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寨在聽聞敵襲之後,所有山賊頃刻湧入校場,嘈雜喧嘩的大堂變得寂然無聲,只剩下幾個被綁來的女子在位上瑟瑟發抖。
而人頭擠得滿滿的校場也是一片寂靜,只聽得易乾沙沙兩聲腳步,來到林澈前方,與程滿對峙。
林澈自認不是程滿對手,當即轉過身,護住易乾後背。
山賊團對頭領很有信心,甚至大部分都沒亮出武器,就冷冷的看著林澈。林澈多次在易乾手上吃虧,很清楚他的實力,也不認為他會輸。
高手決鬥,勝負往往就在一瞬之間,沒有花俏的招式,乾淨利落。
眾人都熟知這點,於是各自握住手中兵器,屏息凝神,看著易乾和程滿分出勝負。
忽然,林澈感到後背生風,立馬回頭一瞥。
只見易乾和程滿同時掠出,如同兩道對射的箭,風馳電掣,一閃之間,兩人已經互換了站位,背對著對方。
易乾臉上倏地滋的一聲,列出一道傷痕,不停滲出血,而程滿嘴角微微勾起,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山賊團當即為頭領的勝利而舉手狂呼。
林澈完全沒想到瘦小乾枯的程滿居然那麽強,能傷到易乾,更沒想到他與易乾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
原來,易乾從未與他動過真格,所謂的全力以赴也是騙人的,如果清塵軒那晚易乾也是這狀態,斷的就不止是劍了。
眼見山賊們還在狂呼,易乾輕呼了口氣,右手一拂,如同振落付在雨傘上積水一樣,將刀刃上的積血被震落,與此同時,程滿的胸口忽然崩裂,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噴了出來。
山賊們登時靜寂,情緒一歡一悲快得如同在坐過山車。
林澈雖隻回頭瞥了一眼,但卻看得一清二楚,並沒驚訝,看程滿身子正慢慢倒下,恍然回神,連忙跑到身前補了一腳。
這可是能傷到易乾的高手,不薅點東西實在可惜。
【程滿已經斷氣,無法習得技能】
林澈暗罵,這一腳不但暴露自己有趁人之危的惡劣品行,結果還一無所獲,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易乾莫名其妙的看著林澈,心道此人做事實在太過呆氣,想必是擔心被指責落井下石,糾結太久的緣故,於是說道:“最好的補刀時刻是在程滿剛站穩腳的時候,不用擔心被指責,跟濫殺無辜的山賊不用講道義。”
林澈登時漲紅著臉。
你誤會了,我不過就是想薅點羊毛,結果還搞不到,我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小人。
山賊團如同狼群,講究合作,不講情義,如今實力最強的寨主被人一刀砍了,山賊們士氣登時少了一大半,有的人已經開始起逃意,但有些人卻看到了上位的大好機會。
“對方不過兩人!你們怕甚?”只見一名壯漢從人群內走出,手握雙斧,虎背熊腰,人高馬大,身旁稍小一圈的山賊還不及他一條大腿粗。
壯漢說罷身先士卒,衝在前頭,山賊團看壯漢渾身散發著安全感,頓時挽回點鬥志,剛要一擁而上,暗處忽然發出飛刀,刺在壯漢眉中,啪的一聲,壯漢當場斃命。
這一下山賊們徹底亂套了,他們早就懷疑林澈兩人為何能悄無聲息殺到寨內,此時見暗器飛出,心道是外面肯定還有很多援兵,當即四散潰逃。
皇城司?
林澈立馬順著飛刀痕跡望去,卻只看到高學歷這個熟悉的身影,沒有其他可疑的人影。
眼看山賊潰散,
林澈殺心已起,尋思這些人手中都有人命債,也不管是不是逃兵,不管他們喊得什麽求饒,長劍揮去,就有四五個人被一劍封喉。 山賊只顧逃亡,一點還手之力都無,林澈飛掠到寨口攔截的路上,有又十余人命喪劍下。
文丘山三面懸崖峭壁,易守難攻,反過來說,一旦被圍堵,就是插翅難飛。
林澈堵在寨門口,當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哪怕有漏網之魚,但也都死在暗裡的飛刀之下。
林澈如同砍瓜切菜,腦海之中的石窟的反饋也響個不停,但林澈皆是不管獲得何種技能,通通都直接轉化做內力修為。
蚊子肉也是肉,林澈越殺越精神。
易乾見林澈能應付得了,也不去湊熱鬧,走入大堂,便看見正在偷偷逃離的余壇。
余壇見自己被發現,心中一驚,也不再偷偷摸摸,連忙往寨內跑去。
寨後是懸崖,只有死路一條,易乾也不著急,徐徐走著,走過大堂,來到後院便看到余壇正在一處密封的房前,拿著斧頭,劈落鐵鎖,溜入房裡。
“臨死之人還舍不得這些財物,真是可悲!”
易乾立馬跟了進去,剛踏入房內,就看到瘦小的余壇從通風口溜了出去,一隻火把隨後飛了進來。
易乾暗到不料,透過通風口的縫,便見山後懸邊有兩條吊索在月色下閃著銀光。
輕歎一聲,不但不逃,反而閉上眼凝神一探,確定到余壇的位置,手中大刀飛出,大刀如同離弦之箭,穿破磚牆,直接捅穿余壇腦袋。
易乾淺笑,火把掉落地上,賤起火花,點燃房裡的霹靂炮,轟的一聲,山崩地裂,整個天風寨主樓登時被炸得四分五裂,隔得較遠的樓宇也衝擊的吹得東倒西歪,烈火頃刻間染過一間又一間樓房,天風寨立時燃起熊熊烈焰。
堵上寨門的林澈嚇了一跳。
斷垣殘壁四散飛來,砸在校場,火光燭天,仿似天災。
山賊團被嚇破了膽,不由想起他們掃蕩村落時的村民,悲從中來。
這倒不是所謂的死前變善,而是此情此景,就如同他們過去在殺人放火,肆意破壞的時候,而這場景下的被獵者,十死無生。
甕中的鱉,被逼急的狗,山賊們登時紅著眼,面面相覷,看出了各自眼中的瘋狂。
與其被殺,不如放手一搏。
林澈劍勢雖然凶猛,但若是山賊一同湧出,即便有飛刀幫忙護陣,也難保會有殘渣余孽,可山賊已失了理智,一股腦地朝林澈襲去。
林澈沒了來回阻擋的麻煩,當即使出七旋劍法,一招接連一招,綿綿不絕,行雲流水,招招凌厲狠辣。
一時間,山賊死傷無數,叮叮當當間,碎劍斷刀無數,林澈右手使劍,左掌急揮,將斷劍化作暗器,仿似梨花暴雨,朝山賊激射而去,當即又死了一大批人。
林澈殺得麻木,渾然不知時間流逝。
直到日出東山,一絲晨光,透過山林,照射在大地之上,一切才結束。
一夜之間, 天風寨裡只有血水和灰燼。
林澈跟前盡是屍體,手中的長劍已經砍得坑坑窪窪。
陽關灑在他的臉上,他倏地如同剛睡醒,看著眼前的屍體,冷然丟開劍。
他們死有余辜?那麽如今他也是死有余辜之人了。
二百多條人命,哪一天自己被他們的家人或朋友殺掉後,也是得落個死有余辜之名。
林澈自認不是好人,來天風寨說是為梨村的村民報仇,不如說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憤怒更為妥當。
他實在無法做到跟譚婆趙錢孫一樣,定義哪些人該死哪些人該活,但事已至此,再婆婆媽媽就顯得太虛偽了。
林澈轉過身,後方高學林正在給易乾運氣續命。
易乾躺在地上,咳著血,嘿嘿笑道:“你看起來殺得很開心呢。”
高學林收回手,不再為易乾運氣。
讓易乾活著,只是高學林認為林澈家人的死都是他下的手,而這種仇還是親自報更加痛快。
林澈面無表情,問道:“有何遺願?”
易乾哈哈大笑:“人生美滿!”
林澈:“怎麽,做了那麽多年山賊頭,還是無法領會楊老爺的良苦用心,迷途知返,立地成佛?”
“放他媽的狗屁!全天下就他是聖人,我把他全家殺光,再來問他成佛不成佛!”易乾越說越氣,嘔出一大口血。
“同意!”
林澈半跪在他身旁,提起手掌,運力揮下,手來到他臉門,驟然沒了力,就輕輕按了上去。
易乾嘴角微微勾著,早已經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