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山道上,吳天騎著馬,慢悠悠地深入關西。
這個時節的西北地區,烈日如火,於是吳天也戴上了鬥笠,披上了鬥篷,再加上腰間別著的長刀,遠遠看去,和尋常的刀客並無區別。
只是與閑散的刀客不同,他有著明確的目的地,更不會迷路。
因為地上有明顯的參照物作為地標——斷斷續續但連綿不斷的……馬糞。
而且,那馬糞要稀得多,明顯這幾匹馬就吃壞了肚子。
嘿嘿,想到這裡,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吳天不禁得意:想誑小爺,你們還嫩了點。
原來,那飛沙鎮的三當家,嘴上說要靜待援兵,卻是疑兵之計,入了夜,便帶著手下策馬狂奔而走。
但這點小伎倆,如何能瞞過吳天,以當時的情勢來看,留在駝馬驛,無異於作繭自縛,在援兵未到之時,三個人根本無法應對隱藏在暗處的眾多敵人。
即使是那隴西雙怪,也是被意外出現的吳天驚走的,等到他們清醒過來,勢必要卷土重來。
吳天心說那女人看似柔弱,實則要強得很,於是他潛入馬廄,塞給客棧負責喂馬的小二一點錢,在飼料中摻了些蠶豆之類的瀉藥。
而他又順走了她們一匹馬,單獨喂了草料。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三個黑影離開了駝馬驛,吳天便摘了馬脖子上的鈴鐺,悄悄跟了上來。
走了大半天,馬糞越來越稀,想來藥力發作,對方的腳力算是廢了。
又轉過兩個山坳,就聽到前方谷地裡,傳來兵刃碰撞的聲響,應該是有人在那裡廝殺。
壞了,竟然有人搶先動了手,吳天一想到這裡,加快了速度,向那位置靠了過去。
等到了近前,利用戈壁石隱藏了身形,吳天伸頭觀瞧,就見那飛沙鎮的三人背靠著背,被二十來個騎馬提刀的大漢,團團圍在中央,不遠處是倒斃而亡的馬屍。
失去了馬匹,鄭昕這兩個使刀的,仰攻不利,處處受到馬匪的壓製。
幸好那女子原來是使鞭的,一丈來長的黑色鞭子如一條毒龍,將躍躍欲試的馬匪逼退。
但馬匪退而不走,圍著三人反覆轉著圈,時不時上前攻擊一下,眼看著被圍的三人身上,均已帶傷。
“阮三娘,只要你把離火訣交出來,哨馬幫絕不為難爾等。”馬匪首領見久攻不下,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出言誘降。
“呸!”就見那阮三娘啐了一口,放聲罵道:“解老二,你們哨馬幫連給我們飛沙鎮提鞋都不配,也敢來搶離火訣?若是現在退去,此事就此揭過,否則一定要踏平你的老巢,把你們全都抽筋剝皮。”
眾賊聽了這話,像是都打了一個冷戰,眼望那叫做解老二的匪首,就見他臉上先是煞白,轉眼又漲得通紅。
想來這話是扎到了解老二心裡的痛處,他們哨馬幫確實是不入流的小幫會,長期混跡在蒼狼山道上討生活。
幫裡除了他也沒什麽好手,長期被各地豪強欺壓,其中,以強勢的飛沙鎮最甚。
他們的馬隊經過,不僅不交買路錢,還經常盤剝哨馬幫,解老二一直敢怒不敢言。
這次打聽得阮三娘她們在關內搶了一本叫做離火訣的內功心法,而且還折損了大批人手,於是便狠下一條心,起了動手搶奪的念頭。
“哼,”解老二惡狠狠地說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回頭路了,大不了寨子不要了。兄弟們,上啊!”
吳天聽了雙方的對答,
心中嗤笑,這解老二實在是色厲內荏得很,想吃肉還沒一股子狠勁,能成功才怪。 不過,猛虎畢竟難敵群狼,哨馬幫雖然功夫不行,但人多勢眾,騎著馬又居高臨下,亂刀揮舞之下,眼看著阮三娘等人就要斃命。
於是這邊也發了狠,鄭昕和另一個仆頭跳起揮刀,殺傷數人,但在空中閃躲不及,片刻之後,二人身中數刀,倒地不起。
身後失去了掩護的軟三娘,眼看著也要命喪馬匪之手。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人一馬,向著眾人疾馳而來,清脆的鈴鐺聲在山谷內回響。
來人自是吳天。
他倒是也猶豫過,跟了一路,原本以為是什麽樣的珍寶,沒想到是《離火訣》這套一等內功心法,就讓關西武人搶破了頭,心中頗為失望了一番。
但他轉念一想,這群人其實和現在的自己是一個境況,空有一身霸道的橫練外功,卻沒有一套足以突破境界的內功心法打基礎。
而且,這《離火訣》功法雖然自身等級不高,但卻是《五行真氣》這套四等功法的組成部分之一。
算了,天予不取, 反受其咎,吳天下定決心,策馬而出。
馬匪被意外殺出的吳天驚到了,紛紛回頭觀望,被阮三娘抓住機會,瞬間反殺了幾人。
奔馳之中的吳天,將手裡的火折子迎風一晃,便有一股火焰飄了出來,他隨即點燃了準備好的火把。
右手執刀砍殺,左手點火燒馬尾,迅速擾亂了馬匪的陣型,吳天經過阮三娘時大聲說道:“上來!”
到了這時,阮三娘還有何猶豫,靈巧的黑鞭纏上吳天的身子,微一用力,倒轉著身體飛上馬背。
解老二心內恐懼,這下恐怕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扭轉命運的功法沒搶著,安身立命的巢穴也不能回去了,怎能讓他心中不急,使勁夾緊馬肚,催馬上前,奔著吳天后腦就是一刀。
這一刀吃奶的勁都使上了,風聲大作,吳天怎會不知,縮頭避過,回刀還擊,解老二應聲落馬。
不過看來一時還未死,就見那解老二翻滾了幾下,躲過馬蹄踏擊。
但這次伏擊的失敗已是無可挽回了,機靈的馬匪轉頭就逃,稍微有點良心的,拉起解老二和受傷的兄弟,很快也消失在山道盡頭。
原本吳天見敵眾我寡,還想帶著阮三娘逃命呢,誰知道片刻之間,敵人反倒是逃了個一乾二淨,這讓吳天有了一瞬間的懵逼。
就這一瞬間,形勢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吳天就發現黑鞭盤桓向著自己脖頸急速收緊,竟是要勒死他一般。
媽的,這臭娘們當真狠辣。
吳天馬上就意識到,是身後的阮三娘,要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