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詭道也,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實結合,方為用兵之道。
烈日當頭的成都城下,鏖戰數日的白建業眼看就要攻破成都城牆,突然,一支神兵天降,整整一萬五千人,正是之前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成都軍隊。
原來他們並不是去攻城,而是和白建業一樣,奉城主令深藏於山林之中,和成都成掎角之勢,彼此照應。
一支奇兵從背後殺來,白建業自然是敗了,而且是大敗,身中數箭才逃出那人間地獄般的戰場。
“主公,接到消息,巴西被軍師拿下了,我們快去避難吧。”李善抹掉了臉上的血跡,攙扶著白建業上馬。
白建業虛弱的點了點頭,無力的趴在了馬背上,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坐了起來。
“不行,我們不能回去!”
李善一怔,“為何啊,主公。”
白建業回頭看了看身後不到一千人的殘軍,心中絞痛,小聲道:“剛經歷了一場大敗,我若此時回去,白塵天從中作梗,我很可能會被趕下台。”
“什麽!”李善大驚,“軍師他真敢如此?!”
“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金麟豈是池中物。”
“一遇風雨便化龍……”李善愣愣的念叨,“主公,那怎麽辦?”
白建業敲打著自己的腦袋,面上愁容不顯,過了一會卻是連箭傷也不顧,一下子從馬上翻了下來,仍然是意氣風發,沒有一絲一毫像敗軍之將。
“主公……”李善看著自己這個哪怕經歷了大敗也仍然自信的主公,不禁激動了起來,這才是值得我追隨的人!
“右將聽令!”
“末將在!”
“傳……”
巴西城——
“來者何人?!”
“綿竹白建業。”
“啊!”士兵連忙打開城門,“原來是主公回來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
“無妨。”
白建業一入城白塵天就收到消息了,立刻登上高塔,便是看到了白建業的身影。
此時白建業身上盔甲緊密,意氣風發,自信如常,看不出一點負傷的模樣,而身旁,只有李善以及幾個親衛。
白塵天心中古怪,卻是沒說些什麽,漫步走下高塔,眼中帶著莫名其妙的詭異。
“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麽手段。”
微微理了理衣服,白塵天坦然的坐在了軍師位,直到看到從堂門走進的白建業等人。
“主公!”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站起來,兩下快步走了下去,眼眶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軍師。”
“主公,你沒事吧,我可擔心死你了!”
白塵天用手上下摸了白建業幾個來回,面上滿是擔憂之色,但看到白建業那渾身疼痛卻只能強忍住的樣子他心中一定——戰敗了。
成都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眾人只是覺得白建業戰敗了,卻沒有確切消息證明他戰敗了。
攙扶著白建業走上主位,白塵天這才坐下。
居在高處的白建業對下面的情形全然收入眼中,包括眾人對他的不滿和坐在左將席位的新面孔。
“這位是……”
“陳老將軍,陳世公,主公不在,我自作主張把他提到了左將的位置,還請主公恕罪。”
白建業擺手,“無妨。”
他面上風輕雲淡,心中卻是排山倒海,白塵天越俎代庖,竟沒問過他將一個人提到了左將如此高度!
但看著滿堂臣將皆無不妥之意,他也不好說些什麽。
白塵天匯報了幾個事情後,突然發問:
“主公,不知您領兵去成都戰況如何。”
關鍵時刻來了!
滿堂臣將也伸直了耳朵,靜等白建業的回答。
這位“主公”已然滿身冷汗,卻是面不改色,先是長歎了一聲,惋惜道:“此戰,我險些破成都……”
險些?那就是沒破,眾人皆是頗為失望。
“但,根本的原因就是糧草不夠!”
“糧草?”白塵天不敢置信,怎麽會是因為糧草?!
“正是,糧草不足,兩軍鏖戰,糧草何其重要,打到一半糧草沒了,哎,是我的失策。”
白塵天自然是不信這些鬼話的,於是又問道:“那主公,兵都去哪了?”
“剩下的六千多兵馬,為了防止成都追擊而來,我都安置在了山林之中觀察成都動向。”
“原來如此,主公英明。”
白塵天無奈, 他無法現在就斬釘截鐵的說——“兵都死了”,只能等結束之後再譴人探查真偽了。
眾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心思,這次議事沒多久就結束了,可這事,卻是沒那麽快結束。
“主公,這也……沒多大事吧,我看軍師態度挺真誠的啊。”李善有些疑惑。
房中,白建業用藥敷著傷口平躺在床上,聞言歎道:“李善啊,你對政場不了解,當時看上去相安無事,實則只要我說錯一句話,露出一點破綻,就會有人跳出來說‘你下台吧’。
白塵天此人,城府極深,表裡不一,真正的態度都藏在心裡了,就連我對他的想法也是半知半解。”
李善聽了更加迷糊了,乾脆不去想這些,用熱水泡了泡手巾,蓋在了白建業的後背。
“來人。”
“在。”
“前往主公所說的山林中去看一眼,記住,仔細看,直到確定有六千人再回來,明白嗎。”
“明白。”
“去吧。”
“遵命。”
探子很快離去了,白塵天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成是敗就看探子回報了。
爾虞我詐,口蜜腹劍,陳世公理解為指向白建業,可這又何嘗說的不是他白塵天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