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陽給蕭雨山療傷的時候,院落之中的幾位高手捉對廝殺,正在酣戰拚鬥。
掌風呼呼,威力遠及數丈,顯然都是絕頂高手。
其余各人凝神觀戰,張陽替蕭雨山療傷,誰也沒有加心留意。
療傷完畢,張陽定神看時,但見相鬥的雙方都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謝千裡和靜塵方丈,兩人如影隨形,一指一爪打得快極,突然間四掌猛然相交,立時膠住不動,只在一瞬間,內力對衝鼓蕩,隨後兩人悶哼分開,然後再次對掌。
旁觀的眾人都忍不住轟然叫好。
就在這時,忽聽謝千裡和靜塵方丈齊聲大喝,各自雙掌同時發力,隨後各後退了三步。
謝千裡強行壓下胸口上湧的一口血氣,道:“方丈大師神功卓絕,謝某佩服!”
靜塵方丈略微躬身,借著雙手合什的時機悄悄將嘴中一口鮮血吐入手心,面不改色地說道:“謝護法的內功修為超凡入聖,老衲自愧不如。”
內力的比拚,通常都是內傷,表面看起來沒有皮外傷,實際上受傷很嚴重。
張陽眼尖,急忙上前扶住了腳下虛浮的靜塵方丈,扶著他回來坐下來調息。
此時再看毛飄飄和張有善,兩人相距甚遠,不知有多少飛針在空中飛來飛去。
如果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飛針之上連著一根細細的絲線,在毛飄飄甩出之後,能夠收回。
這一點張有善自然能夠發現,所以,除了格擋飛針之外,還要用劍去斬那些絲線,但那些絲線極其堅韌,很難斬斷。
但見他劍走輕靈,氣勢如虹,吞吐開合之際,又飄逸,又大氣,端的是名家風范。
毛飄飄甩出了第八根飛針後,說道:“我雖是一個小女子,張大俠也不必客氣。”
她白皙的手指輕輕律動,那些細絲顫動起來,飛出的飛針忽然變得躁動起來,按照不同的方位向張有善一起刺去。
張有善手中的長劍一抖,使出了一招“百鳥朝鳳”,劍尖亂顫,霎時間便化為數十個劍尖,分別刺向那些飛針,這一招雖然凌厲,但仍是彬彬有禮的劍法。
“叮叮叮叮叮!”
張有善的劍招愈來愈快,飛針全部被劍挑飛。
這時毛飄飄身形遊走,也展開輕功,跟他以快打快,甩出的飛針越來越多,已經到了第十二根。
只聽張有善猛地一聲清嘯,劍法忽變,那柄長劍竟似是一把軟劍,輕柔彎曲,飄忽不定,正是武當派的“繞指柔劍法”。
絕招一出,旁觀的眾人立即群情聳動。
張有善同時施展武當縱雲梯,幾步逼近了毛飄飄。
長劍破空,疾刺她的胸口。
不等毛飄飄躲避,劍到中途,劍尖微顫之下,竟然彎了過去,又斜著刺向了她的右肩。
“繞指柔劍法”全仗以渾厚的內力逼彎劍刃,使其劍招閃爍無常,敵人往往難以判定所刺方位,所以極難招架。
毛飄飄從未見過這等厲害的劍法,右肩急忙沉肩相避,不料那劍的方向居然臨身再變,“噗”的一聲,最後卻是刺入了她的左肩!
“哎呦!”吃痛之下,她嬌呼出聲。
但她對刺入身體的軟劍不管不顧,同樣一聲輕斥:“收!”
空中原本那些雜亂無章的細絲,居然互相交織穿插,形成了一個空中牢籠,在張有善的周身快速組成。
四面八方如同蛛網一般的細絲,讓張有善根本避無可避,
被收緊的網絲網中。 那些細針也立即刺入了他周身的十二處穴道,封住了他的血脈,定住了他的身體。
毛飄飄至此方才拔出長劍,左肩上的傷口,鮮血瞬間如泉水湧出。
她沒有殺他,反而解開了他的穴道,又將長劍交還了回去,最後冷冷地說道:“拜月神教不是你們所想的魔教,教主隻想統一武林,造福百姓。”
那邊的楚休狂和付黃泉,任牛飛和婁外樓同樣打得不可開交。
付黃泉拿著一把波浪形的“馬來劍”,跟楚休狂的大刀數次碰撞,最終的結果是兩人的身上全都是刀傷。
任牛飛更牛,挺著一杆銀龍霸王槍,追著婁外樓滿地跑,嘴中還高呼著:“別跑,再跑扎你……屁股!”
嗤的一聲,一槍凌空飛出。
婁外樓的背後似乎長了眼睛,立即停下身影,一鐧掄出,砸飛了射向屁股的銀龍槍。
銀龍槍掉在地上,任牛飛去撿,不料婁外樓趁機偷襲,屁股上挨了幾腳,他轉身殺了一個回馬槍,婁外樓打不過,隻好再逃。
兩人根本不像高手比武,更像一場追逐戰,但是,總歸有力氣消耗完的時候。
婁外樓最終被任牛飛追上,兩人魚死網破,一陣死纏爛打。
蕭雨山打坐調養,看著幾位高手的打鬥,再瞧著從外面不斷湧進來的魔教教徒,忽然對著張陽道:“我知兄弟所想,當今武林,的確風氣敗壞,讓人生不起絲毫維護之心,但是,人人如若兄弟這般喪失信心,江湖武林遲早覆滅。”
“別人看不出來,大哥卻能看出,兄弟不是凡人,身懷絕技,武功高強,更應該站出來扯起大旗,獨樹一幟!”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為友為鄰。危難時刻,能挺身而出,舍身取義,殺身成仁……這才是當之無愧的“大俠”!”
“江湖武林實在沉寂的太久了,需要有那麽一人,挑起大梁,重振旗鼓,登高一呼,群雄百應!”
“這是我蕭某一生的信念,也是畢生盡全力去做的。無論成與不成,我蕭某這輩子,若能被人稱為一聲‘蕭大俠’,便問心無愧了!”
他說得豪氣乾雲,意氣風發。
末了,他咳嗽一聲,拿過打狗棒準備再戰。
這時,張陽卻一把拉住了他:“大哥,你的傷未好,還是讓我來吧。”
直到此時,張陽終於站了出來。
蕭雨山的話雖然有些道德綁架的嫌疑,但仍然將他的心燒得火熱。
其實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也曾經和燃木大師討論過:這個江湖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有人受傷倒地,沒人敢扶,因為害怕被訛上。有人被欺凌,不敢仗義出手,因為害怕被報復。 有人求救,不敢上去幫忙,因為害怕惹火上身……
為了爭奪屠龍刀,六大名門正派不惜撕破臉皮。為了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勾心鬥角。
這個江湖已經沒有了俠義,一切皆向利益看齊。
這讓他厭倦,讓他困惑,所以他才會當成一個看客,當成一個吃瓜群眾,不會仗義出手,不會去多管閑事。
除非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除非被人冤枉成殺人凶手。
除非有求於少林寺。
直到今天,蕭雨山慢慢地改變了他的看法。
他慢慢走到人群中央,對著拜月神教的四大護法,抱拳道:“張陽見過四大護法。”
付黃泉捂著胸口咳嗽一聲,咧嘴問道:“你就是龍門山寨主?”
“正是在下!剛才聽了蕭大哥的肺腑之言,茅塞頓開。今日也想當一回“大俠”。我知你們每人受了內傷,絕不趁人之危,只需接下我的一拳。倘若接不住,就請離開武當山,不要再濫殺無辜!”
隨後,他又看向了上官月:“拜月神教一統江湖我管不著,但是,如果靠著這種屠戮手段,血洗中原武林,便是與魔教無異。無論如何,身為武林一員,我張陽絕不答應!”
眾人聽聞,議論紛紛。
尤其是拜月神教的四大護法,內心皆驚,傳聞龍門山寨主張陽囂張跋扈,一言不合,便將江南四怪擊殺,行事極端狠辣,他們拜月神教乾的那些事與之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四位神教護法,紛紛對視一眼,趕緊恢復體內已經不多的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