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三月,錦市的大街小巷都披上了綠裝。
在最具人文特點的步行街寬窄巷子,遊人如織,這裡是外地觀光客來錦市必須打卡的地方。
雖然錦市早已是躍居前十榜的中國宜居大城市之一,它成了許多人心之神往的城市,在數年之間,吸納了眾多的外來人才來這裡入住,錦市的居住人口爆漲,然而,還是有那麽多的人群,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只能對來這裡定居望洋興歎,成為偶爾來這裡的旅行者。
寬窄巷子體現了錦市慢節奏生活的休閑和愜意。
保存完好的明清中式仿古建築,悄然藏在錦市主城區繁華現代化商業區的一隅,吸引了無數的中外旅遊者來這裡打卡。
這是一個周末的下午,寬窄巷子的遊人比平時增加了不少,那些身著各式服裝操著不同口音的遊人們,正行走在街邊綠色青翠欲滴的梧桐樹下,金色的陽光從樹葉間漏出來,灑在人們的頭頂上、臉上、肩背上,給穿了綠裝的寬窄巷子抹上了金輝,好一幅美麗的風景圖畫!
白馬立軒剛從地鐵站口鑽出來,看到了不遠處路邊上豎立的“寬窄巷子”標識牌,他知道今天的目的地到了。
說實話,白馬立軒並不是剛來錦城,確切地說他來這個城市已經好幾年了。
四年前,白馬立軒十八歲,他從並不遙遠的老家元吉縣來到了錦市,他如同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一般,帶著青年人朝氣蓬勃的勇氣,到錦市求學來了。
他就讀的是一所很一般的二本大學。
如今,大學畢業後的他,身上揣著一張本科生的文憑,成了一名逗留在大城市的“錦漂”一族。
在寬窄巷子的地鐵站口,白馬立軒聽見了手機的呼叫聲,
他立即從身上摸出手機,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信息顯示,原來是母親歐陽曉紅的微信視頻聊天請求。
白馬立軒手上拿著手機,停止了向前走的腳步,站在那兒與母親視頻通話起來。
“軒軒,你在哪兒呢?”
歐陽曉紅的半張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這是一個年屆中年風韻猶存的女人。
歐陽曉紅燙了一個大卷發,頭髮染成了栗色,一雙眼睛即使不是清沏如秋波,也是顧盼生輝,兩片嘴唇很薄,塗了淺粉色的口紅。
“媽,我在街上,寬窄巷子。”兒子的臉看著手機上的女人對她說道。
“軒軒,你舅舅來了,他想見你一面,就在手機上見。”歐陽曉紅告訴白馬立軒。
“咳!”
白馬立軒乾咳了一聲。
對這個想見到自己的親舅舅,白馬立軒特別有好感,不僅僅是舅舅長相慈祥,還因為舅舅的名字特別逗。
他的舅舅姓名什麽呢?
歐陽曉紅的弟弟即白馬立軒的親舅姓名歐陽變臉。
這是一個比侄子白馬立軒的名字還要奇特的名字。
要說白馬立軒姓名的由來,很簡單,他父親白馬隱士為他取了這個名字,據白馬隱士說,“立“是站立的意思,“軒”有書生氣質。
白馬立軒的父親就是一名讀書人。
白馬隱士供職於一所學校,可謂大書生,白馬立軒算得上小書生了。
至於歐陽變臉,名字就大有來頭了。
川劇中有一種絕活稱為“變臉”,它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川劇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絕活。
歐陽曉紅的父親是著名的川劇表演藝術家,為了弘揚川劇這門傳統文化藝術,
連給他的兒子取名這件事情,都用了“變臉”這個名稱,稱白馬立軒的舅舅叫歐陽變臉。 白馬立軒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歐陽變臉的面容。
此刻,白馬立軒的舅舅正坐在白馬家客廳的沙發上,衝距離元吉縣城一百多公裡的外甥笑。
白馬立軒明白,舅舅來家裡做客了。
舅舅是家中的常客,經常來家裡走動,這一點母親告訴過白馬立軒。
盡管離開家鄉到錦市以來,白馬立軒與舅舅見面的時間不是很多,但是對自小就喜歡的舅舅,他很有親近感。
“舅舅,你又長胖了一圈哈!”白馬立軒打趣道。
對於小外甥善意的調侃,歐陽變臉並不生氣,他對白馬立軒說:“軒軒,等一段時間我去錦市看你。”
“看嘛,連你舅舅都在替你操心了!”
歐陽曉紅像是瞋怪,又像是憐愛,以這樣的口吻探過頭來,告訴兒子。
白馬立軒很樂意舅舅到錦市來看他。
舅舅是茶藝師,深悟茶道,白馬立軒對舅舅說,錦市的蓋碗茶能夠品出茶道,在寬窄巷子這種地方,還保留著古樸的茶技,例如茶博士如何摻茶水,不妨來這裡走一趟。
“嗨,軒軒呀,你們舅甥倒是打得攏堆,你可把你爸爸氣慘了!”母親歐陽曉紅在旁邊插了話。
“爸爸呢?今天是星期天,他不會上班吧?”
母親提起父親,於是白馬立軒立即關心起白馬隱士來。
“在廚房呢!他在下廚!”舅舅歐陽變臉嘿嘿笑了起來。
歐陽曉紅的手機對向了廚房那個方向,白馬立軒可以看見家中廚房的那扇門,門正開著,父親的背影出現在廚房裡。
白馬隱士的腰後系著一條圍裙的帶子,看來真的是在廚房裡面忙。
“老白馬!”歐陽曉紅對丈夫的背影喊道, “變臉在和軒軒說話,你出來也說幾句嘛!”
白馬隱士聽見了妻子的吩咐,他卻沒有轉過頭來,而是大聲地嘟嚨道:“你告訴他,叫他好自為之!”
這句話從廚房那邊傳過來,傳進白馬立軒的耳朵,聲音明顯小了許多,卻讓白馬立軒心裡有些發虛。
白馬立軒看見了父親的後腦杓。
白馬隱士的後腦杓並無特別之處,只是稍稍有點窄,可以推測他長著一張並不寬的臉,極可能是細長臉。
白馬立軒當然記得父親清瘦而略微顯白的面孔。
白馬隱士的臉上帶著知識分子的文雅氣,顯得文質彬彬,眉間又有一種冷峻,常常顯露出不怒自威的威嚴。
白馬立軒從兒童時期起就有點懼怕父親。
俗話說“嚴父慈母”,這個詞放在白馬家再恰當不過,歐陽曉紅倒是很和藹可親的母親。
白馬隱士丟過來這句話,並沒有放下廚房的活兒從裡面出來,歐陽曉紅有些無可奈何。
“嗨!你不出來就算了!”
歐陽曉紅把手機轉了一下角度,對兒子說:“今天你舅舅來這裡,就是與我們一起商量你這個錦漂的事兒,你爸爸他的心裡不痛快,也由不得別人埋怨他。”
“嗯。”
白馬立軒的鼻子抽了一下,似乎聞到了父親身上即將散發出來的一股火藥味。
家中,是不是又有一場激烈的爭論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白馬立軒有了自知之明,他才是這場爭論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