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一點左右。
袁家寨一片漆黑,洪水悄然退去,留下滿地的垃圾,各種家禽家畜的屍體,和無數殘肢斷臂。
和那些動物屍體相比,這些村民的屍體簡直慘不忍睹,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大部分頭顱被啃掉,手臂和大腿被啃食乾淨,裸露著森森白骨,各種內髒扔的滿地都是。
一道微弱的車輪聲在黑夜中響起,逐漸從荒野中朝袁家寨駛來。
一位身材高大,穿著青色長袍的老人趕著一輛牛車停在了大梁河上,袁家寨村口的那座石橋上。
“該結束了吧?”
老者微眯著雙眼,眼神穿過漆黑的夜幕,整個袁家村的景象都在他眼皮底下。
“嗚……”
臥在角落閉目養神的大黃,爬了起來,用爪子拍了拍秦素雲的小腿,讓她從沉痛中清醒過來。
“爹來接我們了?”
秦素雲看著大黃的比劃,心中了然。
於是秦素雲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拎著,牽著臉色蒼白、神魂不定的袁乘風,在大黃的帶領下,朝村西走去。
“呼啦……”
當兩人一狗走到村子正中,那片青石平台的時候,祠堂周圍詭異地掀起一道狂風,朝袁乘風吹去。
“小風!”
那狂風似乎有意識一般,將失魂落魄的袁乘風卷到了半空,而一直牽著袁乘風手的秦素雲,竟然絲毫沒感受半點風力。
看著袁乘風被卷到半空,秦素雲肝膽欲裂,撕心裂肺地吼著。
大黃渾然未覺,冷冷看了一眼祠堂,眼神中也有些疑惑,走的秦素雲身邊抬起爪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腳面。
“砰……”的一聲。
半空中的袁乘風,突然,狠狠砸向那祠堂。
祠堂頂部一尺多厚的青石,轟然破碎,如山崩地裂,無所芭鬥大的石塊朝四周落去。
大黃大嘴一張,一道漆黑的光芒化成一道光圈籠罩在秦素雲頭頂,將所有落來的巨石都擋了過去。
袁乘風一頭掉進祠堂裡,砸在插在祠堂正中的那根樹枝拐杖上。
“啪”的一聲。
袁乘風將那樹枝拐杖壓在了身下,額頭的一縷鮮血滴在樹枝拐杖上。
原本黑不溜秋的樹枝拐杖,吸收了袁乘風的血液,竟然散發著一層蒙蒙的清光。
清光越來越越濃鬱,突然,化成一道水缸粗細的青色光柱,直衝雲霄。
這道青色光柱,極盡璀璨,劃破了漆黑的夜空,上百公裡外的人都能輕易的看見。
“我的天,那是什麽?莫非是激光武器?”
“飛碟,應該是飛碟的光芒,不然不會如此璀璨……”
“那邊,好像是袁家寨的方向吧?”
一時間,各地看到那青色光柱的人,掀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不停地討論著。
青色光柱大概持續了二十秒左右,便消失不見。
光芒散去後,那根灰不溜秋的樹枝形拐杖,竟然變成了一個通體黑色、青光熠熠的權杖。
這權杖長約兩米,頂端是一雕刻逼真的龍首,龍嘴中含著一顆雞蛋大小的明珠。
“哞……”
權杖現身之後,虛空中傳來一陣陣龍吟,如天雷一般,滾滾而來,隨後化為一道青光消失不見。
在祠堂中冒出青色光柱的時候,大梁河奔騰的水流,瞬間凝滯不動,平靜的河面,如同一面鏡子一樣,波瀾不興。
突然,河面正中,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出現,
一條直徑十多米、身長百丈的蛇形生物,從中飛竄了出來,散發著萬道金光,朝那祠堂撲去。 “哼,終於出手了嗎?”
站在大梁河破橋上的老人,神色凝重,手中捏著一枚紫光閃爍的符咒,迅速打了出去。
那符咒化為一道紫光,比閃電還要快上幾分,朝那巨大的金色蛇形生物斬去。
“哞……”
剛撲到祠堂上空的金色蛇形生物,突然感受到致命的威脅,身體猛地一縮,頭頂上兩支巨大的金角迎上了那道紫光。
“砰……”
紫光閃過,一個巨大的龍角從虛空中掉落下來,砸在了袁家寨一處民房上。
“哞……”
那巨大的蛇形生物,慘叫一聲,身體化為淡淡金光消失不見。
“爹,小風沒事吧?”
秦素雲看著躺在牛車上一動不動的袁乘風,擔憂道。
“這小家夥心力交瘁,又加上驚嚇過度,陷入了沉睡,沒事的!”
身穿青袍、身材高大的老人,趕著牛車,看著夜空中飛向西南的那道青光,眼神裡閃過一絲敬佩:袁家先祖,還是你們技高一籌啊!
大黃嘴裡叼著一個散發淡淡金光的龍角,歡快地走在牛車前面。
秦素雲知道兒子無恙後,靠著兒子沉沉睡去。
黑夜如撒墨,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並不能帶來多少光亮。
秦鳳樓趕著牛車,走在一條滿是荒草的小路,朝雪藏湖走去。
突然,漆黑的荒野中,不知從哪裡飄來一盞紅色的燈籠,散發著朦朧的紅光,好像被人舉著一般很快來到了牛車前面,擋住了去路。
大黃看著那漂浮在虛空的紅燈籠,眼神閃過一絲不屑,慢騰騰地回身,跳到牛車上,臥在袁乘風身邊。
“帶路……”
秦鳳樓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冷漠地看了一眼那紅燈籠,淡淡說道。
那燈籠似乎能聽懂人話,飄飄忽忽,朝遠處飛去。
這是一片低窪地帶,溝渠縱橫,荒草之中,野墳無數,不時竄出來幾隻受驚的肥碩野兔。
秦鳳樓跟著那燈籠,來到一排合抱粗的老柳樹旁邊。
“吱呀……”一聲。
只見老柳樹林中的虛空,出來一張黝黑古樸的大木門,緩緩打開,紅燈籠一閃而逝。
秦鳳樓毫不意外,一腳踏入了那大門之中。
大門之內,兩排紅燈籠排列在虛空,中間一條鋪著黝黑石子的小路,小路盡頭是一處大氣輝煌的古代宮殿建築。
“秦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一個穿著紅袍,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站在宮殿門口,看到秦鳳樓,滿臉堆笑,大步而來。
“城隍大人相邀,不知有何貴乾?”
那紅袍中年人雙手伸到秦鳳樓面前,見他視若無睹,不由得一陣乾笑。
“秦兄,那威武王無視三界法則, 闖到這陽間吞噬生魂,著實可恨。”
紅袍中年人整了一下自己紅袍,身邊不知何時,出現兩張太師椅和一張做工精美的圓桌。
兩個面色如粉、穿著綠色衣服的紙人,機械地端著兩杯茶放在桌子上,然後靜靜站在一邊。
“迷霧陰茶,口感倒是不錯!”
秦鳳樓端著那青花茶杯,看著裡面冒著寒氣的茶水,一飲而盡。
“秦兄,您坐鎮這雪藏湖數十年,陰陽兩界誰人不知,那鬼王竟然在您的地盤鬧事……”
紅袍中年人端著茶杯,輕輕出動上面的茶沫,眼神卻不時打量秦鳳樓。
“袁家寨生魂,盡皆被我送入地府,莫非城隍大人不知道?”
秦鳳樓瞥了一眼紅袍中年人,淡淡笑道。
“咳咳,這個我自然知曉,只是那西槐坡中遊蕩的遊魂可是被那鬼王吞噬不少啊!”
紅袍中年人雙手籠在寬大的袖子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城隍大人,那西槐坡如果沒有你的縱容,也不會存在至今吧?再說那些倀鬼自有取死之道。城隍大人還是準本好和閻君大人解釋這番事情吧,告辭了!”
秦鳳樓大袖一揮,轉眼出現在牛車旁,看了那大黃一眼,莫名其妙冷笑道:“你們地府的那趟渾水,貧道這把老骨頭還摻和不起!”
大黃抬頭看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又繼續睡覺。
“這老牛鼻子,倒是精明!”
紅袍中年人看著秦鳳樓轉身離開,神情錯愕,苦笑道:“這何嘗不是閻君大人的謀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