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
下班早的曲梁音幫著隋月做好了晚飯,曲玉濱才回到家裡。
這幾天,曲玉濱的臉色陰晴不定,時而傻笑,時而要哭。隋月和曲梁音都以為他是要“更年期”。
一進門,曲玉濱一臉愁雲,唉聲歎氣。
“怎麽了?”曲梁音問:“為什麽垂頭喪氣?丟錢了?五十以內我可以給你。”
“欠債了。”曲玉濱說:“五十萬!”
“五十萬!你欠了……五十萬?”
曲梁音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非常驚訝!
家裡死一樣的沉靜!
曲玉濱坐在家裡大廳的沙發上,不斷的搓著雙手,依然不能掩飾他的緊張和不安。
隋月鐵青著臉,坐在飯桌邊。她的一言不發讓家裡的氣氛降低到了冰點。
“離婚吧。”隋月輕輕的說了這三個字。
聲音很輕,幾不可聞,卻還是在曲家父女的耳邊響了一個炸雷。
“離……離婚?”曲玉濱的嘴唇動了動,他反問了一下,希望自己聽錯了。
隋月說:“離婚吧。”
“媽。不至於吧。”曲梁音說道:“爸爸他……”
“不離婚等什麽?”隋月眼淚從眼角低落。
“他……”
“他欠了五十萬!”
隋月飛奔到曲玉濱面前,揪著他的衣領說:“你幹什麽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能賺多少錢啊?五十萬?五十萬!我們兩個不吃不喝要十年呢。”
債務讓家裡的人,陷入了絕望。
天海市有很多快速發展中的城市的通病:就是物價的漲幅遠遠超過工資的漲幅。
特別是旅遊產業和房地產快速興旺的城市,物價和房價的漲幅與人均可支配收入之間差的“有些”大。
天海過去是個三線城市,現在規模可以算入了二線,工資卻沒有能夠馬上匹配。
曲梁音已經算是薪水很高的年輕人了。
不算年底的獎金、績效和各項補助,扣除各項繳費之後,每月到手七千塊錢左右,而且這還是因為陳馨大方。面對三環外已經漲到一萬多,而且還有巨大上漲空間的房價,年輕一代感到了吃力。
而曲玉濱和隋月的每月收入,兩人加在一起也不過和曲梁音不相上下。因為生的女兒,兩口子對存錢的概念就淡薄一些。回遷的時候,添了點錢買了大房子,現在也就不過剩了十幾萬的家底。
五十萬的負債對這家人來說很大。
“你呀你,沒事你學人家炒什麽外匯?”隋月大聲的說:“小音也到了找對象的年齡了。現在要是讓人家知道,她家背著這筆債,怎麽辦?誰敢和她談戀愛?”
“我……”曲玉濱毫無辦法。
他聽到朋友的慫恿去炒外匯。說外匯那種是用“杠杆”的。有人一天就身價百萬,卻從沒提到炒外匯的平台是不合法的。
由於國內沒有開放外匯保證金交易,所以投資者參與的外匯保證金交易都是國外的平台。那麽這就需要平台穩定。
而一些騙人的平台連自己乾到哪天都不知道。
“保證金交易?”曲梁音大致知道一些。“那也只是虧你交的保證金啊。怎麽虧這麽多?你有五十萬嗎?而且……”
曲梁音也不相信父親能借到那麽多錢。
曲玉濱說:“剛開始做賺了一點,後來天天虧。有時候我也得把工資交家裡,就和朋友之間借了一些。有一天王胖子領著一個更胖的來了。
王胖子說那個胖子是總做這一行的。我看著是腰纏萬貫那種,就相信了。跟著他還真的小賺一點。後來他說行情來了,來一把大的。我說那就做唄。然後,就和他借了四十五萬……” 曲玉濱哭喪著臉說:“結果行情來了,做反了,虧沒了。加上朋友那些,一共五十萬。”
曲梁音說:“他帶著你,他也虧了啊。”
“就是啊。”曲玉濱也有些窩火。他說:“我去問他。他說他也虧了。讓我還錢。我說你告訴我的消息,憑什麽呀?他說有借條。後來和人一說,這人挺有勢力。就是打官司人家也不一定輸,因為借條是白紙黑字我簽的。”
“你混蛋。王八蛋。”隋月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衝上來用力的打著曲玉濱,最後被曲梁音給抱住才拽開了。
“混蛋……嗚……”隋月說:“沒跟你過過一天好日子。我們都五十了。要還債還到退休嗎?”
曲玉濱低著頭不說話。
“我想辦法吧。”曲梁音說:“我去找人借借看。”
曲玉濱說:“也好。還了這個,我們一家總有辦法慢慢還的。你要是將來結婚,找個條件好的。也許就……”
“你賣女兒呢?”隋月生氣的將蘋果扔向了曲玉濱。“小音。現在我看出來了。找對象就得找個能踏實過日子的。”
曲梁音不想再聽他們爭吵,就拿著電話回房間找人先借錢。
借錢這件事,並不是那麽容易能開口的。很多朋友因為借錢反目,最後都不如仇人。
齊寶是典型的月光族,這月發工資還上月的錢。其他的朋友水平都差不多。除了家裡十多萬的存款,還有三十幾萬的缺口。曲梁音的朋友真有幾十萬存款的太少了。
曲梁音想到了陳馨,不過她轉而打消了這個念頭。最近兩次,陳馨的表現讓曲梁音心寒。如果真的欠了她的錢,真不知道會不會“賣了”自己給別人。
樂揚敲了敲曲家的門。隋月和曲玉濱都坐在那裡誰也沒動。曲梁音從房間出來,打開了門。
見是樂揚,曲梁音也只能強打起精神問:“揚哥有事嗎?”
“是這樣。葉千秋送來了一簍河蟹。總吃你們的不好意思,所以送過來一起吃……”樂揚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我來的不是時候?”
“啊……”曲梁音回頭看看父母說:“算是吧。”
樂揚說:“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在一起。他們沒什麽問題吧?”
隋月心直口快,她說道:“小樂,也不怕你笑話。你叔叔欠了五十萬。我們家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你說這幹什麽?”曲玉濱不高興的說。
“你做了還不讓說啊。”隋月反唇相譏。
曲玉濱又只能將頭低了下去。
樂揚一笑。“原來是為了錢啊?小事情。等等。梁音,你的卡號。”
“啊?”曲梁音愣住了。她看著樂揚的背影,覺得匪夷所思。
樂揚回到自己的家, 拿了手機過來說:“卡號呢?我轉給你。”
“小樂。”隋月幾步走過來,按住了樂揚的手說:“這錢不能是你拿。”
“我也沒說給你們啊。”樂揚笑著說:“借的。到時渡過難關,還給我就行。”
“那也不行。”隋月還是不同意。
“為什麽?”
隋月義正言辭的說:“我們雖然平日也往來,但認識時間太短。從你那借個幾十萬,這個人情我們還不起。”
“慢慢還嘛。”
“我們家庭條件擺在這裡。”隋月說:“還給你,加上小音那份,最快也需要個七八年。這不行。我們還是找找親戚商量。”
隋月看著樂揚和曲梁音交往挺好,有一天就可能真的成了男女朋友。可不能在這上面拖了女兒的後腿。
“沒關系的。”樂揚隨口開著玩笑。“沒有錢,可以拿女兒抵債。”
這話一出,曲家三口看著樂揚的眼神怪怪的。
“這是個玩笑。窮凶極惡的債主黃世仁的一句話而已。”樂揚有點上頭,他忙說:“不要當真。我就是……”
“女婿。”曲玉濱高興的拉著樂揚就進屋。“我就說嘛。第一次看你就像自己家人。”
隋月對曲梁音說:“死丫頭。原來你一直瞞著我們。要不是樂揚說漏嘴,我們還蒙在鼓裡呢。”
曲梁音都愣了。“哎,哎,不是……我們……怎麽就……什麽呀?”
樂揚邊抗爭著曲玉濱的拉扯邊說:“這……這怎麽像是一個圈套呢。我後悔還來得及嗎?我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