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把習善給嚇了一跳,手裡的酒差點灑出來。
“小子,爺爺跟你說話呢!”青年看習善好像發慫的模樣更加肆無忌憚,直接伸手抓向少年碗裡的兔肉。
【砍他的手。】莫狂說。
習善動了動手放棄了,任由對方抓了一塊肉過去。
【不遇危機便心性軟弱,若有人給你下套,必死無疑。】
習善若有所思,果斷去摸後腰刀柄。
“趙博你小子,自己老爹都被你給氣死了,還想在這欺負外鄉人?我現在就抽你丫個無賴!”剛才與習善開玩笑的漢子站起身,撈起屁股下面的板凳就要打人。
“別別別!我這不話沒說完嗎?我是來做買賣的。”名叫趙博的青年趕緊把嘴裡的兔肉咽了解釋道,手卻再次伸向桌面裝兔肉的碗。
“噹!”習善一獵刀砍在了大碗前,刀刃貼著趙博的手指嵌入桌面。他努力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凶狠,盯著面前嬉皮笑臉的無賴。
這一下子把半個酒鋪的人都驚了,誰都沒想到這外鄉來的少年似乎還是個狠角色。
【問他什麽買賣。】
“什麽買賣?說不出來手給你砍了!”
“切。”趙博看了眼習善幼稚的面龐,從剛才的驚懼中回過神,哪怕獵刀插在眼前仍是硬著頭皮強作鎮定:
“爺要賣刀,這把虎頭精鋼刀。”
【嗯……問他多少錢?】
“多少錢?”
“呦,看樣子你想買啊?怕你買不起啊。”趙博翻了個白眼,獅子大開口:
“十五兩銀子!”
這價格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呸了一聲。
“你爹臨死前給你這把刀是讓你有個念想,不是讓你賣錢的。再說一把精鋼刀哪有那麽稀罕,往北面走,歷城就有鐵匠會打,撐死了五兩銀子。”
“就是,還忽悠人,再說誰花十兩銀子去買個刀?當自己江湖大俠啊!我一家三口一個月都花不到五百文錢。”一名樵夫搭腔說道。
“真是腦子給驢踢了才叫這價,無賴。”
見這麽多人拆自己台,趙博這個無賴都有些發慌,急忙反駁:
“我這刀大!長的也好看,你看看刃口,就值這個價!”
說完“蹭”的一聲拔出這把大刀,結果差點把自己腳給砍了,趙博趕緊雙手握緊刀柄,用盡全力把刀放回桌面。
“看……看見了嗎,就是這麽實誠,刀和我的人一樣,都這麽厚重老實!”
這屁放的,跟真的一樣。
【買下來。】
“正好我也想要把刀,不吃虧吧?”習善在心裡問。
【不吃虧,買。】
“五兩!你要賣這頓飯我請你!”習善說著把裝著兔肉的大碗往趙博面前一擱,感覺自己像個有錢人了。
“嗯?你真要?”無賴青年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小家夥你可別被這無賴給騙了。”
“對啊,去歷城鐵匠鋪買實惠多了。”
“這小子看不出是個有錢人啊。”
習善不聽他人插話,把獵刀拔出來拿在手上,超出同齡人的粗壯雙臂肌肉虯實。
“問你最後一遍,不賣砍你一刀我就走了,不能讓你白吃了東西。”
“刀給你,拿錢!”趙博直接連刀帶鞘用力推了過來,伸手要錢。
習善把差不多全部家從身上各處摳出,湊夠五兩銀子拍在趙博面前,拿起虎頭精鋼刀貼近了觀看。
刀身打磨光滑幾乎能映出人影,
背厚三毫米,刀刃鋒利無豁口,往上刀鐔的模樣是一塊粗糙打磨張開大口的黃銅扁平虎頭,往上的刀柄纏著皮帶用來防滑,最後是一顆更加粗糙如同石頭的黑色虎頭雕像。 這刀的重量恐怕不下二十斤,體弱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單手握著手柄橫舉,習善這名十三歲的少年拿在手裡卻不顯得吃力。
“比我的獵刀好多了。”
將刀歸鞘綁在背上,習善再吃了口肉飲了碗酒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朝著城門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四五百米,莫狂開口了:
【我有事情要做。】說著他直接取得了身體控制權。
莫狂解開刀鞘的綁帶,扔到腳下,然後抽出刀來。
灌注真氣,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抓住尾端簡陋的虎頭,猛地一掰!
差一點。
然後他乾脆的刀柄朝下斜立在地面,直接一腳下去。
刀柄末端的虎頭崩了出來。
【直徑還不到五厘米就這麽重,有六七斤了。放好它,這玄鐵可萬金難買。】說完莫狂就切換了回去。
“玄鐵?啥東西?”習善一臉懵逼地問道。
【玄鐵,天外之物。凡兵若是在打造時加入一絲一毫,即刻化為利器。現在這塊還是未經提煉的,質重,有磁力,提煉後色澤更為漆黑,內孕紅光。以後如果有機會遇到鑄造兵器的大師,可求人家為你融合其他材料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好像也不是很厲害啊?”習善一邊撿起刀鞘背回,一邊解開包裹用衣物把玄鐵裹好綁在胸前。
【打造刀劍利器的金屬材料大多為鋼鐵,而鋼鐵根據品質與對內力的傳導、儲存、增幅強度分為:生鐵、精鐵、鋼、鋒利的精鋼、硬度與柔韌俱佳的柔鋼、更上一層樓的镔鐵、極為罕見色澤淡金的極品镔鐵也就是镔金。再往上就是一些可遇不可求能夠單獨鍛造或者混合熔鍛的材料,其中最頂級的就有玄鐵。】
“……”習善聽完了目瞪口呆,做夢一樣摸了摸胸前的包裹。
【好了,進城之後去鐵匠鋪再打個虎頭把刀補上。】莫狂叮囑道。
“好的叔,記住了。”習善平複一下心情繼續趕路。
【處理好了就去拜師吧。】
一個時辰後,背著新嵌虎頭精鋼刀的習善來到了一扇掛著大刀門牌匾的院門前,對看門的弟子像模像樣地拱了拱手:
“勞煩通報一聲,我是來拜師的!”
......
時間流逝,春去秋來,雪融雨下,一年轉瞬即逝。
大刀門內的弟子正在對練,天賦異稟的習善半年前就把大刀功煉至最高層,其實也就是入了三流能夠不斷增長內力。
大刀刀法也練得爐火純青,成為了最年輕的教習。同時個頭猛躥了許多,現在已經有五尺五寸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了。
十四歲的他比起一年前心智成熟了許多,此時正背著虎頭刀檢視大刀門弟子。
【想好什麽時候出師了嗎?】這句話莫狂半年間不知問了多少遍。
習善心裡也清楚,這一年來看過掌門多次出手,與記憶中的那群東廠公公和錦衣衛對比,別說刑千戶畢遊貴和地煞蕩淼了,就算是褐衫檔頭都比掌門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嗯……掌門如今的身體差不多能夠和一個普通錦衣衛拚個旗鼓相當吧。
但老掌門的精神品德與人格卻讓人欽佩。
每次城外的村落或者官道上有劫匪為害,老掌門總會領著弟子戰鬥在第一線,從沙場下來的八品校尉還能保持著這樣的心實屬難得。
“天養、習善啊,你倆過來。”就在習善有些出神時,老掌門坐在堂屋門口對他招了招手, 喊他和一位師兄過去。
與名為荀天養的師兄對視一眼走上前去,安靜等待下文。
結果老掌門示意二人隨他進屋,關上房門。
“這一年來朝廷不斷捉拿輯殺江湖上不安分的教派與山賊土匪,沒殺乾淨的便成了流寇到處作惡,大刀門窩在這一個小地方也救不了多少人。我看你們兩個是現在門裡功夫最好的,師傅也老了,你們師哥少了一條胳膊,我盤算著大刀門或許過不了幾年就會撐不下去。”抬手阻止弟子想說些什麽,老掌門繼續道:
“所以我希望你們兩個能代替咱們大刀門行走江湖,多多行俠仗義,講咱們的名聲打出去,哪怕比不了大門派但咱們該做的還得做不是?”
二人點頭。
“這是前些天知縣大人和員外贈我的兩把寶刀,乃是镔鐵所鑄,你們二人一人一把,再帶些盤纏就出師吧。”老掌門說著掀起八仙桌上蓋著的紅布,露出兩把種類不同的镔鐵寶刀來。
掌門分別抽出兩把刀,刀刃寒光熠熠,刀身上是材質與鍛造時共同形成的奇特花紋。一柄花紋似流水,一柄似彩雲。
“師父……”
“別問!記住我們大刀門的名字就行。”
最終,習善與荀天養出師,二人一把紅柄流水紋镔鐵四指寬刃直刀,長三尺一寸。一把綠柄彩雲紋三指窄刃砍刀,長二尺四寸。
習善拿了紅柄直刀,因為莫狂告訴他綠色的不好。
兩日後的傍晚,二人西行至一間野外驛站,準備吃完飯休息一夜,明日再繼續朝著鬧流寇的山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