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死了，死的什麽都沒有剩下。

　不對，也不算是什麽都沒有剩下。

　他還留下來了幾枚銅錢，以及一竹筐的魚。

　秦文遠歎了口氣，有些愣神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幾枚銅錢，滿臉古怪之色，隻覺得那幾枚銅錢有些刺眼。

　區區巴掌不到的幾枚銅錢，其所代表的意義，便是他與玉衡曾經交過手的證據。

　除了這些，他再也找不到與玉衡交過手的任何憑證了。

　隨即，秦文遠很是緩慢的收回了那幾枚銅錢，悠悠自語道:“夫人啊，至此，對你出手的所有家夥，我秦某，也算是全部解決完畢了。”

　接而，他有些感慨，之前給自己製造了那麽大麻煩的玉衡，就如此的……死了。

　死在他自己的毒之下。

　或許，今天的玉衡哪怕是計劃成功了，都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吧。

　因為，他最後是笑著離開的，並沒有任何深仇大恨。

　而人體自燃這種事情，這一招他以前在狄仁傑的電影裡看到過，起初還以為是什麽超自然力量，可實際上，根本不是什麽超自然力量在起作用。

　導致人體自燃的原因，就是一種以黃磷為食的劇毒甲蟲“赤焰金龜”。

　這種“赤焰金龜”，身中其毒的人只要被陽光照到，便會自動起火，化為灰燼。

　拋除這些，玉衡臨死之前留下來的話，也是值得深思。

　這北鬥七星，到底是什麽來頭?

　秦文遠越想，就越是覺得好奇無比。

　旋即，便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笑容。

　玉衡以為他秦某人不知道，可實際上，他已經有一些眉目了。

　也在此時，戌狗一行人也朝這裡走來了。

　秦文遠聞到來聲，連忙是往身後看去。

　只見，他們一行五人風塵仆仆的朝著這裡趕來，而秦文遠看到之後，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們沒有帶白雲才過來！

　秦文遠微微一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一抵達這裡，戌狗便拱手說道:“少爺，方才我們在追逐著白雲才，將他驅趕至白雲倉庫，一切都很順利，也都一切按照您的吩咐進行。”

　“只是……”

　說到這裡，戌狗面露為難之色。

　秦文遠見狀，不以為意道:“只是在白雲才這個人身上，出了些許岔子嗎?”

　“嗯。”戌狗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動蕩不安的內心，強製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接著繼續說道:“白雲才並沒有像我們之前計劃的那般，可以直接抓他。”

　“事實上，我們抓到了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出來白雲倉庫沒多久，他就直接是自己燃燒了，我們真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少爺，我們有罪，讓白雲才以這種詭異的方式離奇死亡，還請責罰！”

　話音落下。

　秦文遠徹底明白了，恐怕今天玉衡行動之前，就已經讓他自己和西河抹上了赤焰金龜的毒。

　當真的是，已經是將死亡徹底置之度外了啊。

　秦文遠輕笑一聲，不以為意道:“戌狗，這個不怪你們，他們這種自殺，我們是預知不了的。”

　戌狗聞言，微微一愣。

　在他看來，自己因為疏忽大意，讓白雲才以如此詭異的方式死亡，絕對是自己的錯。

　可是現在……

　聽秦文遠說到他們這個詞，不就是再說……玉衡也是這麽死的啊。

　戌狗還在想著，而秦文遠則繼續說道:“好了，此事就此作罷，我們回去吧。”

　秦文遠深吸了一口氣，“長達一個多月的對弈，總算是，結束了。”

　…………

　皇宮門口。

　魏征和長孫無忌都在門口等候著召見。

　因為過於無聊，他們開始聊起了天來。

　“這麽說，這屆狀元郎，他壓根沒有入朝為官的打算?”長孫無忌問道。

　對此，他微微錯愕幾分。

　畢竟其他的士子考取功名，為的不就是要入朝為官，或者是名揚天下嗎?

　而這屆狀元郎，現在按照魏征所說的，居然是什麽都不想要，就想要安靜的在自己一畝三分地去休養。

　這……

　長孫無忌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屆狀元郎，他都已經獻上了治國神策了。

　那樣精細的商賈之道，若不是對大唐的經濟情況了若指掌，又怎麽可能書寫得出來。

　這樣對大唐了若指掌的人才，居然準備隱居了?

　長孫無忌面色越發古怪了起來。

　魏征說道:“長孫大人，的確如此啊。”

　“這幾日來，我也不止一次詢問秦公子了，可他……可他絲毫沒有入朝為官的打算啊。”

　魏征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在朝廷裡面，他是對秦文遠最關心的人了。

　也當屬魏征對秦文遠的事情最傷心。

　也正因為重視秦文遠，當時天花事件，他才會冒犯大不忌，親自出手幫助秦文遠。

　做了這麽多，本以為秦文遠可以用他的智慧去造福大唐了，卻沒有想到……

　他是條鹹魚啊！

　此時此刻，正當長孫無忌準備回話時，朝中走出來了一個太監，恭敬道:“長孫大人，魏大人，陛下請二位大人進去。”

　二人對視了一眼，相繼走進了朝中。

　今日，是李世民特地召見他們的，誰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等魏征和長孫無忌走到朝內時，便看到莫大朝廷，只剩下李世民一個人。

　還在，淡淡的笑著。

　魏征看了一眼，輕笑道:“陛下，不知什麽事情，讓陛下如此的開心?”

　李世民看了魏征一眼，笑道:“魏卿啊，咱們長安狀元郎提供的天花解藥，昨日已經是在武威徹底實施了。”

　“今日傳來捷報，武威半天內已被治愈近三萬百姓，朕，如何不高興啊！”

　話音落下。

　魏征淺淺一笑，有些欣慰，雖然秦文遠不入朝為官，可當時自己要是任由禁衛帶走公主殿下，說不定秦文遠則也研究不出來天花解藥。

　而這天花解藥，如今光是半天都救了三萬百姓，魏征覺得太值了。

　暗道自己當初，還好是有出手相助。

　長孫無忌則有些震撼，他沒親眼見過天花解藥的威力，如今一聽，雙眼都充滿了震撼。

　“陛下，這屆狀元郎，他……他還真的時大才啊。”

　說著，長孫無忌撇了魏征一眼，沒好氣道:“魏大人，狀元郎的身份，你是知道的。”

　“當初你說為了他的安全，故此不透露，而現在，武威天花除盡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你……難道還不透露嗎?”

　李世民也是撇向魏征，“魏卿，朕也想知道狀元郎的身份。”

　“這……”

　魏征聞言，有些猶豫，可一想到當時秦文遠的身份，如今李靖、孫思邈、李在言等人都知道，也是明白隱瞞已經不再可能了。

　他歎了口氣，如實說道:“陛下，今屆狀元郎，您和長孫大人都認識，都有所耳聞。”

　“噢?”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有些驚訝。

　長孫無忌說道:“既然我和陛下認識，那為何魏大人還要選擇去隱瞞?為何不早早公之於眾，硬是要我和陛下好奇的心癢不已?”

　“因為……因為……”

　魏征一時語塞，旋即無奈一笑，說道:“因為他叫秦文遠，從某種意義來說，還是陛下和長孫大人，你們二人的仇人。”

　話音落下。

　長孫無忌微微錯愕，似乎是沒想到秦文遠到底是誰。

　而李世民則第一時間想到了，想到了那個無比可惡，把他女兒給拐走的家夥！

　李世民頓時期待的眼神冷卻下來，表情變得有些百態。

　錯愕，驚訝，憤怒，茫然……

　很難想象，一個人在短短幾秒之內，竟然會有十幾種表情變化。

　半晌，他冷聲道:“狀元郎秦文遠，可是，當初搶婚麗質的那個秦文遠?”

　長孫無忌聞言，也是徹底恍然大悟，他也是想去來了。

　他瞪大了雙眼，震驚道:“魏大人，不會……不會真的是那個秦文遠吧?”

　魏征將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眼神都盡收眼底，他哀歎一聲，這也是他為何要隱瞞的原因啊。

　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是那個秦文遠。”

　說著，他上前拱手一拜，“陛下，秦文遠秦公子，其實表面並非我等當初猜測的那般不堪，他本身，也是擁有大才之人。”

　“不僅狀元郎是他，也不僅研製出天花解藥的人是他，就連……就連當初魯班鎖的人，也是他。”

　“什麽！”長孫無忌聞言，震驚不已。

　他試探道:“現如今工部建設采用的魯班鎖，是他提供的?”

　魏征點頭，他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因為太過震撼，已經是在喝茶緩解思維了。

　魏征繼續說道:“陛下，就連您現在飲的茶，也是秦公子研製出來的。”

　“您之前，不是一直好奇為何叫長遠茶鋪嗎?這長遠茶鋪，取自殿下的名字長一字，以及秦文遠的遠一字結合而成。”

　“濮！”

　聽完了魏征的說明，李世民一個沒忍住，直接把到嘴的茶給噴了出來。

　如果前面的秦文遠事跡，還能夠理解的話，那這茶，他是真的理解不了了。

　他怔愣愣地看著茶杯，一臉錯愕道:“這茶，這麽懂朕的茶，也是那個小子研發的?”

　魏征點頭，“沒錯，現如今殿下化名李長樂，秦文遠能以殿下的名字化為茶鋪的一角，可見，秦公子是真的寵著殿下。”

　“不僅如此……”

　此時此刻的魏征，似乎是越說越來勁，繼續說道:“這一次的天花，陛下您以為長安誰是第一位天花患者?”

　李世民一愣，他一手擦去龍袍茶水，一邊想著魏征既然都特地問了，那肯定也和秦文遠有關。

　於是，便試探道:“是，秦文遠?”

　魏征搖了搖頭，說道:“是殿下，殿下是第一名天花患者！”

　“什麽！”李世民微微一愣，旋即憤怒道:“天花患者，朕記得是武威的劉福帶進來長安的，他竟敢讓麗質染病！”

　“麗質她，現在怎麽樣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現如今武威天花都已經除之殆盡了。

　長樂，又怎麽可能會有事呢?

　魏征無奈一笑，繼續道:“殿下，本來是必死無疑的，可是秦文遠不允許，他在可以不染病的情況下，不離開殿下，反而與殿下共渡難關。”

　“為此，他的核心手下都染上了天花，若不是千鈞一發之際，秦公子研製出來天花解藥……”

　“或許現在，我們只能是祭奠殿下，以及秦公子他們了。”

　聞得此言，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魏征看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雖然他們都沒有說話，可是那不斷顫抖的雙手，早已說明了一切。

　此時此刻的李世民，原本對秦文遠的印象，在聽到秦文遠為長樂一起患難與共之後，已經開始有些變化了。

　不過，李世民依舊臉色冷酷，他極好面子，也不是傻子。

　魏征今日這麽的替秦文遠說話，這就表明，魏征的意思就是，讓自己放下成見，接受秦文遠這小子嗎?

　只是他還是不爽，盡管秦文遠做了那麽多，可是就那麽突然的拐走他的小棉襖，依舊不爽。

　畢竟一想到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居然被這小子從天而降的給糟蹋了，他的心中就很是不爽。

　“這件事情，朕知道了。”

　“魏卿，既然秦文遠沒意願入朝為官，那就隨他了。”

　“這件事情，暫且就這樣吧，至於武威天花因他二解，朕之後會命人傳去聖旨的。”

　說完，李世民下意識的想要喝一口茶，可是猛的想到這是秦文遠那小子搗鼓出來的，愣是放了下去。

　隨即，便直接轉身離去。

　看著李世民的背影，魏征奈的搖了搖頭。

　他身為李世民手下的重臣，對李世民的性格，簡直太清楚了，驕傲自大，極好面子。

　他心中清楚，盡管秦文遠有著驚世才華，但是因為之前的衝突，差點殺了秦文遠，讓他拉不下臉去找秦文遠。

　只是李世民雖然不想見秦文遠，也沒怎麽發火，那就證明，他已經放心的將長樂交給秦文遠。

　接受，怕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魏征對此很是明白，他打算這幾日去秦府一趟，告訴長樂這個對她來說是好消息的情報。

　魏征輕笑一聲， 淡淡道:“長孫大人，陛下他離開了，我想……”

　話說一半，魏征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長孫無忌，已經是徹底陷入了呆滯狀態。

　估計是被秦文遠雷到了，沒有想到，搶走他兒子長孫衝媳婦的秦文遠，會擁有如此震古爍今之才吧。

　朝中的一切，秦文遠都不知道，此時的他，已經是帶著戌狗等人，回到了府中。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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