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空大師,又何必非要致人於死地呢!”
在頭陀魯空驚訝的目光下,方濟澤一邊收回擋住月牙鏟的九環錫杖,一邊滿面慈悲的含笑說道。
與此同時,他還伸手,將壓在猴妖頭頂的蓮台給取了下來,托在手中。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死裡逃生的狐三,在反應過來後,忙一邊流淚一邊對方濟澤連連作揖。
“你先退下吧。”
說話間,方濟澤沒有看狐三,只是一直看著對面的魯空。
狐三忙一邊道謝,一邊攙扶起虛弱無比的猴妖,快速退到了站在佛像前的白雲身旁。
“阿彌陀佛!”
見此,聽得方濟澤所說的魯空糾結了一下後,還是緩緩收起了月牙鏟,暫時放下打殺猴妖和狐三的想法,並對方濟澤誦了聲佛號。
方濟澤笑道:“魯空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怎可胡開殺戒,不如看在貧僧面上,饒此兩妖一命吧!”
不錯,不止那老和尚是猴妖,狐三也是妖怪,且還是比較常見的狐妖。
其實方濟澤在安若寺門口,看到狐三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經知道狐三是狐狸幻化而成。
只不過,因為他看狐三身上妖氣稀薄,未有殺孽,且頭頂隱隱泛著佛光,便知這狐三和蘭若寺那還未叛出佛門前的千年樹妖一樣,都是受了佛蔭的。
因此,方濟澤便沒有第一時間除妖,而是選擇暗中觀察,看狐三秉性如何,再決定後續自己該怎麽做。
可誰知,還沒怎麽觀察,半路就殺出了魯空頭陀這麽一個程咬金。
不過不管怎麽樣,看出狐三不是惡妖的方濟澤還是準備救狐三一命,這才有了他出手攔下魯空的一幕。
畢竟,受到佛蔭的妖怪太少了,必須得是萬分誠心才行,這比人入佛門修行有成不知道要難多少。
而這也是為什麽浮雲子老道士,明知蘭若寺那千年樹妖存在,卻不第一時間斬殺的原因。
實在是萬物修行都不容易。
更何況是受了佛蔭的妖怪!
面對方濟澤的求情,魯空面上也是露出一絲糾結。
見此,方濟澤還以為他會給自己個面子,放過狐三和老和尚。
可誰知,在考慮了片刻後,卻見魯空還是搖了搖頭,沉聲道:“並非小僧不顧大師求情,非要開殺戒不可。而是妖怪一但為禍,實在是為禍甚深,影響長遠,小僧實不願見到這一幕,所以……”
說著,魯空看向站在佛像前的猴妖和狐三,一緊手中月牙鏟。
“大師且慢!”
一見魯空就要動手,方濟澤當即出言阻止,“我佛慈悲,大師何故執迷不悟?此二妖一未為惡,二受佛蔭,貿然打殺,必當有損功德!且大師乃是以它們以後可能為惡,這一莫須有的罪名打殺二妖,未免有些武斷了!”
此言一出。
魯空頓時大怒,臉上那幾道傷疤更是活過來一般,扭動之下,顯得恐怖非常。
他盯著方濟澤,厲聲道:“武斷?”
“大師可知,小僧臉上的疤痕從何而來?”
“就是因為一時心軟,想著我佛慈悲,放那妖孽一命,結果其不知感恩,反而報復於我,不但將我寄身寺廟之中的僧人殺絕,更是給我留下了這數道傷疤。”
“若非當時有大德高僧路過,只怕我早就死在那妖孽手下了。”
“而且,我數年下來,遊方各地,見過的妖怪數不勝數,
而在這些妖怪中,能不為惡者少之又少,況且值此亂世,妖怪更易被紅塵瘴氣影響,為禍一方。若真到其為禍之後,再行處置,豈非晚了?如此,還不如防患未然,先行下手的好。” “若真有什麽果報,盡皆報於我身便是!”
“阿彌陀佛!”
看著略顯猙獰的魯空,方濟澤輕輕搖了搖頭,也明白為何這魯空會對妖怪有這麽大的偏見了。
原來他自己便是深受妖怪所害,乃是實打實的受害者。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也難怪他會如此!
不過……
在方濟澤看來,受了佛蔭的狐三和猴妖,確實未曾作惡,它們不該無故被殺。
所以想了想後,方濟澤還是勸道:“魯空大師,所謂眾生平等,不論是人、是妖、是鬼,其皆有參禪禮佛之權,更有活命之權。只要其未曾犯錯,便不當受罰,所以……貧僧卻是不能看你無故殺生,坐視不理。”
方濟澤表明了態度,此事他是非管不可。
咚~!
誰知,回應方濟澤的是一聲重重的悶響。
只見魯空狠狠一頓手中的月牙鏟,激動道:“大師雖修為高深,小僧自認萬不能及,但若大師非要護著這兩妖孽,無故阻小僧除妖,那小僧也隻好舍命相陪了。”
怎麽這麽死腦筋。
方濟澤看著跟看仇人一樣,盯著自己的魯空,頓時無語。
不就是叫他少造殺孽嘛!
這也是為他好,怎麽就勸不聽。
太軸了!
還是動手解決吧,不浪費口舌了!
想著方濟澤就準備動手,把這勸不聽的魯空給扔出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雲突然上前兩步,走到劍拔弩張,隨時準備動手的魯空身前。
隨後,他在魯空警惕又略帶不解的目光下,雙手合十,對魯空微微行禮,然後朗聲道:“魯空和尚,你可還認得小僧?”
“嗯?你是?”
聞言,魯空帶著疑惑,仔細打量了白雲一番後,搖了搖頭。
見此,白雲也不驚訝,只是笑道:“魯空和尚,五年前我和師父了能禪師前往佛印石窟,路過臨城的時候,救下了你,你不記得了?”
“啊~?”
此言一出,就見魯空頓時瞪大了雙眼,愣愣的看著白雲。
直過了半晌,魯空才猛然反應過來,忙收起雙手橫舉著的月牙鏟,對小小的白雲行了一禮,道:“原來是白雲小師傅,五年未見,小僧一時未曾認出,還望白雲小師傅見諒!”
話沒說完,魯空的臉竟然紅了。
雖然說五年時間過去,一時沒認出白雲來,實屬正常情況,但是……誰讓白雲是他救命恩人了能禪師的徒弟呢!
認不出救命恩人,實在是太丟臉了。
隨後,魯空就那麽紅著臉,喏喏的問白雲:“那個……那個白雲小師傅,不知道了能禪師,現在何處?”
在魯空想來,白雲既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那想來了能禪師應該也在附近才對。
畢竟,白雲才十歲,讓一個十歲的孩子獨自出行,想必了能禪師也不放心。
而魯空剛一問完,就見白雲面色一暗。
見此,頓感不對的魯空,忙問道:“白雲小師傅,你這是怎麽了?了能禪師呢?”
“師父已經圓寂了!”
說著,白雲便面色黯淡的將蘭若寺一事給簡單說了一遍。
“真是豈有此理,我必殺那樹妖,為禪師報仇!”
白雲剛一說完,就見魯空怒氣橫生的狠狠一砸手中月牙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