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聽見孩子嘻嘻哈哈的聲音。
大家抬頭一看。
原來是德娃子。
而且他還架在別人背上。
那個把德娃子架在肩膀上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金菊二嫂費氏親弟弟小木頭,當然也是德娃子的親舅舅。
小木頭走路故意顛顛簸簸的,逗得肩膀上的德娃子哈哈大笑,
“死舅舅,臭舅舅,你快把我放下來。”
德娃子用拳頭去捶小木頭的腦袋。或者去揪他的頭髮,保持平衡,生怕自己真的從舅舅的肩膀上摔下來。
“小木頭,你們怎麽來了?”趙瑞同和金平異口同聲的問道。
“當然是找你們噻。”德娃子嘴裡擼著泡泡說到。
小木頭也和顏悅色的說:
“金平,金菊妹妹,你們回來了?趙大娘的飯早就做好了,你們上山溜達的時候,也不給大家知會一聲,弄得大家都在四處喊你們,趙大叔覺得我腿腳比較便利,就讓我到山上來喊喊你們,咱們快回去吧,免得飯菜待會兒都涼了。“
“弄得真不好意思,趙大娘作為長輩兒,熱火朝天的給我們做飯做菜,我們卻跑在外面瞎嘚瑟,感覺好不尊重人哦。”金菊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到。
自從來到毛竹村以後,她說話結巴的毛病,越來越微弱了,陌生人一般都聽不出任何的痕跡。
“沒事兒的,金姑娘,我爹娘都是比較隨和的人,你千萬不要有任何的顧慮啊。”趙瑞同在一旁寬慰到。
金菊點了點頭,幾個人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爬山累不累呀?姑姑。你餓不餓呀,我外婆這邊兒好玩吧?你出來玩兒的時候,為什麽不和我說一下呀?我可以帶你四處走走呀。”德娃子像個小大人似的。
德娃子說的也沒毛病。
自從四五歲以來,差不多這三四年,每年的暑期,他都會來到外婆家裡,玩十天半個月。
所以,毛竹村大大小小的地方,他基本上還是比較的熟悉,所以他才會對姑姑金菊獻殷勤。
金菊還是害怕,耽誤了大夥兒吃飯的時間,畢竟一大家子人,等他們三個年輕的人,這未免也太客氣了吧,她心中若有所思的樣子,所以沒有答覆德娃子的一言一語,只顧得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德娃子到底是個人精,況且他平時最喜歡姑姑了,還是哥長弟短的問了一大堆問題,反正走路他不累,因為舅舅小木頭把他托在肩膀上的。
不過金菊始終沒有和德娃子搭話,並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德娃子,而是害怕耽誤了大家吃飯的時間。
金平敲了一下德娃子的腦瓜崩兒,嬉皮笑臉的看著你他。
“閉上你的嘴巴,可不可以,德娃子?你舅舅好歹把你背在肩上,你不累,你舅舅也累呀。要說和你說實話吧,你姑姑早就餓暈了。要是你在和她說話的話,待會兒她餓的走不動路了,待會兒非得讓你把她背回去。“金平對德娃子連坑帶蒙的說。
這才堵住了德娃子,那張靈牙利齒的小嘴巴,不依不饒的糾纏金菊。
不過德娃子調轉槍口,開始對金平開炮。
“么叔,你滾回去,這裡是我外婆的家,我不歡迎你來的毛竹村。”德娃子童心未泯的說到。
“可是,么叔不想滾回去怎麽辦呢,德娃子,要不然,你把么叔背回去怎麽樣?”金平故意撩撥德娃子的情緒。
“不想滾回去的話,那你就爬回去唄,反正你和豬八戒一樣,
二選一。”德娃子到底還是個孩子,說話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當然,金平也不會跟他計較,平時逗他習慣了,他在德娃子面前,沒有任何一點兒威嚴可講。
“金平哥啊,令侄,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呐。”趙瑞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小木頭。
就是潛意識裡,感覺上天不公平,俗話說養兒似舅,可是德娃子一點兒都不像小木頭。
小木頭呆頭呆腦的。
然而德娃子,真的是費姐姐的好兒子,聰明伶俐,討人喜歡。
“瑞同啊,你就別抬舉的德娃子,他既不青,也不藍,就是一個黑不溜秋的髒泥鰍……”
德娃子掙扎著,從小木頭的背上,下來了。
一方面,是想找么叔金平“報仇”,另一方面,也想牽著姑姑的手。
等快到,趙家大院的時候,趙瑞同明顯的放慢了腳步,他磨磨蹭蹭的走在幾個人的最後面。
因為前面幾個人後腦杓沒有眼睛,他下意識的伸了一下手,打算去抓金菊的胳膊。
不過,封建禮教的約束,以及四書五經的熏陶,他到底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原本,打算伸手去抓金菊的那隻手,像觸電似的,火速說了回來,不過他欲言又止的說:
“金姑娘,我……”
金菊聽了之後,趕緊回過頭看了趙瑞同,發現原本混熟了的趙瑞同,此時此刻現在的臉蛋兒,又火辣辣的紅了。
那情景似曾相識,就像前段時間,金菊去他的竹器店一樣,顯得那麽的陌生又熟悉。
小木頭和德娃子也站住了,疑惑地看著他們。
金平到底比他們兩個人,還是聰明一些,他一隻手拉著小木頭,一隻手拿著德娃子說:
“小木頭啊, 你知道趙家的廁所在哪裡呢?”
小木頭點了點頭。
“那好,你帶我和德娃子去一趟。“金平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並不是內急了,而是想刻意的支走小木頭,還有德娃子,給妹妹和趙瑞同兩個人,創造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趙瑞同見他們都不在跟前了,所以打算羞羞答答的跟金菊表白。
可是,他又明心不明口,不敢把它表達出來,況且,又聽見正屋堂間傳來笑語喧嘩,生怕有人出來了,又急又慌之下,羞羞答答的說:
“你……你放心,我肯定待你好。我要像徐忠那樣,就不得好死,我是個男子漢,只要我碗裡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乾巴巴的喝湯。”
說完之後,趙瑞同看了看身邊,還好沒有人從屋裡出來。
趙瑞同把該說的話,言簡意賅的說了之後,就感覺像自己便秘了好久,突然舒腸和胃暢通了一樣,心裡的壓抑,頓時紓解了不少。
他不好意思地看著金菊,看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麽微妙的變化反應。
婚姻大事,畢竟是很神聖的事情。
金菊一時半會兒,沒有用肯定或否定的語氣回答他。
總之乾巴巴的站在那裡,無動於衷。其實,她內心底的考慮,糾結了好幾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答應趙瑞同,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她怕趙瑞同像小木頭一樣沒出息,剛才一番的豪言壯語心靈雞湯,不過是喊口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