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學林說罷,獄房內一片沉默。
高學林走到窗前,攤開手,讓晨光灑在身上,一臉陶醉,仿似參破了林澈的計謀讓他靈魂得到升華。
林澈不忍打擾他,但實在不敢攔這瓷器活,這要是真到關鍵時刻掉鏈子那就麻煩了,隻好提醒道:“你錯了,我真沒那麽想,我那會是真傻了,現在甚至一點過去的記憶都沒有。”
“夠了夠了。”高學林拿扇當手,搖了搖,渾然沉浸在自我之中。
林澈尋思是叫不醒高學林了,轉開話題問道:“你一個大理使者來大宋搗什麽亂?”
高學林:“我也沒法,段正明無能,現在大理一團亂,雖然已經讓位給民心所向的高升泰了,但強敵在外,我隻好前來請求歸順大宋,可皇上並不同意,我們看開封也是因為變法亂七八糟,就尋思能不能幫忙殲滅舊黨,等大宋要是緩過氣來,說不定就會同意了。”
林澈點了點頭,大理想歸順大宋是舊事了,但大宋迫於自身情況一直未同意。
只是高學林想等,怕是等不到了,高升泰做皇帝沒多久就病死了,最後還是得讓位給段氏段正淳這色佬。
而大宋也是緩不過來了,宋哲宗空有報復,但活不了幾年了,後來給那愛喝茶的趙佶做上皇帝就更慘了,不但女兒灌醉塞給金人當玩物,還讓整個皇族扒光衣服跪在地上像狗一樣被金人牽著。
高學林見林澈一臉黯然,問道:“怎麽了?”
林澈擺擺手,回道:“努力。”
歷史存在偶然和必然性,他並不想插手。
兩人說話間,楊蒙已經練槍歸來,身後還跟著四個獄卒,手裡各拿著鐵索銬具。
“府尹提審,給他戴上!”
楊蒙說罷,四個獄卒就將林澈雙手銬住,雙腳也綁上鐵索。
林澈呆呆地看著楊蒙,像在問:“劇本呢?”
楊蒙只是冷冷回道:“隨機應變。”
在獄卒的帶領下,林澈來到牢獄前方的衙門處,被交接給衙役後,來到衙門大堂。
此時衙門口已經擠滿了圍觀的百姓,但其中混著許多身穿著乾淨長袍的文人,一看便知道是被煽動或收買而來的墨客。
北宋重文輕武,文人的口誅筆伐常被政客用來攻擊政敵和煽惑無知百姓。
林澈剛出現,圍觀之人就哄動起來,便連一名莊稼漢都氣得臉漲紅,舉著鋤頭恨不得現在就將林澈當眾打死。
“田舍郎非要裝文人,有辱斯文!活該!”
“頭錢價奴,比蠅蚋還賤的東西!”
“請府尹大人,速斬此獠!”
“老頭子我活了幾十年,上過戰場殺過敵,現在就好看鬥茶這點,你竟然說我這是誤國?”
...
罵聲綿綿不絕,好在大多是讀書人,倒沒有汙言穢語。
林澈也是笑了,沒想到清塵軒一事已經被傳成鬥茶誤國了。
斜眼間,正好與人群之中楊小雨對視一起,她扎著馬尾,衣著幹練,不停地揮著手。
林澈垂首淺笑回應,隨即被帶到大堂中央。
滕府尹見犯人已到,拿起驚堂木摔了下桌,喝道:“升堂!”
衙役當即手持木棍,敲著地板,拉長著聲音喊:“威武~!”
滕府尹:“大膽刁民,見到本官還不跪下!”
林澈也不知滕府尹是哪邊人,但剛上來就要耍官威,當然也不給他好臉色,黑著臉回應:“我這膝蓋隻跪死人!”
滕府尹怒道:“放肆!目無王法,
先打個二十大板,再來說話!” “你敢!”林澈驟然真氣翻滾,兩名正要前來責杖的衙役被嚇得一愣,面面相覷,一時半會都不敢再向前。
滕府尹冷笑:“我堂堂府尹在開封有何不敢?”
話已至此,林澈算是明白滕府尹十有八九是余壇的人,這種人就是看不清形勢,被人當作死棋推出去還渾然不知。
也難怪滕府尹會這麽飄,要知道,過去開封府尹由東宮親王擔任,也就是說宋代的開封府尹其實都是離皇位一步之遙的大佬,只是現在剛剛改了,這姓滕坐上以前太子才能坐的位子,都爽瞎了。
林澈冷聲問道:“那你可敢為別人去死?”
這把滕府尹問得一愣,隨即喝道:“胡言亂語,不知所雲,你們還等什麽!先賞五十個巴掌,再杖責二十!”
林澈暗罵蠢驢,都暗示得如此明白了,還聽不明白,難怪會被推出來當炮灰。
眼看衙役又氣勢洶洶的靠近,心道要是給昏官打了,以後哪還有臉混江湖,當即一腳就把來得最歡的衙役踢開。
滕府尹見狀,嘴露笑意,厲聲叫道:“拿下!”
大堂兩旁的衙役立馬拔刀,一擁而上,可渾然不是林澈對手。
林澈雖然手裡帶著手銬和腳上綁著鐵索,但卻沒有受其拖累,反而將其當做兵器,砸得衙役節節敗退。
【習得衙役甲技能,杖責,熟練度73】
【習得衙役已技能,杖責,熟練度82】
...
【武學重複,自動相加……】
【杖責,熟練度100】
這也行?你們練得不錯啊!
林澈又驚又喜,越打越起勁,門外圍觀之人被嚇得亂做一團,有的直接逃離,有的拔除腰間配劍,格在胸前,擔心林澈瘋狗亂咬。
二十余名衙役,不會兒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
林澈意外獲得熟練度100的杖責,歡喜不已,哈哈大笑,不但沒了懼意,反而希望再多冒出些衙役。
滕府尹沒想到對方如此能打,指著林澈,又怕又氣, 不停呵斥:“反了反了!”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長喊:“宰相到~”
滕府尹登時一臉茫然,也不管林澈會不會傷害他,連忙跑到大堂前方,拱手候著。
林澈回頭看去,只見一名六十余歲的男子徐徐走來,文雅灑脫,身上白袍如雪,飄然有仙風道骨。
“章相。”滕府尹拱手行禮。
“府尹大人請忙,我只是路過,順便看看。”章惇輕聲回應,說罷便走入大堂,跟著主薄坐在一旁。
滕府尹哪裡會信?這滿地受傷的衙役他問都不問,就走進大堂,表明隻關心案子。
難道這小子不簡單?
滕府尹倒也不是真的楞頭呆腦之人,回想林澈的話,打了個冷顫,心裡把余壇罵個半死。
這小子要真是個無名村民會惹來宰相?現在宰相可是殺人殺瘋了,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你還要我將那小子就地問斬,是想害死我嗎!
滕府尹坐回高位,心砰砰直跳,渾然忘了究竟是要審查何事,就習慣性喝道:“犯人林澈,你可知罪!”
林澈本來就無懼滕府尹,看章惇已經來了,反而起了心思,嘿嘿回道:“在下知罪。”
這倒是滕府尹始料未及的回答,但也困不住他,滕府尹當即面色一變,喝道:“知罪就好,來人,押下!”
可章惇不同意了,立馬抬手阻止,問道:“府尹大人,他犯了何事?”
“這...”滕府尹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慣例問問,沒想他就認,您究竟想他犯啥事您直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