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趙櫻空失去生命氣息的身體,區揚真的慌了。
被主神發現“偷渡者”的身份又如何?有趙櫻空在,他才什麽也不怕。他存在於此世最大的羈絆,就是懷中的少女;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天堂,即便第二天死亡就會降臨。
不得不說,在外人看來,區揚的這番心理,明顯是在“逃避現實”。要知道,主神已經發現了我們“主人公”的身份,是“盒子”外來者。如果說,“輪回者”是破壞劇情世界的“蛀蟲”;那麽,區揚這樣的“穿越者”,便是破壞主神空間的“病毒”。一經發現,抹殺無赦。
區揚不怕,因為他身邊還有趙櫻空在。
只要有趙櫻空,區揚就無所畏懼。
但現在,趙櫻空變成了一具“屍體”,一雙無神的眼眸,仿佛與世界訣別。
區揚堅固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坍塌了。又仿佛有千百副畫面——櫻空死在他懷中的畫面——浮現心頭。區揚恍然:這是他與她的前世。無數次的穿越中,趙櫻空的“結局”。
與此同時,區揚也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心魔,究竟是什麽:
趙櫻空。
負面情緒——無數次的輪回,對未能保護好趙櫻空的悔恨,和對世界的絕望。
無數的感情,不斷的累積,即便有妹妹玲封印他的記憶,但隨著區揚力量的不斷“增長”,記憶的閥門,也是會漸漸松開的。
怎麽辦?區揚發現自己是那麽的無力。
“修真者”?“中洲第一戰力”?笑話!
在主神面前,他就是一個笑話,隨手一個“抹殺”便能令其束手無策,只能躲進弗萊迪的夢境領域中苟延殘喘;而現在,他又完全被“弗萊迪”牽著鼻子走,接二連三的失去身邊的人!
玲不見了,趙蕊空也不見了,銘煙薇失散了,現在,連趙櫻空也“死”在區揚的面前。
區揚又一次痛恨自己的無力。
被無數的感情充塞進心靈,區揚的眼神深處也越來越失去神采。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中回響:
“感情?麻煩的東西。拋棄吧……拋棄吧……拋棄了,就不會痛苦了……拋棄吧……拋棄吧……”
天道無情,故能視萬物為芻狗,故能眾生平等;聖人無情,故能視自身為天地,故能悉數自足!
聖人,無……
突然,一雙冰涼的小手撫上了區揚的臉頰:
“姐夫……”
區揚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只見“趙櫻空”睜開了雙眼,正擔心的看著它。眼神雖然虛弱,卻不失靈動。
“蕊空?”區揚不敢置信。
“是我。”操縱著“趙櫻空”的身體,趙蕊空用雙手劃過區揚的臉頰,摟住了自己姐夫的脖子,用力拉向自己。四瓣冰涼的嘴唇碰在了一起,“姐夫,蕊空好喜歡你喲。”
仿佛大病初愈,趙蕊空的聲音漸漸流暢,動作也變得有力起來,死死抱住區揚。
面對熱情如火的小姨子,區揚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適才自己在想些什麽,也回憶不起來了。
*
抱著蕊空小姨子坐在剛才趙櫻空坐著的椅子上——其實區揚是想放開她好好說話的,但小姨子以“好久沒見姐夫了不想和姐夫分開”這種光明正大理由,拒絕離開姐夫這個“人體沙發”——區揚盯著趙櫻空的光子筆記本電腦屏幕。
找到“趙蕊空”後,區揚並沒有一點輕松的感覺。
根據趙蕊空的說法,
她本來在趙櫻空的意識中隱藏的好好的,突然卻被一個冰冷無情的意志所捕捉,同時有一句足以令靈魂凍結的宣告: “發現‘偷渡者’,非正常方式進入主神空間,根據《最高規則》2號預案,執行抹殺程序。3……2……”
然後,趙蕊空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重新回復意識,就是代替趙櫻空“醒”來,見到了區揚。
就連區揚問她“是否記得自己回到了刺客世家新人訓練基地的小島”這件事,趙蕊空也沒有任何記憶。
那麽,這一切的緣由,究竟趙櫻空的意識為何會“失蹤”——或者說,弗萊迪又是如何趙櫻空抓住“心靈的空隙”趁虛而入,“囚禁”甚至是“殺死”了她的意識——又或者說,趙櫻空的“心魔”究竟是什麽……
這一切的線索都斷了。
只剩下趙櫻空最後留下的東西——她的筆記本電腦,連接了這個房間中控電腦的超級筆記本。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互聯網瀏覽器界面,網址已經輸好。
趙櫻空倒下時,松開的是鍵盤的“回車”鍵。因此,電腦已經自動載入網址所指向的界面。
界面布局,正是區揚穿越前“宅”在家裡無聊時經常瀏覽的網絡小說網站——也是他閱讀《無限》的網站。
而現在,電腦上的界面,並不是《無限》,而是另一個名字:
《幻想無極限》。
作者名是亂碼。而書籍簡介……
“三千年的重複輪回,無止盡的相思記憶。虛幻塑造了世界的存在,真實編織成完美的謊言……”借用趙櫻空的身體,名為趙蕊空的存在,仿佛一名懷春的少女,輕輕念誦著,用她那如同九天瑤池一般空靈的聲音,在吟唱著一首愛與夢、痛苦與思念的詩歌。
“如果說,這僅僅是一個選角的過程……”
聽到趙蕊空念到這一句,區揚心中一愣,盯著這句話,心想:
“……記得《無限》劇情中,楚軒就說過:團戰,其實就是一個‘主神’在挑選主人公的過程。”
沒待區揚繼續細想,趙蕊空活潑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姐夫姐夫!後面的網頁打不開了!”
區揚回過神來,順著小姨子的手指看去,直接屏幕上的鼠標移動到“開始閱讀”上,卻半天不見反應,隨後出現“網絡連接錯誤,該頁面無法打開”的字樣。
區揚頓時無語。
夢境空間也有斷網?!
還是弗萊迪不想讓他們繼續看下去了?!
還不如說主神想要在這個網站中隱藏什麽更容易讓人接受一點……
“咦?返回也看不到剛才的了……”
小姨子趙蕊空操縱著鼠標,想要退回剛才的界面,但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
區揚苦笑,伸出手,蓋在趙蕊空的小手上,挪動鼠標,移動到關閉按鈕上,同時道:“關了吧,我們沒有櫻空那麽強的技術,無法恢復被刪除的電腦數據……這是什麽?”
關閉網頁後,趙櫻空的電腦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圖片文檔。
準確的說,是一幅三維立體地圖。
“這是……”區揚與趙蕊空四目相對,異口同聲道,“這個研究所的地圖!”
地圖顯示,這座研究所一共分為兩部分,當前他們所在的位置,是第一部分的最深處。而在這裡,還有一條細細的線,可以通向地底更深處的第二部分——那裡是更為龐大和複雜的一個秘密研究所。
而在秘密研究所的最深處,又有著一片空白的區域。
原來,在趙櫻空“失蹤”前,已經找出了這個研究所的地圖。但是……
區揚低頭,望向自己的小姨子;趙蕊空抬頭,看向自己的姐夫,同時在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進入這個研究所,目的是為了拯救趙蕊空。
現在,雖然是莫名其妙的,但趙蕊空算是找到了,可是相對的,“趙櫻空”的意識又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世界啊……”
區揚無奈道。
“唔……”趙蕊空是側坐在區揚的雙腿上,修長的雙腿一擺一擺的,表現出主人精靈活潑的性格,左手摟著姐夫的脖子,右手修長的手指點在自己的櫻唇上,嬌憨道,“姐夫……你說那些人把‘我的屍體’——嘻嘻,好奇怪的說法——送到這個研究所,會不會就是送到這張的地圖最下面的位置了?現在我又出現在這裡,會不會是櫻空姐姐發現了我被囚禁在這裡,所以弗萊迪把我們交換了一下位置?也就是說……”
“櫻空就在那裡……”
區揚沉吟道,盯著地圖最下面的空白區域。
“走吧, 我們去救你姐姐。”
毫不猶豫地,區揚沉聲道。
是的,沒有什麽好猶豫的,無論“空白”背後隱藏了什麽危機,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區揚都必須去找到趙櫻空。
沒有趙櫻空的世界,區揚寧可不要!
那麽,最先要做的是……
“蕊空,先從我腿上下來……”
“嘻嘻,不下來,姐夫不親蕊空,蕊空就不下來。”
面對撒嬌技能滿點的小姨子,區揚徹底無奈,隻好抱著少女秀美的臉頰,狠狠親了下去,直到欲求不滿的小姨子嬌喘喊停為止……
“等找到你自己的身體,一定要打屁股!”區揚惡狠狠地道,做出打擊的動作。
少女跳出姐夫的懷抱,躲在一旁吃吃笑道:“好啊,記住脫光屁股打哦,姐夫……”
區揚一個趔趄:這個不知什麽叫羞恥心的丫頭!
“而且……”
少女的聲音變得呢喃:
“見到長大後的蕊空,可不要太過吃驚呢……”
“嗯?蕊空你說什麽?”
終於從癡纏的小姨子“魔爪”下逃脫的正義好少年,正仔細打量房間內布置以圖找出通往下層的機關,隨口。
“找到了哦,姐夫。”
區揚回頭,看到房間中央,巧笑嫣然的少女身旁,那原本是巨大培養皿的位置,已經被替換成了一座圓筒狀的物體,一道門旁,有著“上”和“下”的指示按鈕。
那就是通往下層的電梯。
“走吧,姐夫,讓我們去找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