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雲錦的聲音,顧雲磊和顧燁楓都抬頭。
只見從門裡走出的少女眉如細柳斜插入鬢,一雙美眸漆黑得不見底,白皙剔透的臉上有兩團淡淡的紅暈,使精致秀美的五官增添了幾分可愛。
兩人目光凝滯,心中分別驚歎“這是我女兒(妹妹)嗎?”
還是顧燁楓先忍不住讚歎道:“我們錦兒都長成大姑娘了,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不愧是我的女兒!”
一旁的顧雲磊趁其不備對他翻了個白眼,心道“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妹妹分明就是像母親才對。”
顧雲錦不好意思的道:“爹爹莫要打趣我了,咱們還是快走吧,可別誤了宮宴,別忘了,您可是今天的主角。”
顧燁楓“哈哈”一笑:“對,錦兒所言極是,我們快走吧。”
這次的宮宴,沈秋雲並未參加,而是在府上陪著顧若蘭。
顧雲錦乘坐馬車,顧燁楓和顧雲磊則是騎馬。
顧燁凡、李月楠和顧婉欣等人都乘坐馬車跟在後面。
顧府的馬車隊伍浩浩蕩蕩的駛向皇宮。
到了宮門前,眾人便紛紛下了車馬,隨著引路的宮人向今日設宴的太和殿走去。
一路走著,顧雲錦抬眼望向眼前的朱牆黃瓦。
饒是上一世的她進過許多次宮,卻也不免驚歎於眼前建築的宏偉。
淡藍色的琉璃瓦屋頂,潔白的玉石欄杆,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簷牙高啄錯落有致,一景一獸栩栩如生。
殿宇園林無不雕琢精美、氣勢磅礴。如此富麗堂皇的皇宮,又正直枝繁葉茂的七月,處處透著勃勃生機。
可是顧雲錦看著眼前的喧囂,卻絲毫未感覺到半分的熱鬧,而是直逼人心的冰涼。
就為了眼前的這一番浮華景象,多少父子兄弟反目,又有多少人不惜殘害忠良,甚至骨肉相殘。
上一世,她與父親便是被這些人的貪婪和自私所累,成了他們追求富貴和權勢的犧牲品,所以她不喜歡這裡。
李月楠的眼珠子似乎有些不夠用,目光在白玉雕欄、金龍和璽彩畫及鎏金窗框間不斷打轉。
一旁的顧婉欣同樣十分興奮,雖然已經極力在掩飾了,可眼底還是流漏出震撼和貪婪之色。
來到太和殿外,便有鴻臚寺官上前引坐。
宴席就設在殿前,隔著黃幔,隱約可以看到丹陛之上那雕鏤金漆的宏偉寶座,寶座周圍是六根瀝粉蟠龍金柱。
此刻皇帝尚未駕臨。鴻臚寺官熱情的上前引著顧燁楓坐於丹陛之上,張青幔之區域。顧雲磊也隨著他落座。
而顧燁凡則因官級較低,坐於月台和青幔的下方。
官員們坐在左側,女眷在右側,同樣是按照身份品級分區域落座。
華桑國風開化,早在弘治帝登基前男女大防便已不甚嚴苛,宴席中間隻擺放了一道晶瑩剔透的琉璃百花座子,而並未設屏風。
女眷席並不似男眷席那般氣氛嚴肅,一些個官家貴女們都挨著自己熟悉之人落座。
顧雲錦、顧婉欣還有李月楠一走過來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也不足為怪,每每此等場合,顧婉欣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相貌秀美出眾,氣度雅致不凡,又打扮得頗為得體,自是重女眷們樂於學習的楷模。
今日她一襲淡粉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挽著飛天髻,盡顯嬌俏溫婉。
夫人小姐們見了她,都紛紛投來豔羨的目光。
顧雲錦也不得不承認,顧婉欣的確是個美人,生得明眸皓齒,嬌豔欲滴,最令人追捧的是她那周身透著的書卷氣息,更顯靜雅端莊。
“顧婉欣,到我這裡來。”
林琪朝著她熱情的揮手。
顧婉欣並沒有立刻過去,而是恭順的看了一眼母親,待李月楠點頭後,她踱著姍姍的步子走了過去。
見她恭敬有禮的樣子,多少官家夫人都暗自讚歎,有幾位甚至動了想讓她成為自己兒媳的念頭。
當李月楠和顧婉欣落座,眾人便見到了緊隨她們身後走過來的顧雲錦。
見眼前一身淡紫色裝扮的少女,青絲如綢、面若凝脂、眸含春水、唇如點絳,活脫脫一位仙女下凡。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生的這般美。”
顧雲錦是第一次參加宮宴,於是便有人注意到了她這個陌生的面孔。
顧婉欣見平日裡多投到自己身上的驚豔神色,今日竟更多的流連在顧雲錦身上,心中便有些憤恨,故意不招呼顧雲錦與自己同坐。
有些認識李月楠和顧婉欣的人已經開始同她們熱情的攀談了起來。
一時間並沒有人理會顧雲錦,她便被冷落在一旁。
有些個認出了顧雲錦的人便議論道:“唉!這沒有娘的孩子還真是可憐。”
顧雲錦並未在意旁人的議論,而是獨自找了一處空位坐下。
即便她的表情再怎麽堅韌,可形單影隻的她在旁人看來卻還是顯得孤零零的,一派淒涼。
見此情形,顧婉欣心中得意,卻假裝沒看見一般,同旁邊的林琪小聲聊著天。
此刻,在不遠處的觀景台上,一個人的目光恰巧落在顧雲錦身上,將剛剛女眷席的一幕都盡收眼底。
看著顧雲錦的人,正是今日宴會的主角之一,恆王印霄澈。
他只是面無表情的俯視台下的一切,不發一言。
在他身側,一位長相俊俏可愛的小公子嘴裡卻是在劈裡啪啦的說個不停。
那公子約麽十七八歲,眉毛彎彎的,眼角細長,兩片薄唇粉嫩得如同姑娘一般。
此人便是勇毅候世子韓長恩。
“唉……,我說六哥,你看什麽呢,怎麽不理我?”
他尋著印霄澈的目光向下看過去,便看見了顧雲錦。
“這位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就是還有點小,六哥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想要娶回去當恆王妃的話,恐怕還得再長兩年。”
他的話一向這樣不著邊際,說話時的神色卻是異常認真,他自己也不覺得是在開玩笑。
聽了他的話,印霄澈那原本就冰冷的臉上好似又結了一層霜。
他別過臉去,不再看顧雲錦,同時,也不打算理會韓長恩。
對於印霄澈的冷淡,韓長恩似乎並不在意,他繼續碎碎念著:“六哥,你說你都來鄴城兩個月了,我這才只見過你……”
說著,他就掰開手指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