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廣輕輕地接過那隻木匣子,那雙蒼鷹一般炯炯有神的雙目也在注視著。
隨後他便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本以為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然而裡面卻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
這無疑很令人失落。
“老哥,這究竟怎麽回事?”楚天廣疑惑地向趙知府問道。
“這…怎麽可能?這可是死去的將士們拚死保護的東西。”趙知府百感交集道。
楚天廣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真令那些慘死的,家人日夜牽掛的將士們感到不值。
想到這裡,一股怒火突然湧上了楚天廣的心頭,他狠狠地將匣子摔向一個角落。這時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個匣子赫然被摔得體無完膚,但卻從其中滾落出來一塊鏽跡斑斑的銅鎖。
這個木匣子當真是別有洞天啊,楚天廣瞬間又有了興致,他便連忙跟趙知府一起端詳著那塊銅鎖,只見得上面刻著古老的看不清的文字與圖案,令人一時半會摸不清頭腦……
一縷殘陽照進這所廳堂,將楚天廣的發絲映得金黃。隨後一陣疾風吹來,伴隨著風,也跑進來了微微喘息的一個人。
當楚天廣看見這人的臉是,喜出望外,他正是朱昫華。
“天廣,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朱昫華有些不好意思道。
“無妨,無妨,咱們是最好的兄弟嘛,況且我知道你會有要緊的事情。”楚天廣微笑著道。
趙知府道:“太好了,世子回來了,現在我們當真是如虎添翼啊,您回來得太及時了。”
朱昫華聽罷甚感欣慰,問道:“不知你們這邊進展的如何了?”
楚天廣道:“上午還有一夥很厲害的人要來劫獄,不過現在都死的死,逃的逃了。”
朱昫華道:“那麽咱們先去看一番他們的屍體可好?不知會有什麽重要的線索呢。”
隨後,三人來到了不久前還發生過一場激戰的空地。
這裡依稀可以見得些許斷臂殘垣。朱昫華瞧見一處黑衣人的屍體,緩緩解開他的肩膀,結果果然不出他所料,肩膀上赫然出現一處麒麟刺青。
這處刺青與昨晚深夜龍威鏢局裡朱昫華所見的完全相同。
楚天廣主動詢問其中的緣故,朱昫華這才臉色凝重地道:“沒錯,是他們,正是江湖上大名如雷貫耳的毒蠍門。”
楚天廣與趙知府聽罷不禁打了個寒噤,這毒蠍門乃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與斬魂閣不分伯仲。曾有無數名門正派的高手命喪他們手中。
“昫華,你是怎麽得知的呢?”
“記得三年前,朝中不少忠臣良將屢遭迫害,而且死狀異常恐怖,父王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最後便查到了這毒蠍門。”
“真是豈有此理!真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喪盡天良。”
“但是隨著我與父王后來的調查得知,這毒蠍門居然與東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萬不可掉以輕心。”
趙知府聽罷歎息道:“怪不得他們武功如此高強,如此看來也屬正常。”的確如此,這些殺手已經完全成了沒有感情,只會為了完成任務而不擇手段的機器。
楚天廣道:“現在看來,毒蠍門與我們兩儀山的案子更是脫不掉乾系了。”
朱昫華道:“一點不錯,甚至跟東廠也脫不掉乾系!”兩人的話一針見血。
楚天廣道:“但是我們目前最要做的還是另一件事。”
朱昫華道:“莫非兄弟指的是兩儀山剿匪?”
“一點不錯!這才是當務之急,因為這幫盜匪乃案子的罪魁禍首,況且直覺告訴我,他們絕非一般的草莽流寇。”
朱昫華露出肯定而讚許的神情,趙知府也紛紛表示同意。
隨後,楚天廣兩眼一閃,道:“毒蠍門咱們照樣不能放過,只不過要等待一個時機。”
“不知楚老弟說得什麽時機?他們的實力你我都見識過,恐怕我全太原府的官兵一起上,也會被他們屠殺殆盡吧。”趙知府表示疑惑不解。
楚天廣抱著肩膀踱步道:“老哥說得不錯,江湖人的恩怨自然要用江湖人的方式來解決,我說的那個時機正是一個月後的武林大會!”
這時候趙知府突然想起一個月後的武林大會召開,今年的地點正是太原府,由於女兒喜歡,因此自己也算對相關的風吹草動了解頗豐。的確不錯,到時候全天下的英豪,全天下的名門正派齊心協力,一切自然不在話下。想到這裡,趙知府連連拍手稱讚。
“接下來,我們開始為明天的行動做好萬無一失的部署。”
於是乎,趙知府先是命人安撫了死者家屬,然後又命人從臥仙酒樓訂好了上等的佳肴,再加上自己珍藏的上好的女兒紅……趙知府請來府衙裡所有做事穩妥老練的捕頭,眾人聚在一起準備好好謀劃一番,從而明天大乾一場!
漸漸地,天黑了下來。
突然,門外有兩個人走了進來,腳步聲是那樣輕盈,那樣開心。
——他們正是朱昫辰和趙水雲。此刻二人臉上露出喜悅之情。
趙知府見後一一引薦,所有人很快便都熟悉了起來。
趙水雲聽罷一驚,轉頭目視著朱昫辰,低聲問道:“啊?你原來是小王爺啊?”說話之余,露出又害怕又吃驚又失望又惋惜之情,百感交集。
朱昫辰見後柔聲道:“沒事的,水雲姐姐,小王爺又如何?咱們不是照樣玩得那麽開心嗎?”
眾人皆笑了,見昫華也如此通情達理,趙水雲心結這才放下。
“辰兒,你跟水雲姐姐去哪裡玩了啊?這麽開心。”朱昫華問道。
“哈哈,哥哥,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去爬山呢,爬的兩儀山!”
聽罷,眾人目瞪口呆。“雲兒你真是胡鬧!小王爺若有個閃失我們該如何是好?”趙知府發自肺腑地對女兒怒喝道。
他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責備過女兒了,這令小王爺也感到一絲難過。
朱昫辰柔聲勸道:“好了,趙叔叔,您不要再責備水雲姐姐了,是我讓她帶我去的。”
趙知府聽罷,心裡一股暖流湧起,那一刻他似乎把昫辰當成了親兒子……隨後心也平靜下來了。
再說趙水雲,見昫辰對自己這樣好,心存感激,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時她從袖中掏出一卷地圖,雖然略顯簡陋,卻清晰實用。
朱昫辰接過,遞到坐在圓桌正中央的朱昫華面前道:“哥哥你看,我們下午將這兩儀山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楚天廣也貼近一瞧,那一座座山峰綠樹歷歷在目,有了它剿匪自然事半功倍。
隨後朱昫華將二人誇獎一番,對著趙水雲問道:“趙姑娘,不知你怎麽想起來要這麽做的?”
趙水雲有些羞怯,微笑道:“嗯…其實也沒什麽,我只是看著我爹白天為了這案子忙得焦頭爛額的,我想幫幫他……”
聽罷,趙知府鼻子一酸,眼角洋溢出了淚花,在燭光下晶瑩而充滿溫情,隨後一把將女兒摟在懷裡,道“雲兒啊,是爹對不起你…”霎時間,一杯杯冰涼的酒似乎無比溫熱。楚天廣也誇道:“老哥生了個好女兒啊!”在座眾人都欣慰極了,共同舉杯。
等所有人都吃飽以後,趙知府征求捕快們的意見道:“不知我們該何時行動?”
頓時廳堂裡鴉雀無聲。片刻朱昫辰道:“我看咱們應該凌晨便上山!剛好殺他個措手不及。”
楚天廣思索良久道:“甚好!我讚成小王爺的想法,就凌晨,天明了對我們反而不利。”
眾人也紛紛表示同意,於是約定好時間,各自準備各自的去了。
突然,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廳堂裡大馬金刀地走進一人,這人正是歐陽四爺,他身後還帶來了一個人……
歐陽四爺一見桌上有酒,二話沒說便喝了一個痛快,一些酒便淌在了褲襠上他也毫不在意……
“歐陽大哥,不知這位是?”楚天廣指著歐陽四爺身後一個面色紅潤,一身郎中打扮的人道。
歐陽四爺咽下一大口酒,道:“大家莫急,且聽我介紹,這位正是江湖上的解毒聖手蕭仁壽先生,他與我們金刀派乃八拜之交,此次我特意請他來為王隆德解毒。”
眾人聽罷先是一怔,似乎從沒聽過這個人。
可是,這對於案情來說卻無異於雪中送炭。
“哦哦,原來是蕭先生,久仰大名。”楚天廣與趙知府紛紛抱拳。
蕭仁壽道:“承蒙大家抬愛,小可兒一定盡力而為。”說罷,便跟著衙役去給王隆德解毒了。
朱昫辰對趙水雲悄悄道:“姐姐,我看這郎中怎麽這麽不靠譜啊,到像個大街上算卦的,再說他臉這麽紅,像是喝醉了一般。”二人忍俊不禁。不料卻被昫華聽到。
朱昫華道:“辰兒,以貌取人是不對的!”
眾人都笑了。
隨後楚天廣向歐陽四爺道:“大哥,之前咱麽雖說是過命的朋友,可是從未提及大哥的門派,今日總算知道了,原來正是大名鼎鼎的金刀派。”
歐陽四爺道:“老弟啊,說來慚愧,我學藝不精,比起我那三個哥哥而言自慚形穢啊!”
趙知府道:“哪裡哪裡?歐陽壯士武功與為人可都是響當當的。”
“多謝大人誇獎,不知大人對兩儀山可有了打算。”
聽到這裡,眾人紛紛激動地為歐陽四爺介紹流程……
隨後,大家都開始養精蓄銳,閉上了一雙雙眼睛。只有趙知府沒有睡,他看著其余的年輕人睡得那樣香甜,心中開心極了。
夜已深,空院寂寂。
約定的時間將至,諸路捕快也早已準備就緒。可趙知府看著眾人熟睡竟有些不忍將其叫醒。
正在猶豫之際,只見一個個熟睡的人紛紛起身,面帶滿意的微笑。
“這一覺還算是愜意啊,不錯不錯。”朱昫華伸了一個懶腰道。
“接下來,讓我們上山吧,我相信咱們這麽多高手,一定會成功的!”楚天廣話語中充滿了信心。
在集結完眾人後,趙知府道:“雲兒,你在這裡照顧小王爺,你倆哪裡也不許去!”
“憑什麽啊,爹?”趙水雲頗不服氣地抿嘴道。
朱昫華道:“沒錯,你們老實在這裡呆著,下午那次是你們萬幸,這次不同,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去!”
正在這時,昫辰向著趙水雲使了一個眼色,二人心有靈犀,似乎什麽都明白了。
萬事俱備,在捕快老張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了兩儀山下。
兩儀山像一個高大的通天神將,屹立在黑暗之中,讓人望而生畏。在山腳下望著這座大山,總覺得隨時都會倒塌似的,會吧所有人埋沒似的。
楚天廣緩緩掏出地圖,在朱昫華的火把下眾人眼光投向一處。
楚天廣道:“我們不可硬來,只能智取,爭取把損失降到最小。”
歐陽四爺這一刻別提有多麽激動了,他渾身的肌肉仿佛都在跳動,把大刀緊緊地握在手裡,好像立刻要把大山劈了似的。盡管如此,他依然把天廣的話十分冷靜地聽進了心裡。
所有人都跟著楚天廣,不動聲色,悄無聲息地摸上了山。他們的腳步輕極了,在黑夜中只有山風的呼嘯。
當走到半山腰,忽然見得一對人馬攔腰擋在那片石林邊上,看那穿著絕非好人。眾人於是停住了腳步,吹滅了火把。
所有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這時只見楚天廣驀地掠過去,三下兩下便點了那些人的穴道,他們在原地矗立不動,猶如一座座雕像一般。
楚天廣出手太快,他們毫無反擊的余地。
趙知府一乾人也快步向前,盤問情況。歐陽四爺早已將手中明晃晃的寶刀架在了這群人脖子上。
“給老子老實交代,不然砍死你們!”歐陽四爺怒喝道。
趙知府道:“大膽賊子,深更半夜還敢如此大搖大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突然,被點了穴道的那群人中只見一人激動萬分,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依舊明亮。“趙大人,怎麽是你們?”那人被點了穴道,隻得暗暗叫苦。
趙知府見罷趕忙走向前來端詳那人,盡管在黑夜,面容仍是歷歷在目。
“鄭總捕快,怎麽是你!”趙知府驚道。趙知府在看山寨中的其他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無不是太原府的捕快。“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楚老弟,趕忙松綁!”
天廣走向前來,在深林中,參橫的月光下,這人赫然是鄭奕!
“天廣,怎麽是你!”
“鄭大哥,你怎麽會在這山上?”
雖說離別才不到一周,二人卻如隔三秋!
隨後歐陽四爺見都是自己人,便給鄭奕一乾人松了綁。經過楚天廣與趙知府的引薦,大家紛紛熟了起來。
“鄭捕頭,你不是應該去京城執行任務了嗎?”趙知府疑惑道。
鄭奕道:“此時一言難盡,大家快速隨我上山,因為現在山上幾乎空無一人,天亮了便不好辦了!”
於是眾人沒來得及多問,抄近路趕到了山寨。寨門口隻留一些看守的強盜,還沒等楚天廣出招,只見鄭奕發出暗器數枚,所射之人紛紛一命嗚呼。
眾人於是便如此輕而易舉地進了山寨,遠遠望去,這裡簡陋極了。
眾人很快潛入了正堂,這裡果真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之際,鄭奕道:“大人有所不知,自從我等奉命把閹黨一乾人的罪證要進京秘密呈現給聖上時,沒想到卻在半路被這兩儀山的賊寇所劫,死傷慘重啊!如今我們上山,正是為了拿回那些重要的東西,於是我們勘測良久。就在今天黃昏,不知為何,賊人都下了山,於是我等決定展開行動。”
眾人聽罷,無不歎息。既然這裡空無一人,留著何用?
楚天廣道:“這樣,老哥,我們兵分兩路,一大部分人先行下山,等賊寇歸來之際,給他來個痛擊,因為人如果都在山上實在太顯眼了,況且這裡是他們的老巢,若真的火並,我們毫無優勢可言。”
眾人紛紛讚許,就這樣,趙知府與歐陽四爺及眾捕快紛紛下山等待伏擊賊人,隻留了楚天廣,朱昫華,鄭奕三人在山寨中。
三人可都絕非等閑之輩,經過一番搜查,他們很快在這寬敞卻又帶著幾分陰森氣息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暗門。經過一番摸索,暗門開了。朱昫華正要走進之際,鄭奕趕忙拉住了他,道:“世子小心!”隨後便撿起一塊石頭先行扔了進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一陣密密麻麻的箭雨射來,還好有驚無險。
“多謝鄭兄救命之恩!”朱昫華深深鞠躬道。其實這若是平時,他意氣風發的時候,是不會大意的。但是此刻,他的神經困倦了,松弛了,因此險些喪命。
人往往如此,當你在緊要關頭懈怠,往往會讓自己不經意間他如萬丈深淵。
楚天廣也驚出一身冷汗,他想:這地方機關重重,看來存放的定然是重要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人打開火折子,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地走進去,只見裡面擺放著一個粗糙的石台子,上面赫然放著一柄用獸皮包裹著的狼牙棒和一遝密信。
看那些信,是有被拆開查看的痕跡,但大多都被如此珍重地保存至此,想到這裡,楚天廣連忙把它們都揣進口袋裡。
正等他們準備轉身離去,忽然只見從那石台的夾縫之中赫然竄出一條赤練金蛇,猶如長矛般竄向楚天廣。
“天廣小心!”朱昫華已然敏銳地察覺了危機,把楚天推向一旁,自己卻身中劇毒。
楚天廣瞬間回過神來,抬起那台子上的狼牙棒,砸死了那條赤練蛇,可是昫華卻被深深地咬了一口,頓時面色發紫,渾身痛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