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在和浮雲子又聊了幾句後。
方濟澤因擔心孤身一人留在山林中的白雲小和尚,以及雖被他救下但卻已經油盡燈枯的了能禪師,便向浮雲子提出了告辭:
“浮雲子道長,小僧準備先行下山,待見過了能師叔和白雲師弟,確認無事後,小僧再來蘭若寺將此處怨氣祛除,還望道長見諒!”
“哎~!”
方濟澤說完,卻見浮雲子擺了擺手:“小師傅若是有事在身,請自去便是,也不必再回來那麽麻煩de了。”
“這……那此地怨氣……”
此地怨氣衝天,若是不祛除了,必定生禍。
可哪知,方濟澤剛開口,似能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的浮雲子,便直接笑著打斷了方濟澤:
“小師傅放心離去便是,此地之事老道自會處置妥當。況且,老道本就是閑雲野鶴,四處皆可安家,我準備先在此處住上一段時間。一來可以祛除此地怨氣,二來也看看能不能找到樹妖藏身之處,以便將其斬殺。”
“去吧去吧,佛門中人四大皆空,你既有事,直去便是,哪有這許多牽掛與顧慮!”
浮雲子說完,見方濟澤還要再說些什麽,他便笑著揮了揮手,直接轉身往蘭若寺內走去。
見此,方濟澤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對浮雲子灑脫的背影行了一禮,然後也不再扭捏,直接扭頭,大步往山下行去。
而這一次下山,方濟澤走的就有些慢了。
現在他隻恢復了極少的體力與佛力,只能一步一步緩慢前行。
所以拄著九環錫杖,方濟澤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穿過山林,到得白雲小和尚所在的巨石旁。
剛一從茂密的樹林中走出,方濟澤就見正死死盯著樹林,一臉警惕的白雲,當即面色轉喜,一躍就從巨石上跳了下來,往自己走來。
而見白雲無事,方濟澤也是松了口氣。
雖說白雲武藝不弱,但到底數歲還小還是個孩子,讓他一個人在荒山野嶺的讓人不放心。
“青雲師兄,我師父他……”
幾步到得方濟澤身旁後,白雲就仰著頭,抓著方濟澤的衣袖,忙想詢問了能禪師情況如何,可還沒問完,他就看出臉色蒼白的方濟澤狀態有些不對,便忙攙扶著方濟澤在巨石上坐下。
“青雲師兄,你……你沒事吧?”
“沒事兒,就是有些脫力罷了,稍做休息就好了。”方濟澤在白雲擔憂的目光下,笑著搖了搖頭。
隨後,不待白雲發問,方濟澤便摸了摸白雲的小腦袋,笑道:“別擔心,你師父沒事兒,他已經被我救下山了。”
“真的?”白雲頓時雙眼放光,大為驚喜的直接就蹦了起來。
“嗯!”
方濟澤點了點頭。
不過……了能禪師真的沒事嘛?
其實不然。
了能禪師雖然被方濟澤用袈裟給救下了山,但其實已經油盡燈枯,即將圓寂。
方濟澤現在不說,不過是不想讓白雲傷心罷了!
而以為師父無事的白雲,興奮之下,忙對方濟澤道:“青雲師兄,那……那你現在還能走嘛,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找我師父!”邊說著,他邊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說實話,方濟澤現在的狀態實在不怎好,理應好好休息!
可白雲實在是太擔心了能禪師了!
所以……就算白雲明知現在開口不合適,可他還是滿懷歉意的開口了。
“可以!”
看著低著頭,
一臉不好意思的白雲,方濟澤忍不住笑了笑。 隨後,趁著說話間,又恢復了一些體力的他便笑著起身,然後在滿身法器的白雲的攙扶下,往遠處走去。
……
半個時辰後。
根據與袈裟之間的聯系,方濟澤在一處山澗中,找到了了能禪師!
此刻的了能禪師,情況不容樂觀!
只見他面如金紙,一動不動的倒在溪水旁布滿鵝卵石的淺灘上,方濟澤的袈裟則被其壓在身下。
“師父,師父,你怎麽了師父?”
見此,方濟澤還沒怎麽樣,他身旁的白雲已經是大聲呼喊著,往了能禪師奔去,隻幾個起落,便已經到得了能禪師身旁。
看著了能禪師氣若遊絲的樣子,焦急無比的白雲跪坐在了能禪師身旁,他小手緊緊抓著了能禪師的衣袖,一邊搖晃,一邊疾聲呼喊。
等見方濟澤過來後,白雲忙扭頭看向方濟澤,哭道:“青雲師兄,你快看看我師父,他到底怎麽了?”
已經六神無主的白雲,此刻只能在方濟澤處找到一絲安全感,將方濟澤看成了支柱。
方濟澤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哎,了能師叔他……”
“白雲,別哭,為師大限已到,即將往生極樂,乃是大喜之事,你又何必流淚。”
方濟澤剛準備回答,卻見了能禪師已經悠悠醒轉,他嘴角含笑,用盡全力的抬起手,摸著白雲的臉頰,替白雲擦去眼淚。
“師父~~”
聞言, 知道了能禪師即將圓寂的白雲,忍不住悲上心頭,當即撲到師父懷裡,大哭起來。
“癡兒啊,癡兒!”
見白雲如此,了能禪師心中也是一酸,他輕輕歎息著,一邊伸手輕拍白雲後背,一邊吃力的微微扭頭,看向方濟澤,嘴巴不斷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顯然是了能禪師見到白雲無事後,最後一絲牽掛已了,此刻已然處於彌留之際了。
“師叔,您可是有話要說?”方濟澤見此,忙蹲下身去,側耳俯身,認真傾聽。
同時,他也將不多的佛力輸入了能禪師身體之中,替他維持生機。
佛力輸入,精神略微恢復了些的了能禪師斷斷續續道:“青……青雲師侄,佛門講究四……四大皆空,六根清淨,可佛心可淨,人心卻是不淨,我怕我走後,白雲壓不住白馬寺僧眾!他,畢竟……年幼!”
“所以……所以我希望你,你能辛苦一趟,送……送白雲去興化白馬寺,接替主持之位,傳我衣缽。”
“你……你能答應我嘛?”
了能禪師枯瘦蒼老的手掌,死死抓著方濟澤的手腕,一雙渾濁的眼睛則是大睜著,死死盯著方濟澤。
似方濟澤不答應,便死不瞑目一般!
在了能禪師期盼、緊張的目光下,方濟澤伸手輕輕拍了拍了能禪師抓著自己手腕的老手,點頭道:“師叔放心,我必安全送白雲師弟回到白馬寺,並助他登上主持之位。”
話音一落。
就見了能禪師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