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贏了呢。”

沐清歌手中的匕首擱置在伊兒的脖子上，稍稍有些欣喜。

然而，她話音未落，伊兒的身影就消失了，淺淺的冰藍色光影漸漸黯淡，碎冰如花瓣般飄零。

“這是冰朦幻影！”

沐清歌終於反應過來，但為時已晚。

一柄冰劍抵在了她的後頸，寒冰外溢的寒氣讓她脊背生涼。

【冰朦幻影】，獨屬於穆氏的，一種極其高難度的冰系秘術，從不對外公開。

和乘風一樣都是神乎其技般的身法，只不過比乘風的階位更高。

瞬息之間，施術者就已經遠遁。

釋放時留下的冰晶殘影，讓人真假難辨。

沐清歌試圖引動元素分解，卻驚駭地發現附近已經失去了混沌元素。

就連她體內的混沌元素，也被某種規則的力量束縛住了。

在【凜神】的作用下，所有的元素都被驅散，只剩下了逐漸強盛的冰元素。

“吃一塹，長一智。”

阮伊兒收回了冰劍。

之前她在進入超界狀態的時候，就被大小姐用【追影】以取巧的方式擊敗。

這一次面對沐清歌，她和大小姐一樣都使用了墨璃，並且使用了相似的身法與戰鬥技巧。

同樣的失誤，她當然不會犯第二次。

“確實厲害。”

沐清歌讚許地點了點頭。

“不過，是我輸了。”

阮伊兒將手中的冰劍散去，朝著決鬥場外面走去。

“嗯?”

沐清歌微微有些詫異。

“如果你一直使用【元素分解】和我戰鬥，我是沒有機會贏你的。”

阮伊兒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道。

“我在最後使用了【神賦】，這才能贏你，對你不公平。”

誠然，凜神可以驅走領域內除了冰元素之外的所有元素，形成對冰元素的絕對掌握，還有對其他元素的禁止。

但是凜神在釋放前會需要積蓄大量的魔力和冰元素。

而她的元素分解，在瞬間就能發動。

只要她無腦使用這個堪稱無解的魔法先發製人，阮伊兒的凜神也無從施展。

沐清歌放棄使用天賦能力和阮伊兒對戰，就本著讓她的意思。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

沐清歌微微頷首。

“明白了什麽?”

“明白為什麽穆茗偏愛的人是你，而不是紫薰了。”

沐清歌淺淺笑著。

阮伊兒和大小姐一樣，都是極為驕傲的人。

爭強好勝是驕傲，與世無爭也是驕傲。

“偏愛嗎?”

阮伊兒思考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

“他最偏愛的，應該是某個漂亮的紅裙女孩。”

雖然她沒有見過藜，但她記得穆茗曾說過的話。

“我喜歡穿紅裙子的女孩子，覺得穿紅裙子的女孩子特別美。”

“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未來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一定會穿著好看的紅裙子，我想送給她玫瑰花。”

阮伊兒選擇了認輸，沐清歌進入下一輪。

她們的戰鬥堪稱藝術。不僅對魔法的運用極為嫻熟，各個魔法的銜接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滯。

而且每一絲每一毫的魔力都能發揮出驚人的效果。

慎密的思維和高超的心理博弈，更是讓穆夕研都拍案叫絕。

暗影系魔法極具技巧性，精通這系魔法的法師，往往神出鬼沒，讓人難以捉摸。

至於冰系魔法，在大眾眼中都是比較笨重的，不如風系那般靈動，也不如暗影那般詭異。

但阮伊兒憑借著高操的元素掌控力和戰鬥意識，向其他人證明了，冰系魔法也有十分廣闊的操作空間和可塑性。

高手之間的博弈，往往極具觀賞性。

以至於她們的對決結束之後，觀戰的學生們總覺得少了幾分樂趣。

……

戰場的另一邊，大小姐看著面前巧笑嫣然的海琴月笙，俏臉含霜。

“姐姐，最近過得可還好?”

海琴月笙揮了揮手，溫暖地笑著。

“你沒死，我怎麽可能過得好呢?”

穆紫薰冷冷地道。

“你弟弟長得真好看啊，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弟弟。”

海琴月笙矜持有禮地笑著，見穆紫薰蹙了蹙眉，便繼續說道:“我喜歡美麗的人，也喜歡收藏美麗的人。”

“收藏?”

“對哦，偷偷告訴你，我們家的實驗室裡有好多美麗的標本，可惜他們都不如你弟弟美麗。”

海琴月笙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他做成標本的樣子一定很美，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海琴月笙淺淺地笑著，美豔的臉頰浮現出一抹讓人心悸的病態，如一株妖豔的罌粟。

穆紫薰眸中的火焰瞬間被點燃，巴塔路西斯完成了著裝。

咆哮著的烈焰火龍纏繞在她的拳頭上，朝著海琴月笙轟去。

茗子……

那是我最疼愛的弟弟，誰都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誰敢動他，我就讓誰去死！

炎龍怒吼，滿腔的怒火噴湧而出。

海琴月笙釋放出迦樓羅之炎，那是和她同根同源的火焰。

“緋炎！”

海琴月笙雙手撐起赤色的星陣。

緋紅的烈焰化作重明神鳥，迎著張牙舞爪的炎龍撲去。

“雜種！給我去死！”

穆紫薰目光赤紅，染上了一抹凶戾，面目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猙獰。

巴塔路西斯的戰鎧開始展開變形，縫隙中流淌著火光。

迦樓羅之炎的溫度不斷攀升，火勢越來越猛。

炎龍撕裂了火焰羽翼，將重名神鳥吞噬，隨後衝上雲霄，最終化作隕落的烈陽從天而降。

同樣是迦樓羅之炎，純度也相差無幾，但二者發揮出來的威力可謂是雲泥之別。

“廢物，你就這麽點能耐嗎?繼續吠啊！”

穆紫薰斥罵著，宣泄著內心的憤怒。

海琴月笙依舊微笑著，儀態優雅。

這一幕被眾多學生看在眼裡，一時間議論紛紛。

“嘖嘖，祖安大小姐。”

“穆氏大小姐，這素質也那啥了吧。”

“噓，你小點聲！”

“看來是有過節吧。”

“沒發現她們兩人的火焰都是異種嗎?”

“迦樓羅之炎是穆氏的傳承之火，看來海琴月笙和傳聞中的一樣，是穆氏的私生女。”

……

悠揚的豎琴聲讓人心曠神怡，海琴月笙抱著豎琴，一顰一笑都盡顯優雅，極具貴族氣質。

穆紫薰聲音嘶啞，熾烈的火焰將決鬥場轟得面目全非。

宏偉盛大的古羅馬鬥獸場，此刻只剩下些斷壁殘垣，建築體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隨著海琴月笙的手指在豎琴上輕撫，穆紫薰的火焰越發狂暴。

“紫薰這個笨蛋，看來是要輸了啊。”

沐清歌歎了歎氣。

“受迦樓羅之炎的影響，她的情緒很容易失控，精神防禦很脆弱。”

“況且她的音系魔法對精神造成的傷害非常嚴重，離開了戰鬥艙也會留下很多隱患。”

阮伊兒攥緊了拳頭，為她感到擔憂。

魔音入耳，穆紫薰隻覺得痛苦萬分。

支離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縈回，最後拚接在一起。

火光衝天的孤兒院，幼童抱著女孩的屍體哭泣著，一個個孩童死在了悍匪的刀下。

“弟弟?”

穆紫薰看清了那張稚嫩的臉，沾染了鮮血，臉頰上有淚水滑落。

“幫幫我！求你們幫幫我！”

孩童哭喊著，那麽絕望，那麽無力。

有好多人，好多圍觀的看客。

他們就站在不遠處，愣愣地看著。

像是見了餓狼的綿羊，不由自主地將脊椎垂下。

“弟弟……我的弟弟……”

穆紫薰捂著嘴，潸然淚下。

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家弟弟經歷這種事啊！

歹徒獰笑著，手中的屠刀高高舉起，準備砍在穆茗的脖子上。

“弟弟！”

穆紫薰紅著臉，想要伸出手去拯救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接近。

血花猛地綻放出來，畫面漸漸模糊。

隱約間能從火光中看見一雙猩紅的眼眸。

畫面的最後，全身染血的少年解開了銀色的網，淺藍色的燕尾蝶在月光下起舞。

“原來是這樣……”

穆紫薰抱著頭，隨著大腦的一陣刺痛。

那段有些朦朧的記憶，終於讓她窺見了全貌。

“茗子……”

歹徒的獰笑聲在耳畔回蕩，海琴月笙的臉和那些殘忍的歹徒重合在了一起。

“去死！”

迦樓羅之炎前所未有地暴漲，數十米之高的火柱衝天而起。

她再一次進入了超界狀態。

海琴月笙嘴角微微揚起，笑容越發詭異。

虛擬戰鬥艙開始閃光，外面流轉著的藍色光痕開始變紅，機體發出刺耳的警報。

“戰鬥終止！”

穆夕研強行中斷了穆紫薰的鏈接，這次對局以她的慘敗而落下帷幕。

“姐姐！姐姐！”

穆茗暫停了對局，打開了虛擬戰鬥艙，將穆紫薰抱了出來。

“姐姐，你怎麽樣了?”

“茗子……”

大小姐睜開眼，精神有些虛弱。

見到穆茗安然無恙，她安心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我家茗子，沒事就好。”

她說著，一把摟住了穆茗，將臉貼近了他的脖頸。

“茗子，我好想回到過去啊。好想回到過去保護你。”

她說著，眼角有些酸澀，對這個弟弟心疼得不得了。

“好啦，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穆茗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鶯蘿和林溪走了過來，一同照顧她。

阮伊兒握住她的手腕，將冰瓔珞的氣息輸送給她，淨化著她火焰中的戾氣。

“好了，姐姐沒事。你繼續參加考試吧，要拿第一哦。拿到了第一，姐姐給你獎勵。”

穆紫薰有些虛弱地說完，邊昏睡過去。

“好，我會的。”

穆茗理了理她的頭髮，表情突然變得很冷。

神色漠然地走近虛擬戰鬥艙，接下來的戰鬥。

結束得很快，往往對手還沒能看清對手，就被一瞬明光撕裂了身體。

下一場戰鬥，匹配到的對手是沐清歌。

“好好比一場，怎麽樣?”

沐清歌很是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不必了吧，反正也是我贏。”

穆茗淡淡地道。

“這麽驕傲，可不像你啊。”

沐清歌略微吃了一驚。

“盡快結束吧。”

穆茗說完，琉光之刃便從袖子中甩出。

“元素分解！”

灰色的混沌之力彰顯，琉光之刃迅速崩解成紛飛的光粒子。

“怎麽樣啊?”

沐清歌微微揚起下巴看著他，頗有些不爽地道。

她也是個驕傲的女孩子，不準許被人輕視。

特別這個人還是個比她小的男孩子。

“確是挺厲害的。”

穆茗微微頷首，拂袖散去了那些光粒子。

僅僅憑借魔法，確實沒辦法戰勝她。

但是，他擁有的可不止是魔法。

光劍再一次顯現，血色的光芒將沐清歌白皙的臉頰都染成了紅色。

這是純粹的惡魔之力，源於古神種惡魔的本源。

不屬於單純的魔法元素范疇，這是“血統”的力量。

“元素分解！”

沐清歌再次施展出自身的天賦魔法，卻未能生效。

“怎麽回事?”

回答她的，是一瞬撕裂天穹的血色劍斬。

“混沌之界！”

次元壁壘沒能抵擋主那道血色的劍痕，被毫無阻礙地破開。

沐清歌融入了暗影之中，躲避了血色的劍氣。

“月臨！”

穆茗一手高舉，蒼白之月從天空中冉冉升起，煥發出柔和的月光。

黑暗散去，暗元素在光之潮汐中湮滅。

沐清歌潛行中的身影暴露了出來，暗影直面光芒，終將失去面紗。

三影聚合斬！

三道暗影以不同的角度衝了過來，施展出影刃。

“月光霓裳！”

月霓的星圖在穆茗的身後顯現出身姿。

那是一名女性的純白天使，長相和穆茗很相似，眼角左邊留著一點淚痣。

天使伸出手臂抱住了穆茗，微光讓他覺得很是溫暖。

影刃尚未接近，便在光芒之中消逝成流離的幻影。

“沒用的！”

穆茗輕輕抬起手，以他為中心，一圈光元素領域瞬間形成。

強烈的光芒讓人無法睜開眼。

“元素分解！”

混沌之力再次顯威。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原本應該崩潰消散的光元素，在崩解之後又迅速聚合在了一起，生生不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沐清歌陷入了驚駭之中，她憑借著與生俱來的天賦，挫敗了無數魔法師天才，從未遇到過元素分解失效的情況。

“我的光芒，永遠不會消逝。”

穆茗沐浴在微光之中去，宛如蒞臨於世的神明。

生生不息的光，永恆不滅的光明。

這就是他專屬的天賦【永恆天堂】，在他的光元素領域內，光元素將永遠不滅，擁有無限再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