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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羈》追捕
  殺手剛才已經領教過善字刀的鋒利,心中清楚這一下若被削中,毫無疑問會直接丟掉半個腦袋。

  哪怕他在習善身後的右手下一刻就能將匕首捅進眼前這小子的後腰,也不得不強行側身躲閃保命。

  如此一來便主動權重新落入習善手中。

  殺手見時機已過,繼續俯身貼地橫翻至習善身後拉開距離。善字刀刀鋒緊隨而至,貼著此人鼻尖劃過,附著在上方的內力破開一道淺淺的皮肉。

  這人卻不做反擊,果斷衝出門口,腳踩輕功快速撤離。

  待習善轉身,對方已擠入人群消失不見。

  【你經驗太少了,要不是依仗這把新刀不出三招就得交代在這兒。】習善的表現太差,從始至終沒有一點不是給人牽著鼻子走,就算最後借利器拿回主動權,卻仍被殺手逃脫令優勢喪失。

  “我知道。”習善說著已經擠進人群,朝著殺手撤離的方向追趕。

  “殺手在哪?”遠處傳來項應之的聲音,他人未到就已迫不及待吼問。

  從習善破門而入到走出裁縫鋪,中間與殺手的交戰時間僅有十幾秒,路上行人才剛剛圍過來看熱鬧,戰鬥便已結束。

  項應之因為在高處時刻關注著各個地方的異動,當看到此街行人聚攏便全速趕了過來。

  “又往東去了,可能想出城!”習善大聲回應,在人堆裡擠著穿行。

  他沒說刺客被隱藏在城裡的高人擊傷不敢主動殺害百姓,怕那位大隱於市的高手覺得自己暴露了他的行蹤,突然給自己來上一下。脾氣這種東西面對面都不一定看得準,更何況去猜呢。

  街上的路人還在像螞蟻尋食一般不斷往裁縫鋪聚攏,外面的不知道情況的想擠進去湊熱鬧,裡面見沒戲看了的便要朝外擠出,如此一來仿佛海浪互懟,擁擠的令人喘不過氣。

  好在習善已趁早跑出,逆著人潮聞著空氣中新添的血腥氣繼續追蹤。

  【你這鼻子不是一般的靈,屬狗的吧?】

  “屬狗的都沒這麽靈,呸!你怎麽罵人?”習善反應過來。

  【誇你。】莫狂說完就不吱聲了。

  那殺手也猜到一路咬著自己的人八成有特殊的追蹤技巧,因此才會硬頂著傷口設計擊殺習善。結果事與願違,不但身上攜帶的兵器徹底損壞了一個,還把腹部被高人所傷的傷口進一步撕裂,從組織裡重金購買的金瘡藥都快見底了。

  “怎麽鼻子有點熱?”他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這才感覺到一股刺痛。“好鋒利的刀,乾!”

  殺手搓了搓指尖的滑膩,隨手在衣服上抹掉,加快速度。

  後面的習善仍然鍥而不舍,就像獵人手下的凶猛獵犬緊追著獵物。但前者是為自己,後者是為了主人。

  對比習善來,項應之在這件事上尤為執著,這名二少爺費這麽大力氣只是為了挽回自己丟失的一點面子,大戶人家,丟什麽都不能丟面子。

  他突然察覺到人群中的一絲異樣,有人逆著人潮快步趕路。於是直接奔了過去,腳底下的瓦片“嘩嘩”作響,其身後一條線上瓦礫碎裂崩飛。

  殺手終於在急迫的氛圍下露出馬腳,這歷城如今在他看來簡直化為了深不見底的龍潭虎穴,之前身在其中當局者迷,現在背上富賈豪紳的人命後才發覺目之所及都是張牙舞爪的恐怖,蟄伏的殺機令人心生絕望。

  殺手逃跑路線的頭頂,項應之從上方急轉直下,壁虎遊牆般踩著牆壁從側上方迎面衝來,

臂作槍使,徒然打出!  “跑?!”

  殺手的內力修為並不高深,只是輕功、隱秘潛行與暗殺的功夫較為精通。面對這刁鑽方向的突襲他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反應,而剛才的分神也使他不斷出錯並懷疑自己,從而沒能及時察覺到這致命威脅。

  等拳風已至胸口,他才勉強抬起一隻手抵擋。

  “砰!”的一聲,殺手斜飛出去,項應之滿含怒火的一拳直接轟碎了對方手臂,而後力道不減的傳遞至其胸口,炸開。

  “你膽子真他媽大,小爺在旁邊你都敢動手殺人!”項應之從牆壁跑到地面,邁動步法緊貼著對方倒飛的身體,下一刻掄直手臂如甩槍般由上砸下。槍杆般的手臂狠狠甩中殺手上身,那平飛的身體猛地轉變方向直下栽落,後背與地面轟然撞擊,聲響沉悶。

  殺手口盛開出血色的大花,在地面蜷曲著,張大了嘴巴無聲痛苦地呻吟。

  看著項應之注視他的眼中充滿了憎恨與無情,想對自己繼續出手,在刀口舔血生存的殺手用力咬破舌尖,逼迫自己打起精神,隱蔽的從後腰摸出一把扁平匕首,猝然間捅向項應之的小腿。

  項應之卻是冷靜的後撤半步躲開,緊接著屈膝撞去,直接頂中對方手腕。內力傳進殺手手腕後炸開,與膝撞的剛猛力道一同將他的腕部骨頭化為幾塊,伴隨著清晰的骨碎聲匕首飛落在地。

  “啊——!”

  “誰派你來的?!”項應之吼道,表情猙獰的用左手抓住殺手右腿,扣緊抬高至胸前,右拳內力狂轉,以中平扎槍之法轟向掌下腳踝。

  “哢!”

  “呃啊————”

  殺手的右腳被這一拳打接成了九十度的外翻狀,當即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習善趕到時項應之正抓著如死狗一般的殺手拖在身後往回走,此人不知如何受傷的腹部還在不斷往外滲血,染濕的衣服褲子在地面畫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這是什麽?”項應之從手裡拋出一塊牌子扔給習善,問道。

  把牌子接到手中,習善借著街上的燈籠仔細觀看。

  這是一塊兩寸長一寸半寬的小巧紅銅牌,表面打磨得光滑,沉甸甸的,一面雕著血雨樓三字,另一面雕著丙下二字。

  “不知道,沒見過。”習善搖了搖頭,把牌子還他。

  “把人帶去衙門守著……算了,我親自去,你回家把我三弟請來,他應該知道這東西的來歷。”項應之把紅銅牌塞進衣袖,拖著殺手的頭髮以平常速度走向衙門方向。在發泄了一通後項應之的眉頭總算稍有舒展。

  習善應了聲,有些無語地扭頭原路返回……

  一個多刻鍾後,歷城衙門。

  縣老爺吳仁換了一身綠底官服坐在大堂三尺法桌後的太師椅上, 身後是海水朝日的屏風,頭頂明鏡高懸的牌匾引人矚目。

  項應之有專門為他準備的椅子擺放在法案左側,右側的位置空著,留給還未傳訊到來的劉家大少爺。

  衙役在下方成兩列站住,手中拄著上黑下紅的殺威棒,此時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被丟在大堂中心地板的殺手。

  為防止此人自盡,衙役已經將他滿口牙齒打碎,吐了一地的殷紅血水,並將他哪怕是斷了各一隻的手腳反綁。

  不過考慮殺手的身體狀況還是沒逼他跪著,任他怎麽舒服怎麽來,畢竟也活不了多久了。

  雖說還有要等的人沒來,但項應之看著側臥在地板上的“死狗”還是忍不住發問:

  “這牌子是你的吧,血雨樓是什麽地方?誰派你來殺人的?”他把那塊紅銅牌在手中循環拋落,目光冷冽地看著後背對他,一言不發的殺手。

  安靜……

  “不用你在這兒給本官裝啞巴,待會就讓你求著說出來!”吳仁此時早沒了壽宴上驚怕的樣子,衙門裡的眾人和殺手此時的境地讓他底氣充足到膨脹。

  “他是血雨樓的丙下等殺手,紅銅牌代表其身份。”這時,衙門口突然傳進一道年輕的聲音,習善跟著一位與他同齡的青年走了進來。

  此人個頭與習善相差無幾,在十四歲的年紀已算是極為高大,相貌與項應之有七分相似,眉宇間帶著幾分稚嫩,但氣勢強勁,給人穩中藏銳之感。他的衣著也與項應之相同,黑底繡銀紋。

  來者自然是項家年輕一代的槍術天才,項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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