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金家的掌門人金大浪,罵罵咧咧的讓孫子金永德,去找么兒子金平。
金永德蹦蹦跳跳的,四處喊叫,沒有找到么叔金平,差不多是走到後灣那個地方,他朝天喊了一聲:“么叔!”
“呃……”一聲清脆的回話聲,傳到了金永德的耳朵裡。
金永德抬頭一望,原來么叔就在自己身旁,剛才是被荷葉遮住了,所以他在池塘邊兒上,沒有注意到。
爺爺說的沒錯,么叔,確實在挖泥鰍,他身上到處是泥巴,手裡提著一個麻袋,因為麻袋是烏黑色的,所以看不見麻袋裡面,是什麽東西,不過,裡面的東西是活的,好像都在蠕動,其實那就是泥鰍和鱔魚,彼此糾纏在一起而已。
微風吹來,荷葉上沾染的雨珠,紛紛滾落下來,滴在水池裡,不過,沒有引起多大的漣漪。
么叔金平提著水桶,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侄兒子金永德身邊,也不顧手上的泥巴,用指甲輕輕的刮了一下侄兒子的鼻子。
金永德,差不多變成大花臉了。
“德娃子,是不是你的娘煮了”精嘎嘎“(瘦肉),讓你喊么叔去你們家吃飯。”金平笑嘻嘻的問侄兒子金永德。
雖然金平,現在還沒有娶妻生子,不過他特別喜歡侄子,侄女,平時經常逗他們。
“雖然你長得很醜,可是,你想的很美。我娘今天沒有煮精嘎嘎,就算煮了精嘎嘎,也是讓我吃的,憑什麽讓你吃?”金永德,有一個潑辣的娘。所以,他耳濡目染,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金平聽了之後,壓根兒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誰會跟童言無忌的侄兒子,一般見識了,況且,自己一點兒都不醜,而是帥哥一枚:
“那你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到底找我幹啥?是不是讓我到樹林裡,給你打斑鳩啊!””
“不是,你要是再不回去的話,爺爺就要出你的氣了,還是姑姑那件事情。大伯和大娘,爺爺奶奶,還有我爹和我娘,他們都準備找徐家算帳去了。我爹和我娘,已經先行一步了。”金永德的語言表達能力,還是比較的清楚。
金平聽到侄兒子說的這番話,頓時感覺大事不好。他匆忙的從腰間,取下一根細繩,草草地把麻袋扎了扎,然後把麻袋,往僻靜地方一扔,大步流星地朝徐家這邊趕。
金平走路風風火火的,不像平時那樣,顯得很穩重。看樣子,就是去打架的。
德娃子。
是個聰明娃子。
他也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么叔後面跑,並沒有被么叔甩開多長的距離。
他覺得,自己好歹也是金家的人,哪怕就是爺爺吼他,老爹打他,他也想出一份力量,讓別人對他刮目相看,保衛姑姑,侄兒有責。
金平來到徐家屋前,看見徐家院子裡,黑壓壓的到處是人,到處都是人頭的攢動,裡三層外三層,就像卷心菜一樣,把徐家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金平聽見人群裡面,傳來了粗獷的謾罵聲,聽聲音,一個是二嫂費氏,一個是煙茹的老娘梅氏。
金平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哥,二哥,早就和徐家父子,糾纏了好長時間,現在,終於輪到婦女唱主角了。
金平,覺得自己好歹是個爺們兒,好男不跟女鬥,他並不打算擠進人群裡,和二嫂費氏一起,同仇敵愾,去對付梅氏,他覺得冤有頭,債有主,解鈴還須系鈴人。
這事兒,還是要找徐忠算帳。
他心裡想,徐忠這幾天,不可能到處浪,肯定就躲在屋堂屋轉,倘若附近沒有的話,他一定窩在自己的樓上,就和私娃子一樣,不敢出去見人。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這幾天,其實徐忠也後悔了,他把煙茹和金菊,放在同一水平線上,一比較,簡直是一在平地,一在天。
準新娘金菊。
確實是個賢惠的姑娘。
待人彬彬有禮。
談吐溫文爾雅,唯一的缺點就是,說話的語速有點慢,說話的時候不是特別的流利。
至於這個王煙茹,人如其名,說的好聽一點兒,是個沒有教養的姑娘,說的難聽一點兒,她就是個婊子。
自從金家人來到家裡,興師問罪以來,徐忠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進了自家的菜園子裡,自求多福。
他也不顧地下的濕潤,一屁股坐在菜地裡,手裡不停地去揪辣椒苗的葉子,並且把葉子的葉柄,放在嘴角處,不停地搓撚,排解心中的鬱悶。
回想自己和未過門的新娘金菊,青梅竹馬十幾年,彼此知根知底。
曾幾何時,他們有好多說不出口的小秘密,往往瞞著自己的爹娘,但是,在彼此面前,他們都願意和盤托出。
就拿徐忠小時候,喜歡尿床這件事情,當年除了爹娘和哥哥以外,他壓根兒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不過,他還是咬著金菊的耳朵,悄悄地把這個羞羞的小事,告訴了她。
始齔那年,徐忠已經開始上私塾了,金菊也在家裡,開始學習針線女紅,同時,接收最基本的文化素養。
每天,徐忠都會把自己學會的新字,自己聽到的新故事,跑到金菊面前,講給她聽,那些妙趣橫生的故事,逗的金菊哈哈大笑。
有時候,兩個少不更事的娃娃,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咿呀咿呀的考驗對方。
徐忠,至今還記得,他當年問金菊:
“劉邦是漢朝的開國之君。你知道劉邦的”劉”字,繁體字怎麽寫嗎?””
“不就是卯金刀嗎?”金菊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在地上畫出一個扭扭歪歪的“劉””字,看起來就像多根木棍,搭起來的支架一樣。
徐忠會心一笑,覺得金菊確實是一個很聰慧的妹妹。
金釵那年,也就是徐忠和金菊訂親的那年的伊始,有一次,金菊含情脈脈的問徐忠,長大了想做什麽?
“我想當大將軍,我想當大商人,我想當大作家,我想當大畫家,我想當大廚師。總之,能讓自己出名的事情,我都想去嘗試嘗試。”徐忠說著說著,露出潔白如奶的牙齒。
徐忠反過來問金菊,問金菊長大了,想做什麽?
金菊嫣然一笑的說,她還沒有想好,她隻想讓爹媽安享晚年,哥哥們能早點成家立業,一家人健健康康。同時,她也希望徐忠,能娶個漂亮姑娘。
當時,徐忠就具備做壞小子的潛質。他就像喝醉酒一樣,紅著臉色眯眯的跟金菊說:
“我看你就是個漂亮姑娘。”
“討厭。你個死鬼,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去告訴幾個哥哥,就說你欺負我。”金菊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撇著櫻桃小嘴說到。
“菊妹兒,俺錯了,原諒俺,好嗎?俺下次不敢這樣說了。”徐忠四下看了看,感覺不會有長輩從身邊經過,他就像入私塾的第一天,行拜師禮一樣,跪在地上,誠懇的給金菊道歉。
金菊當時噗嗤一聲,笑了。
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一切都恍如昨日,一切都歷歷在目,一切都如過往雲煙。
想起金菊以前的種種優點,都是那麽的可愛,那麽的迷人,徐忠就惡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他怪煙茹不該對自己拋媚眼兒,對自己勾勾搭搭的。
同時,徐忠罵自己沒有骨氣,煙茹這個狐狸精,拋個媚眼,扭扭屁股,自己就不淡定了,就被她迷的七葷八素的,自己真的不是純爺們兒。
可是轉念一想,金菊雖然很賢惠,很懂禮數。可是,有些方面她和煙茹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金菊給人的感覺,就是特別的刻板,不像煙茹,一扭一扭的,特別的有女人味。況且,煙茹現在已經懷了自己的骨肉,自己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拋棄她。可是,金菊也是一個很善良的姑娘呀,自己要是不要她了。良心上同樣會受到譴責的。
有時候。
徐忠暗暗的想,要是她們兩個女人,退一步海闊天空,找到一個折中的方案,同時下嫁給自己就好了。
他絕對一碗水端平,不會把誰當小老婆,也不會刻意偏袒任何一方。
正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吼到:
”好你個不要臉的徐忠,竟敢欺負我的妹妹,今天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