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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齋志異》懷師傅病逝紫雲觀,鬼老倌神遊黃巢山(2)
  上回說到“懷師傅上山救人重挖洞,德誠公吊慰佔卦又惹巢”。

  ??德誠公不知是真有本事還是信口胡說,但無論如何,竟如此毫不拐彎的衝撞黃巢,是當真的率氣蠻性。

  ??黃巢聽到說自己“大限不久”,哪管你真假,頓時眉毛一挑,大手一揮喊出左右,拿下德誠公。眼下士氣如虹,唐室衰微,義軍拿下洛陽長安東西兩都指日可待,且黃巢自恃身強體壯,勇勝謀深,哪來的大限不久?分明胡說。

  ???黃巢一卷帥袍,拔出佩劍指著德誠公。“我念你治疫有功,且叫你再爭辯一二,免得世人說我忘恩負義濫殺濫伐!”

    德誠公長笑一聲,喊道:“濫殺濫伐?你殺的還少嗎?也不差我一個!我策門佔星卜卦,向來承天尊地,手算乾誠命,口策坤義卦,自來不回胡言,今日你若要殺,殺便是。”

    黃巢看德誠公面無懼色,實在不像胡說。倘若真如他所說,殺了他誰來幫我破災解難。於是收起佩劍,叫退左右,扶起德誠公,求破解之法。

    “世間因果循環,都統大肆殺掠是因,瘟疫橫行是果。行軍雖猛,民卻視之洪水豺狼,爭相逃亡;攻城雖勇,敵卻隻好困獸之爭,殊死反抗。而唐室雖衰,仍有余光,地方兵力雖散,仍有殘勇。都統若此時不顧百姓怨聲載道和義軍疲憊不堪,執意攻伐,唐室和地方必會團結一致奮死相抗,反而適得其反。得民心者得天下,都統此時應該憑據江南,依長江天險,休養生息,治軍安民,養精蓄銳。坐待唐室醉生夢死余光散盡,地方擁兵自守殘勇懈怠,此時便可替天行道而百姓雲集響應。”

  德誠公此言大有隆中對之意,然而德誠公不是諸葛,也不想做諸葛,黃巢不是劉備,也不想做劉備。

  “這樣太慢了,先生可還有妙計?”黃巢擦拭寶劍,看向身後的地圖。

  德誠公遺憾地歎口氣,隻說了八個字便離去了。黃巢大笑,覺得德誠公不過如此,任其離去了。

  過不久,黃巢要準備整軍離去,便登上頂峰俯瞰山河,發覺這片土地雖偏遠蠻荒,然而峰巒林立,大有鍾林毓秀之姿,遂感歎這裡將來必定是人才輩出的地方。

  黃巢出兵在即,臨行又想起德誠公佔的卦,放心不下。聞聽鄉人說,德誠公不僅會治病救人,問凶卜吉,還會堪輿改命,也就是看風水改命運。德誠公是策門創始人,現在的策門三術在他那裡已經初具雛形。便又讓德誠公幫忙堪輿改命。

  德誠公說此術只能是逆水行舟,還須都統自己掌舵!便應承下來。提出在鄉裡擇一寶穴,吸納山川靈氣,在山峰上修建紫雲觀,匯聚星雲霞光。修建活人墓,騙過生死簿。替身消孽去,本尊納福來。立軍師李信之塚作為替身幫黃巢假死抵消罪孽,真是瞞天過海之計!

  黃巢聞聽大喜,與德誠公商量仔細後,欣然派兵卒一百留與德誠公安排修觀建墓。自己便即月率軍北上了。

  德誠公心慰:修建替身墓,可以讓軍師李信落土為安,其屍身因當時軍中尚有余疫早已火化;修建紫雲觀,可以成為病人隔離之所,而且山峰之上有多種草藥,更有難得的雲青草,方便采摘草藥救治鄉民,也可為黃巢積累功德。

  廣明元年(880年),黃巢一舉拿下長安,國號大齊,即位含元殿。

  一切正如他的詩所言:“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也實現了他小時的夢想“他年我若為青帝,

報與桃花一處開”,黃巢不甘菊花在寒色秋霜中開放,他要是做了青帝(掌管春天的神),便讓菊花和桃花一起在春天開放享有蜜蜂蝴蝶追隨。  中和四年(884年),兵敗狼虎谷,黃巢想起德誠公的佔卜,悔恨不已,遂遵照德誠公給的八個字逃遁而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來德誠公早已料到黃巢的敗局。黃巢剃去頭髮化作一僧人模樣躲避了追殺,在南禪寺出家修行,後來世間便有了位法號“翠微禪師”的高僧。

  有黃巢自題詩為證:

  “記得當年草上飛,鐵衣著盡著僧衣。天津橋上無人識,獨倚欄杆看日暉。”

  相傳翠微禪師晚年四處雲遊,化齋行善。不知道他有否故地重遊,攀爬那座因他駐軍安營而稱的黃巢山,掛單那間山峰上的紫雲觀,拜訪那位桀驁蠻野的德誠公。

  ?

  這便是整個“黃巢”墓的歷史背景。

  憶往昔——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看今朝——千裡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歷史的煙雲朦朧,只能通過一些些蛛絲馬跡猜測她的面目,而這份面目也隻好任人描摹。

  ?閑話少敘,書歸正傳。

  墓室中,鬼老倌掀起拓印好碑文的衣服布折好放在包裡。由於墨汁帶的少,刷墨刷的比較乾澀,很快就幹了。旱兵叔的頭已無大礙,倒是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和灰土。不過大伯依然扶著他,為防止剛才失血和現在氧氣不足引起的憋悶暈厥。墓碑正面正朝大門,想不到我們可以如此順利的出去。

  我們之前手裡蠟燭早已在拓印的時候擺在地上照明而燃盡,大伯的手電筒給了我由我打著,鬼老倌依然端著他的羅盤,哪怕是大門已然在前面。我打著手電筒走向前。

  “背時!”鬼老倌一把將我推開摔倒在地上。我有些眼冒金星,糊瘴糊靈。

  好險!霎時間一輪臉盆大圓木從左邊墜過來,幸虧鬼老倌眼疾手快。

  鬼老倌從包裡拿出一個劍柄,當空一甩,銀光寒立。你要問這是什麽,大抵是趕場時在貨攤子上買來健身劍,類似於甩棍。你要問我怎麽知道,因為我也買過一把掛在家裡。也難怪鬼老倌的包放得下。

  鬼老倌拿起劍戳向地面,戳一次走一步,驗證有無機關。戳了很多下之後確認無誤地朗聲一笑,喊我們跟著他,“隻管放心!”我們剛要跟著他,只見鬼老倌本立著的身影突然就像踩空一樣,要倒下去,大伯邁開步子甩手抓住鬼老倌拽了上來,旱兵叔被晃了下沒站穩,向旁邊倒了倒後用手撐著牆。

  驚魂未定,鬼老倌偷偷擦掉腦門上的汗珠。只見門前一個八仙桌大的陷坑,坑中數十把尖槍參差挺立,剛剛鬼老倌離這些虎口鐵齒只差半隻胳膊。

  墓室絕非久留之地!我們可不想化成一堆白骨封禁在著暗無天日的地下再待個千年被盜墓賊發現,然後他煞有介事地對同夥說“看看,盜墓賊基本功不練好下場就是這樣。”

  我們繞過陷坑來到門前。這大門鎖死無縫,厚重堅實,表面打磨的痕跡歷經千年依然清晰可見。兩側也各有一處燭台, 其他什麽都沒有,就跟別提有鑰匙孔了。鬼老倌上前仔細打量,我拿著手電筒東照西照。

  “這是做什麽用的啊?”我發現燭台平面有一凹槽一直延伸向台柱直到牆壁一小洞中,洞大概有銅錢眼孔大小。而且右邊燭台也有同樣凹槽。

  ?鬼老倌和大伯他們也看過來,難道機關在這裡?

  “可能是蠟燭燃完了,為了怕蠟油停留乾化不好再點蠟吧”鬼老倌說道,因為鄉村時有下雨停電,各個屋裡都備有蠟燭,平時蠟燭滴油在桌子上,便不好清理和再次擺放。所以鬼老倌憑借經驗如此分析。

  “會不會是開門的機關呢?”我異想天開,也是想出去想瘋了。

  “有可能是,縣裡地公共廁所都有一種裝置,水滿了自動放水”旱兵叔說。

  “確實可以試一試,反正沒別麽子辦法。”大伯也表示讚同。

  我們的蠟燭燒完了,哪裡還有蠟油?鬼老倌不慌不忙從布袋裡拿出一個朱砂雞血瓶(鬼老倌用來畫符的)。我們先後把左右的燭台凹槽灌進雞血,過了一會兒,雞血緩緩流入洞中,能聽到牆裡面傳出一種好像門栓樞紐活動的聲音,不過要更厚重些。

  墓門緩緩打開,響起磚石摩擦的刺耳聲,灰塵從縫隙中落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斜長梯。長梯的盡頭似乎透過什麽散射進來一兩道微弱的光線。

  盡頭後面到底是什麽?懷師傅結果如何?

  且聽下回分解。

  (下一章為本故事單元記敘的最後一章,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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