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激進派自然知曉這些訊息。

　張陽終於懂了屍體旁邊留下血書的真正原因。

　血書並不是起到混淆視聽的作用。

　從激進派這種猖獗的態度，可以得知，對方根本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這血書只是一封存粹的挑戰兼邀請函。

　如果張陽是個笨蛋，連這些都想不到，那就不會有今晚的故事了。

　激進派並不想等張陽再次裝扮成秘境之主時，當眾揭穿，讓他下不來台。

　他們有更深層的目的，甚至想用這個作為把柄，控制住張陽。

　張陽明面上只是天工的一名普通的學生。

　光靠這一層身份，似乎並沒有這麽大的臉面讓激進派如此大費周章。

　可誰又能知道，這個‘普通學生’居然流淌著聚靈一族的血脈呢?

　別人或許不清楚‘聚靈’兩字所包含的分量，但身為陰陽師的辛德井康介卻是心知肚明。

　早些年，他成長到一定的年紀，離家尋找中意的式神時，遇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這位老者或許是一時興起，用共享記憶之法，讓康介得知了一段早已塵封的歷史。

　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的修行還沒全民化，稀薄的靈氣只能供給少數人修行。

　修行者們多數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

　那時候，兩位年輕人從底層殺出一條血路，在所有修行者的視線中炫目登場。

　一個長的凶神惡煞、異常不要臉，一個古銅色皮膚、長得還算俊氣、卻賊喜歡教人家用各種筷子用法。

　他們身上就好像有奇異的魔力，引人注意，覬覦之人數不勝數。

　可這造型迥異的兄弟倆，卻屢次活了下來，越殺越強。

　他們的行動毫無規律可言，像是興趣、又像是完成某種任務，讓人難以琢磨。

　待強大到某種層次，他們的目光已經不局限於國內。

　整個世界都成為了這兄弟倆的舞台。

　鳴禮、鞠躬、起舞，他們如同優雅的紳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與世界之間斡旋。

　攪風攪雨，並讓各種體系的修行者們緘默不言。

　對於各國來說，那注定是最黑暗的時代。

　那個時代的人們，都記住了兩個字——“聚靈”。

　這是被譽為【傳說中的一族】的聚靈。

　那老者機緣巧合之下曾見過那兩位，所以共享記憶的康介自然也是見過的。

　他們的身影乃至氣息，都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想到這裡，辛德井康介不由顫栗。

　因為激動，而興奮地顫栗。

　聚靈一族之所以被譽為【傳說中的一族】，不僅僅是因為潛力無窮、戰力強大，更重要的是其體質的特殊性。

　凝聚魂靈，招來神魄。

　只是這一個功能，對身為陰陽師的康介而言，都有極大的好處。

　喚來的魂靈可以當作式神，用其血肉還可以引誘馴服更多式神。

　擁有更多的式神，契約反哺，他的咒術和咒力也會變得無比強大。

　辛德井的家主之位必定會落到他手上，辛德井之名也會因為他而發揚光大。

　就算不用這種方式，光是將其鎖在身邊，自身都會無時無刻受到靈氣滋養、獲益無窮。

　那四十多年前的兩位聚靈族人已經銷聲匿跡多年，想必早已被人抹消。

　自己現在好容易遇到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肯定是不可能放過的。

　更何況，對方還得到了猩猩們的認可，成為其主。

　只有知道真相的他才知道張陽有多麽的重要。

　辛德井康介需要用此舉再次試探張陽的態度，他想知道用對方的血脈秘密當作把柄的方式是否能令張陽妥協。

　系統和聚靈族的身份是張陽無論如何也要隱藏的東西。

　無論如何也要隱藏。

　張陽自認一直以來自己已經非常小心了。

　除了學習成績第一、年年拿獎學金和行為藝術外，他在各方面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特異之處。

　謹慎且低調如他，那履歷上也是大寫的平平無奇。

　但張陽卻萬萬沒想到，一場秘境之行，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暴露。

　他以為自己只要嚴厲勒令猩猩們，就不會暴露自己，可沒考慮到猩猩們當中也有居心叵測之輩。

　我還不夠苟！

　張陽心裡默念著《穩字經》，打算回去罰抄個三百遍，檢討一下自己。

　狄思茵看著這兩人在那打啞謎。

　她有些疑惑，想不通大炮那足以以假亂真的戲碼是何時暴露的。

　至於這些問題嘛。

　因為什麽當上秘境之主?

　為什麽不願意將秘境之主的身份泄露?

　那還不是大炮為了猩猩們，特地想出這種噱頭，震懾你們這些不懷好意的忍者?

　這話狄思茵自然不能當著辛德井康介的面說。

　她乖乖站在張陽身後，默默保護好那似乎處在幻覺當中的兩位老猩猩。

　似乎是因為張陽和康介談事，將他們圍成一圈的那些鬼魂一動不動，宛若石塑。

　“呵哈哈哈哈。”

　張陽突然笑了，由一開始的輕微笑容，再到連肩膀都聳動的大笑。

　他似乎並沒有將辛德井康介近乎威脅的話放在心上。

　“我雖然沒有參與你們的計劃，但我基本可以猜到你們想做什麽。”

　張陽並急著回應，而是開始分析迄今為止發生的事情:

　“你們連續兩夜殺害這些老猩猩，殺猩動機無非兩點:

　“一，為了削弱現任族長的力量。二，出於某種原因報復。

　“從剛剛這兩位老猩猩遵從的態度，與你們合作的那位完全就可以把他們收入囊中。

　“這對於爭奪族長之位，也是一支不小的助力。

　“然而在對方表達臣服之時，你們還是選擇要殺他們，那就說明那位，目的並不在乎族長的地位，而是想要報仇。

　“像這種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古樸部落，有什麽值得報仇的呢?

　張陽頓了頓，接著道:

　“我前些天聽辛嫣然提過一句， 上一代族長和辛平的兒子一樣忽然失蹤，連子嗣都沒有留下。

　“恰巧在那天，我又見證了兩對新人的結合。

　“猩猩們大約11歲成年、結婚生子。

　“因為族長為世襲製，上一代族長繼位後，年紀肯定也是老大不小了，怎麽可能會沒留下子嗣?

　“不孕不育?

　“雖然實力越強，會導致生育率降低，但還沒聽說過其他猩猩有這種症狀的。

　“或許那位族長有子嗣，只不過被某些猩猩用某種手段剔除了呢?

　“很多年前，曾經有人煽動這些青壯年猩猩去現世闖蕩。

　“結果不太理想，這些青壯年死傷慘重、十不存一。

　“族長的子嗣極有可能就在這一隊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