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並沒想過要殺譚公三人,一來是因為他們還跟後續的劇情有關,二來也敬他們除了不明是非之外還算俠客。
轉過頭,發現易乾正在為死者念經超度,也不好打擾,便將眼神轉到老頭身上。
老人嚇得渾然發抖,他雖沒上過戰場,但對於契丹人的殘忍,早已耳熟能詳。
林澈知道老頭在怕,便直接了當問道:“老伯,你知道那些山賊嗎?”
一提起山賊,老人驚恐呆滯的眼神變得凝實憤怒,結結巴巴道:“他們該是附近的山賊,之前常來村落打劫,但從沒如此狠毒,今天他們帶了幾個城裡來的人走過這裡,後來就突然有一批人回來屠村了。”
林澈心想該是余壇父子了,這村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
說話間,易乾已經念完經,徐徐走來,看著倒在地上譚公三人,問道:“是你真的天賦異稟進步神速,還是從沒全力和我交過手?”
林澈並不回答,而是說道:“滅村的人很可能是余壇,這附近的山賊窩在哪裡?”
“跟我來。”易乾的內力深厚,雖然隔得很遠,但卻能清晰聽到他們的對話,說罷,就往漆黑的山林中走去。
易乾一邊走著,一邊跟林澈講述他所了解的信息。
那山賊窩叫天風寨,位於十裡外的文丘山山頂,那座山地勢優越,只有一條上山的路,其余三面皆是懸崖峭壁,易守難攻。
天風寨並不認為他們是山賊,他們從不打劫屠村,而是勒索敲詐。
易乾也是因此才沒剿滅他們,心想如今世道正亂,或許這也不失為另一種庇護。
講到最後,易乾淡淡說道:“山賊便是山賊,他們總有一天會殺人,不值得可憐。”
林澈不敢苟同,雖然他也痛恨山賊,但易乾此時對山賊的偏見就如同潭公三人對契丹人的偏見一樣。
深夜,林澈兩人總算來到文丘山山下,入口六名喝得爛醉的看守被易乾神不知鬼不覺地抹斷了脖子,死在夢鄉之中。
抬頭看去,山頂燈火通明,還能聽到稀疏的歡笑聲傳來。
“偏路多有埋伏陷阱,咱們不能走偏路,雖然山賊眾多,但此時都爛醉如泥又,我們直接殺上去。”
易乾臉色黑得像隻來自地獄的厲鬼,拔出刀,二話不說奔上山去。
林澈也不磨唧,隨意撿起一把山賊的長劍,緊跟其後。
兩個膽大心粗的人湊一塊,就只有一個字,莽!
文丘山的上山之路,如同多了兩隻幽靈,黑影掠過,那些還是尋歡作樂的山賊就已經命喪黃泉。
兩人悄無聲息,山頂上的人渾然不知,繼續喝酒吃肉玩女人,一片喧囂,而寨內大堂就更熱鬧了。
寨主程滿坐在最上方的虎皮大椅上,陰森森地笑著,身材又瘦得如同一具乾屍,甚至不如他懷裡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女,看起來著實恐怖。
人高馬大,左右兩名陪酒的少女還不夠他的大腿粗。
台下,余壇與他兒子余承各坐兩旁。
余承歡喜若狂,左擁右抱,一邊喝酒一邊吃肉。
但余壇卻強顏歡笑,面色不快。
程滿本該是被斬首的死刑犯,當初他看中程滿一身本領,就偷偷換了人去斬頭,把程滿暗中扶持成周圍首屈一指的山賊,意在多份收入。
沒想如今程滿坐在主位上,而他只能乖乖坐在客位上。
余壇不由暗罵那些被程滿收買的親信,如今他國都的府宅被抄,
帶出來的財物又盡數落在程滿手裡,以後恐怕要寄人籬下了。 程滿一心隻想尋歡作樂,倒反而沒多想,看余壇悶悶不樂,以為他是擔心在梨村露相一事,笑道:“余大人無需擔心,梨村的人現在已經死光了,你瞧,余公子懷裡那個美人就是梨村的人。”
余壇一聽不由暗罵蠢貨,他先由其他人護送上山,倒還真不知道屠村一事,這殺人放火,更容易就引來官差。
那少女也是剛清楚狀況,嚇了一跳,手裡的酒都倒在了余承身上,少女還沒來得及道歉,就挨了一巴掌,牙都給打掉了,滿口的血,余承看著惡心,又踹了幾腳,生生把那少女膝蓋踩碎,怒喝:“換一個!”
大堂之內的山賊見狀皆是臉色一黑。
女人在山寨之中可是稀缺東西,他一人佔了兩,別人還沒玩弄你就先給打殘了,還怒衝衝的喊換人,當他們是龜婆了?
余壇在官場混跡多年,早就習慣察言觀色,見程滿也繃著臉,有意試探底線,也就沒任何表示,垂首飲了口酒,視若無睹。
余承還不知道狀況,繼續嚷嚷:“聾了嗎!你們沒聽見嗎!趕緊換一個過來,狗東西!”
程滿眉頭緊鎖:“余公子醉了,送他去醒醒酒。”
余承聞言,當即拿起酒杯朝程滿扔去,把程滿身旁的女人砸得頭破血流,怒道:“你算什麽玩意,敢說老子醉了,我也沒一個看得上眼,走!重新去搶幾個!”
余承說罷,就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
余壇眼角見余承走出後,就又有幾個人跟了上去,尋思是去余承“醒酒”了,立馬對著程滿說道:“別太過分了!”
程滿呵呵回道:“他們會知道分寸。”
余壇心中一涼,心知這裡不是能久待之地,尋思幸好他留有後手,不但在嶺南還藏有子嗣和家產,而且還在帶來的金銀珠寶裡藏著震天雷,只要找個機會,利用余承把程滿炸了就行。
此時的余承剛走出大堂,來到校場就被三名虎背熊腰的壯漢圍起來打,壯漢下手並不算重,但卻打得這三十多歲的人是又哭又罵。
箭塔上守夜的山賊以為何事,連忙凝神看去,聽塔下人說過始末後,恨不得下去補幾腳。
好不容易搶來的姑娘,你這樣糟蹋,等他守完夜,已經被玩死了。
守夜的山賊氣壞了,助威了幾聲後繼續看向山下,發現靜得出奇,這群酒鬼怎麽會如此老實,當即朝著塔下喊道:“你有沒有覺得下面太靜了?”
塔下守門的人也奇怪, 回道:“我剛就想問,可是...”
那人說著說著,脖子一涼,人頭就從脖子滑了下來。
塔上的人驚詫萬分,剛要吹號,忽見一柄長劍飛出,刺過那名山賊胸部,把他釘塔牆上。
易乾拿下看門的山賊,察覺到角落裡還有山賊,正要出手,發現他們正在一心毒打余承,便停下了。
林澈隨後掠出,換了把長劍,斜眼一瞥,正要看到人縫之中的余承,想起梨村慘狀,不由怒火中燒,當即手起刀落,那三名圍打余承的山賊還稀裡糊塗中就死了。
余承早被打得兩眼昏花,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影背著光,手裡正舉著一柄長劍,劍鋒滿是積血,在月色下閃著亮眼的紅光。
余承冷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呼救,已經被劈成兩瓣。
“敵襲!!!”
寨中的暗角頗多,林澈也不知報信之人的位置,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山頂,暴不暴露都已經無所謂了。
聲音傳入大堂,二百余名山賊一湧而出,將林澈和易乾團團包圍在中間。
程滿看著地上的屍體,也不動怒,依舊睡眼稀疏,森森笑著,但卻散發出凜冽的殺氣,嘿的一聲,從後背掏出匕首,舌頭舔著鋒刃。
林澈登時有種在漆黑的叢林裡被猛獸盯上的怵懼。
余壇躲在人群後方,透過夾縫,看到余辰的屍體,心中閃過一絲憤怒,但發現來者竟然是林澈和易乾,又歡喜了起來。
兩個一手造成他這慘狀的罪人和一群想吞掉他財產的山賊。
“最好兩敗俱傷!”余壇咧嘴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