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錦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她將頭上的發釵取下。那發釵扁而寬,看起來有些笨拙。
顧雲錦兩手握住發釵的兩端,用力一拔,發釵便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如刀鞘,另一部分則是一把細細的匕首。
靜雯有些驚訝,這不是前幾日佔虎護衛帶回的箱子裡的東西嗎。表面看似一支發釵,原來竟是一把匕首。
顧雲錦也是把玩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便經常將它戴在頭上,沒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只要你藥粉撒得精準,跑出去便不會有人追你。而我有武器傍身,應當能撐到你帶人來救我。”
她其實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撐到靜雯來救她,可以如今的條件,這樣已經是勝算最大的方案。
至於能不能逃脫,就要看老天的安排了。她能做的,就只有盡人事,聽天命。
見靜雯仍然有些擔心,顧雲錦堅定的道:“靜雯,你必須聽我的,而且要鎮定。只有照我說的做,你才能救我。”
“恩。”聽到顧雲錦說救她,靜雯便也認真的點頭。
馬車外的兩個人見馬車中的人沒有慌慌張張的逃出來,便覺得有些意外。
“怎麽?這裡面的小娘子莫不是害羞了?既然你不好意思出來,那爺就進來找你嘍!”佝僂男人道。
靜雯已經按照顧雲錦交代的,將紙包打開,捏在手裡準備著。
顧雲錦也將匕首握緊,並用袖子將刀身遮住。
片刻,便見馬車簾子從右側被掀開了。
沒等簾子完全被掀開,靜雯便已經將一整包藥粉朝著正探進來的腦袋揚了過去。
那佝僂男人正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張望,便被一股白色的粉末迎面襲來,灑了一臉。
他先是感覺到迷了眼睛,遂覺得眼睛被刺得火辣辣的疼,眼淚一股股地流了出來,視線也模糊不輕。
“媽的。”咒罵了一聲。
隨著一口氣吸入肺腑,他又開始劇烈地咳嗽。
只聽到一旁的藍袍男子似有若無的喊聲:“你怎麽了?”
他便覺得自己的腿有些軟,支撐不住,一腳跌落在馬車下面。
“老子中了埋伏。”
他艱難又無力的呢喃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而在他昏倒之前,馬車的另一側,靜雯已經撩起簾子衝了出來。
她並未抬眼看這兩個人的情況,一跳下馬車,便直奔著院子的門口跑去。
藍袍男子正趕過來扶地上的佝僂男子,便見一個人影從馬車的另一側竄了出來,向院門口跑去。
他正要追上去,卻看清了那姑娘是一身丫鬟打扮,便知道不是他要對付的人。
立刻停下腳步,警惕地盯著馬車簾子。
見佝僂男人已經昏迷不醒,他踢了一腳,便不再去理會。
“哼!夠狡詐的了。”他的臉上,露出不悅的凶光。
“這般不識趣,可別怪老子待會兒不手下留情了!”
顧雲錦聽到有腳步聲在一步步的向馬車逼近。
她屏住了呼吸,將手中的匕首撰得更緊了。
此番情景,她上輩子並未經歷過,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
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她必須強迫自己冷靜,如此才有勝算。
突然,馬車簾子被撩開,一個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
她舉起匕首,冷不丁的就朝來人的胸前刺去。
在匕首即將刺入對方胸膛之際,
她那握著匕首的手被來人一把抓住,動彈不得。 她順勢將右手一松,讓匕首落悄悄地落下來。
又忙用左手接住。
遂又抬起左手,向前方刺去。
那人機靈的又將她的左手擒住。
正在顧雲錦感到絕望之時,只聽得對方開口道:“是我,我是來救你的。”
她太緊張了,以至於都沒有仔細看對方的臉。
聽到聲音看過去。
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墨塵。
“怎麽會是你?”顧雲錦愣住了。
“剛剛是你在外面?”
墨塵松開她的手,沒有說話。
隻順手將馬車簾子卷起,輕飄飄地搭在了馬車頂上。
顧雲錦這才看清楚了馬車外面的情況。
一個瘦削的身影躺在馬車旁邊,臉上和頭髮上都是白色粉末,正是靜雯用藥粉迷暈的人。
馬車的另外一旁,一個藍袍男人歪倒在地上,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過去。
顧雲錦跳下馬車,見不遠處一個侍衛打扮的黑衣人正壓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跪在院子中間。
她仔細一看,跪著的人正是顧府的馬車夫,早上駕車的人。
顧雲錦這才明白,是墨塵救了自己。
“小姐,你沒事吧?”靜雯從院子外面跑了進來。
顧不上回答靜雯, 顧雲錦疑惑地看著墨塵道:“墨公子怎麽會在這裡?”
墨塵已經站到了一顆粗壯的柳樹下面。
他隨手從柳樹上摘下一片葉子,漫不經心的道:“本公子認得你的馬車,見它在街上急駛,車夫的神色又慌張可疑,便跟了過來。”
“多謝墨公子搭救,小女子又欠了你一個人情,他日若有機會,一定報答公子的恩情。”
顧雲錦雙手交疊於身前,認認真真地朝墨塵鞠了一躬。
墨塵雙手抱著大臂,半倚在一旁的大樹上道:“恐怕也算不上搭救,我看今日即便我不出手,你也未必會有事。”
墨塵回憶起剛剛,在他掀開馬車簾子前,還以為會見到一個嚇暈過去的小姑娘。
即便沒有暈過去,至少也會全身癱軟,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沒成想到她竟然如此機敏,刺向他胸口的動作也毫不手軟和遲疑,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若不是抓住她手臂的瞬間,探查到她沒有武功,那銳利的眼神,倒叫他懷疑她是不是一位殺手。
“若不是我反應夠快,恐怕早已成了你的刀下冤魂。”墨塵不悅的道。
顧雲錦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實在是對不住墨公子了,雲錦沒有看清,以為你是歹人,為了自保,不得已才下了狠手。不過好在公子武藝高強,雲錦這樣的拙劣的手段是傷不到你的。”
墨塵將拇指支在下巴上道:“說的倒是實話。對了,這個人,你打算怎麽處置?”
他側頭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車夫,對顧雲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