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眼睛滴溜溜地轉，忽的看到桌上擺著的桂花糕。

　“哇，是桂花糕呀，大哥，阿雲可以吃嗎?”小家夥被管束得有些嚴格，往日裡能吃的點心並不多。

　傅沉看著那幾塊桂花糕，遲疑了下，道:“吃吧。”

　說著，他撚起一塊桂花糕，遞給了傅雲。

　“哥哥吃?”傅雲將桂花糕遞到了傅沉的嘴邊。

　傅沉搖頭:“大哥吃過了，阿雲吃吧。”

　“好。”小家夥總算安心吃了。

　因為平日裡吃得少，他很珍惜，小口小口地吃著，腮幫子鼓鼓的，像是一隻小倉鼠，看著甚是可愛。

　傅雲吃著桂花糕，似乎想起什麽，情緒有些蔫蔫的。

　“大哥，阿雲今天去向母妃請安，發現母妃在哭……”

　傅沉眼底寒了幾分，傅雲的未盡之意，他明白。

　將幼弟抱緊了幾分，他道:“阿雲不怕，大哥在，若是母妃對你說什麽，你不必理會，有什麽事，隻管來尋大哥。父王那邊，也不必常去。”

　傅雲立刻點頭:“大哥，阿雲明白的，阿雲聽大哥的話。”

　“乖，這桂花糕，等會阿雲便拿回去吃吧。”

　“真的嗎?謝謝大哥。阿雲最喜歡大哥了。”

　看著幼弟臉上不染纖塵的笑，傅沉垂眸。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阿雲走上他的老路，不會讓阿雲受那女人的毒害。

　那女人，不配為母親。

　他和阿雲，只是她的工具罷了。

　便是他這一身寒毒，數十年月月的痛苦折磨，也是拜那女人說賜。

　過往的回憶翻滾，傅沉幾乎要壓不住心口升起的暴戾。

　可感受到懷裡的溫軟，聽著那軟糯的孩童聲，他到底還是將暴戾壓了下去。

　-

　許明棠提著一斤桂花糕回了安和堂，還沒來得及吃，便看到安和堂等了病人。

　他忙開始看診。

　這一忙碌，便到了傍晚。

　剛好，阿娘來喊他去用晚膳。

　“阿娘，你這廚藝又精進幾分。”

　殷音看著少年眉眼含笑，自己也開心:“那便多吃些，你太瘦了，這紅燒肉多吃些。”

　說著，殷音給他夾了一塊軟糯香甜的紅燒肉。

　“謝謝阿娘。”

　兩人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

　殷音想起什麽，道:“明棠，還記得阿娘之前跟你說的娶妻之事嗎?”

　幾乎是剛說起這個，許明棠的眉頭便微微蹙起，他垂眸，沒有讓阿娘看到。

　他道:“阿娘，兒子不著急的，這安和堂才剛在長安城開張，兒子想先立業再成家。”

　他如今十八，同齡人不僅娶妻，甚至早已生了娃娃。

　可許明棠莫名對這娶妻生子有些排斥，尤其阿娘說的那人還是他的表妹。

　他，對表妹無感。

　他知道，許家父親這一脈，就只剩下他了，阿娘希望他能早早娶妻生子，開枝散葉，繼承香火。

　可許明棠不願意，他也說不清為什麽。

　只是想到要與表妹，或另一個女子同住一個屋簷，同床共枕，甚至做更親密的事，他便排斥。

　這幾年，他一直都尋借口躲避，可如今，他越來越大了。

　前陣子，阿娘又再次提起。

　許明棠不知道，阿娘會不會很快就沒了耐心，如果阿娘態度強硬，他該怎麽辦?

　本以為這次阿娘還會繼續苦口婆心地規勸，沒想到阿娘卻附和了他的話。

　“明棠，你說得對，那就等你先立業再成家吧。”

　至於是和誰成家，到時候就看許明棠自己的意願了。

　總不能還像上輩子那樣，讓許明棠逼迫著和他的表妹成親，早就一生悲慘。

　不，不是一生悲慘，早已經九世悲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