼。
林燁問道:“既然不想在此地落腳,那又如何選擇此地?”
眾將沒有一人回答林燁的問題,現場氣氛有些尷尬,沉寂了數十息後,陳慶之開口道:“你隻知貪圖享樂,又怎知這大勢之下的身不由己?”
語落,車馬前行,眾人跟上。
林燁感覺一陣頭大,他在痛罵這個三皇子窩囊不得人心的同時,更在憂心自己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