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期末考完宋海蘭也沒能和秦滴滴說上話。
一是因為宋海蘭不知道如何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
“你頭不是掉了嗎?”或“你怎麽還活著?”顯然都不能為開誠布公創造一個良好的開頭。
二是秦滴滴也停止了示好。她不會等在自家門口一起上學,上課時的悄悄話和小動作也收得一乾二淨。
沒有了宋海蘭,秦滴滴身邊聚集了更多男生,無論是課間午休還是放學路上,宋海蘭都能看見不同的男生給秦滴滴送奶茶遞信。秦滴滴似乎也樂在其中,笑臉相迎。
而自己反而有點形單影隻,沒了秦滴滴的陪伴也沒有說得上話的朋友,就連期末超水平發揮,考進了全班前十也只是得到了老爸不鹹不淡幾句褒獎還有老媽學海無涯苦作舟的訓誡。
放假前的最後一天,下課後秦滴滴被一群蜂擁而入的男生團團圍住,
“暑假我們一家都去馬爾代夫旅遊,已經訂好了水上滑梯酒店還有從馬累直飛的私人飛機,你要不要一起去。”
話還沒說完,這個男生已經被推開,
“你想熱死滴滴嗎,那麽大的太陽不熱死都要把人曬黑。
滴滴你皮膚白得反光,可千萬不能去啊。
我家在挪威買了套度假別墅,氣溫舒服,滿山的野花,一定可以拍出好看的照片,要不你和我去吧!”
......
身為同桌的宋海蘭被擠得東歪西倒,好不容易突破重圍就要從教室後門逃生,又撞進一個男生的胸膛。匆匆道歉後宋海蘭就要走,卻被男生伸手攔了下來。
男生聲音青澀,耳根還有點泛紅,
“我買了一周後峨嵋山的溫泉旅館套票,你要不要一起去。”
宋海蘭抬頭一看,原來是隔壁班的莊無肆。
關於溫泉的事其實他已經提過一次,只不過當時被秦滴滴調侃了幾句後就紅著耳朵跑走了,沒想到這學期最後一天他卻又鼓足勇氣找上門來。
似乎感覺到宋海蘭想要拒絕,莊無肆趕緊掏出四張溫泉票,
“我訂了兩間房還喊了我班上一個男生,這樣你和秦滴滴一起,我和我朋友一起,怎麽樣?”
莊無肆眼巴巴看著宋海蘭,在周圍男生的起哄打鬧聲中,他的手足無措和青澀懵懂仿佛是豬油中的一顆薄荷糖,彌足珍貴。
“那就這麽說定了。”
宋海蘭還沒出聲,秦滴滴不知何時來到身後,夾手拿過了兩張票。
“正好好久沒泡溫泉,皮膚都幹了。
蘭蘭你也該放松放松,別一天到晚心事重重,臉會垮的。”
見宋海蘭沒有反對,莊無肆止不住嘴角上揚,
“那下周一早上九點在你家門口見,我爸的司機會送我們過去。”
秦滴滴雙眼一眯,吹了個口哨,
“原來連蘭蘭家的位置都打聽好了,是不是隨時準備上門提親?”
在她咯吱咯吱的笑聲中,莊無肆雙耳通紅落荒而逃。
秦滴滴沒再和宋海蘭說話,轉身回到她那群追隨者中。在聽到秦滴滴要去泡溫泉後一群人像被抽了靈魂的殼,雙目無神。
“暑假還長著呢,你們不會想讓我在溫泉裡泡兩三個月吧,泡溫泉之後我要去哪呢?”
行屍走肉們再次化身菜市場大媽,吆喝著嘶喊著,隻為秦滴滴的一個回頭。
.....
夏天的清晨略帶涼意,梔子花清淡的香味從花骨朵中散出來。
宋海蘭一打開門就被驚了一跳,
薄版淺咖色風衣下是黑白幾何圖案的比基尼上身還有一條四指寬的牛仔褲。
對面幾家從不開窗的住戶今天不約而同打開了窗通風換氣,視線卻毫不掩飾焊在了秦滴滴呼之欲出的長輩上。
“滴滴,我們只是去峨眉山泡個溫泉,不是要去夏威夷,你這一身也太隆重了吧。”
秦滴滴不以為意甩甩大波浪頭髮,胸前的抖動也是波瀾壯闊,
“被那一身校服憋得我渾身難受,現在放假了終於能舒展開來,多好。”
說完,停頓片刻,秦滴滴又看著宋海蘭接著說道,
“我總感覺,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明白嗎?
那種沒有束縛,不再隱藏,念頭如此通達。想說的話,想做的事,都可以不再顧忌。”
宋海蘭避開和她對視,
“也,也許吧......”
“可惜還有一件事,一直梗在我胸口,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你猜是什麽事?”
即使轉過頭,宋海蘭依舊感受得到秦滴滴的目光。
正在這時,莊無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蘭蘭,你等久了吧,我那朋友楊凱鯤耽誤太久,我就不該考慮順路,先去接他。”
宋海蘭舒了口氣,招呼著秦滴滴趕緊上車。
楊凱鯤是個一米七左右的健壯漢子,若說他是在建築工地每天搬幾千斤磚頭一頓乾半斤飯,也毫不違和。
秦滴滴一上車楊凱鯤就眼睛一亮,重重拍了下莊無肆的後背,
“真夠兄弟!這種好事還記得我!”
莊無肆勉強一笑,對宋海蘭說道,
“這是我初中同學,也是好朋友。雖然看他大大咧咧喜歡動手動腳,但是是個好人。”
楊凱鯤一聽不樂意了,大聲抗議,
“別亂發好人卡,壞了老子的桃花你拿什麽賠?”
莊無肆被堵得半天說不上話,又漫不經心看了下坐在後排的宋海蘭,默默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