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本是無心之間說的這句話，但在羅力聽來卻略有些刺耳。

　　傷害性不高，但是侮辱性卻有點強，看來林總是把我當成工作室的吉祥物閑人了啊……羅力心中悲傷逆流成河。但是他也不敢露出不悅的表情，只能勉強地笑著，給林飛倒了一杯茶。

　　“林總你坐，喝點普洱…”

　　林飛倒沒有這麽多心思，他選擇跟羅力聊天，一方面是因為他是最早加入工作室的人之一，林飛對他還是比較信任的;另一方面，羅力這種隱約帶有宅男和小市民屬性的人設，讓原時空的工程出差狗林飛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陳敏昊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畢竟是極少數，生活中大多數都是羅力這樣有煙火氣、優點與缺點都具備的普通人。

　　“林總，其實我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羅力說道。“不過這主要與我的個人經歷有點關系。”

　　林飛:“哦?”

　　羅力說道:“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麽文化，就不是搞學問的材料，在學校讀書讀不進去，初中畢業就開始在街上瞎混。當然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永遠都不會打工。所以剛剛走入社會那幾年，我過得其實挺落魄的。”

　　“為了填飽肚子，又不想進廠做枯燥乏味的流水線工人，所以我一直都在大京市跑著各種門路的營生……大概都是些歪門邪道吧，不過都不是犯法的事情。”羅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林飛不由有些好奇，問道:“比如呢?”

　　羅力:“那可就太多了，為了掙點小錢，我倒是有好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帶路。”

　　林飛:“帶路?我倒是見過有人在路邊舉這樣的牌子…不過真的能掙到錢嗎?”

　　羅力:“你說的是給車帶路，以前沒有這麽發達的手機導航技術，許多外地車輛、特別是大貨車，到了大京市就是睜眼瞎，根本不知道怎麽走。違反交規、繞遠路太常見了，所以這一行還算有點收益，遇上出手闊綽的老板還是有掙頭的。不過大多數情況都只能在室外風吹日曬，人肉電子狗不是那麽容易就業上崗的。我最開始主要是做的校園景點帶路兼導遊。”

　　林飛:“校園景點導遊?這也行?”

　　羅力不好意思地說:“這好歹也算是彌補了市場空白吧…大京有兩座全華夏最頂尖的綜合性大學，華清大學與大京大學，林導你自然不會陌生。”

　　這兩所學校也是林飛拍攝《灌籃高手》的外景地，林飛自然也很熟悉，他點點頭說道:“其實這兩所學校都還是蠻有看頭的，特別對那些望子成龍的家長來說，帶著孩子來這兩所學校逛一逛，接受一下頂尖大學的氛圍熏陶，也是不錯的旅行選擇。”

　　羅力頷首低眉地說道:“相比起旅遊景點，這裡的校園是完全免費對外開放的，學校裡本來還有不少家屬的住宅，所以外面的人進去也很容易。不用門票，進出成本為零，作為我這種沒有導遊證的野生帶路導遊，就能淨賺全部的帶路勞務費，不用交稅交保護費。我就每天在華清西門的公交站那裡守著招攬生意，收費也不貴，帶全程講解一百塊錢一趟，基本每天都能有一到兩單，節假日人多的時候組團一天最多有十多單，是樁不錯的生意。”

　　林飛不由點點頭，羅力這個獨辟蹊徑華夏頗有幾座美麗的學校，可惜幾年後有些學校就不那麽容易隨便進出了，比如位於旅遊勝地，門前大海春暖花開的廈大，去旅遊還需要提前預約。

　　“那真的還不錯啊，這個工作也不算什麽偏門，也是憑自己的勞動掙錢嘛，……”林飛讚許道。

　　“可惜，這筆生意做了一段時間就做不下去了，”羅斯文苦笑道。

　　“哦?為什麽?”林飛不解地問道。

　　“首先我沒有導遊證，其次我跟這些高等院校的領導一點點關系都沒有，後來，我在學校裡好幾次被保衛給趕了出來，據他們說原因是影響校園的正常教學秩序。”羅力說道

　　“那憑什麽?”林飛忿忿不平道，“這些學校都是國家出錢建設的，任何華夏人都有權利進去，況且把你趕走了，也不過是讓別的導遊來接手這項業務，根本沒有影響到學生。”

　　羅力苦笑道:“沒辦法，我不過是個毫無背景的小人物，一旦有別的人看上了這筆生意，無權無勢沒有靠山的我就只能灰溜溜走人。”

　　“那你接下來又做的什麽工作呢?”林飛問道。

　　羅力說道:“接下來，我走的是輕資產模式，目標是套現大型超市的購物卡。”羅力說道。

　　林飛問道:“套現信用卡我倒是知道，套現購物卡?怎麽賺錢?”

　　羅力自信地說:“很簡單，雖然被趕出校園導遊行業，但是我好歹也算積攢了一些積蓄，接下來我先去批發市場上買點非常便宜的小玩具或者餐巾紙之類的小玩意兒。再到網上以9折至95折不等的折扣去收購一些超市購物卡。然後就去超市的結帳處蹲守。”

　　林飛問道:“蹲守什麽?”

　　羅力說:“主要是蹲守那些來買東西的大媽嬸嬸們， 讓她們直接把錢給我，我用自己的購物卡幫她們結帳，由此來套現購物卡，還能賺取百分之十不到的差價。”

　　林飛:“這倒是不錯，可問題是人家憑什麽把錢給你，讓你幫忙結帳?”

　　羅力得意地說:“當然是有便宜可佔，所有跟我進行這項業務的顧客，我都會贈送一些小玩具、生活小用品等小禮物，這點好處雖然微薄，但是不佔白不佔嘛。”

　　林飛不由歎服:“……似乎也是一條生財之路啊……”

　　羅力歎息道:“可惜……盡管我辦了一張大京市的公交卡，每天都在不同的超市進行套現，但是也堅持了不到一年，這些連鎖超市最後還是以干擾營業秩序為由，把我趕走了。”

　　林飛:“真是欺人太甚，你又沒犯法，憑什麽趕你走。”

　　羅力:“也無所謂了，這樣的卡販子不止我一個，競爭越來越激烈，最開始九折收卡，後來內卷到98折收卡，再除去小禮物，利潤已經很微薄了，我也就收手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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