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遠點著頭。

天璣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可以確定，北辰不會將所有傀儡都變成舊傀儡的，畢竟他掌控傀儡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就是他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可新傀儡失去了這個功能，一旦傀儡出現意外，他將兩眼一抹黑，就不符合北辰的謹慎性子。”

“看來，只有在特殊時候，北辰才會用新傀儡。”

秦文遠點頭認同。

天璣蹙眉道:“可是，這有什麽用呢?”

“就算現在我們知道北辰在長安城內，可長安城幾百萬的百姓，怎麽去找他?”

秦文遠手指輕輕磕動著，他說道:“現在北辰不知道我已經推測出他要出手的事，或許這件事，可以利用一下。”

天璣看向秦文遠，問道:“怎麽利用?”

秦文遠說道:“我想，我們可以改變一下目的。”

“原本的目的，是重創北鬥會，讓北辰的計劃失敗。”

“但現在，我想，我們需要改一改目標了。”

“讓北辰計劃失敗，自然是要做的的，但第二個目的……我希望，我們能找到北辰的本體的藏身之地，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北辰的本體，也能知道，究竟我們兩個，誰對北辰的判斷是錯的，或者說，都是錯的！”

秦文遠看向天璣，道:“我們不能再讓北辰藏得那麽深了，該把他弄出到陽光下，好好曬一曬了。”

天璣聽著秦文遠的話，身體向後仰去，她與秦文遠一樣，都愜意的仰著頭，看著頭頂個樹影婆娑。

她說道:“這就要看我們的運氣了，看北辰是會用舊的傀儡，還是新的傀儡。”

秦文遠道:“九成概率，是舊的傀儡。”

“剛剛我已經說過了，新的傀儡是無法知曉這個傀儡所經歷的事情的。”

“北辰的這次行動，對他而言，我想應該是十分重要的，畢竟北鬥會失敗太多次了，他十分需要一次成功來幫他扭轉局勢。”

“再加上他前期設置了那麽多的偽裝，一次真正動手，也足以配得上他親自參與。”

“而且經歷過翠華山的事，我想北辰肯定一已經感受到新傀儡的問題所在……如果新傀儡被我發現，且被我解決了，那北辰將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在與我直接交手時，我不相信北辰可以失去這個了解我的機會。”

“故此，綜合所有因素，北辰會用舊傀儡的概率是最高的。”

天璣聽說秦文遠的分析，她沉思片刻，旋即認同的點著頭。

“這麽說，大概是，是舊傀儡了。”

“而他掌控舊傀儡，是有距離限制的，方圓十裡，就是他能藏身的地方。”

秦文遠說道:“也要注意，北辰若是想隱藏自己，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藏得太近，否則的話，很容就會突發意外給波及了，所以這方圓十裡的范圍內，也是比較靠近邊緣的地方。”

“我有一次差點找到他，就是在十裡遠的位置，發現了他藏身的地方。”

天璣想了想，她直接起身道:“你等我一下。”

說著，她進入了房間。

沒多久，天璣帶著一張畫卷回來。

她將桌子上的茶杯端走，然後將畫軸展開。

只見這是長安城的輿圖。

看著輿圖，天璣指向吏部衙門，說道:“官員大會，基本都會在吏部衙門舉辦，今年也是吧?”

秦文遠點頭:“沒錯，長孫無忌說了，還是吏部衙門。”

天璣取出一支筆，道:“那麽，以吏部衙門為核心，方圓十裡的范圍，就是這處區域了。”

她迅速畫了一個圈。

天璣看著畫圈的部分，眯了眯眼睛，道:“北辰會藏身在這片范圍，但這片范圍可不好找啊。”

因為吏部衙門處於長安城核心地帶。

周圍寸土寸金。

有官員的宅邸。

有豪紳的庭院。

有熱鬧的酒樓。

有歡快的青樓。

這片區域，什麽都有，人員也眾多。

天璣眉頭皺了起來，道:“這裡面，少說也有數萬人居住了。”

“想要在這麽多人裡找到他，不容易。”

秦文遠倒是沒什麽意外。

他說道:“以北辰的謹慎和狡詐，就是不好找，才符合他的人設。”

“若是一眼就能被我們看出來他會藏身何處，但北辰也就不是北辰了。”

天璣想了想，旋即點頭道:“倒也是。”

“若是輕易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地，我都會懷疑是不是有陷阱。”

她看向秦文遠，道:“要怎麽找?或者說，你覺得，北辰會藏身在哪些地方?”

秦文遠沒有著急回答天璣。

而是將目光，一寸一寸的在輿圖上掃過。

他在思考，在考慮。

在將自己代入北辰的角度上。

去選擇一個完全安全，進可功退可守，想逃也絕對不會被抓到的地方。

那麽這個地方，會在哪裡?

這方圓十裡內，又有多少個這樣的地方?

秦文遠眯起了眼睛。

這一刻，他的大腦，就仿佛是一台高速運轉的cpu一般。

在瘋狂的轉動著。

忽然間。

秦文遠目光陡然一定。

他說道:“選擇北辰會藏在哪，很難。”

“但排除北辰的藏身之地，我覺得，不難完成。”

天璣愣了一下，但極其聰明的她，一瞬間就明白了秦文遠的意思。

“排除法?”

秦文遠笑道:“先排除一部分再說。”

秦文遠和天璣都是當世少有的聰明人。

所以秦文遠一說，天璣頓時就明白了秦文遠的意思。

以北辰的狡詐程度，想要準確的找出北辰的藏身之地，十分困難。

但是，如果要排除北辰絕對不會藏匿的地方，卻不太難。

所以，與其做最難的事，不如做一件簡單的事。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而後沒有任何遲疑，紛紛開始尋找了起來。

秦文遠直接說道:“以吏部衙門為中心，方圓十裡范圍內的所有青樓可以排除。”

天璣看向秦文遠。

秦文遠說道:“如果北辰想要掌控舊的傀儡，那他就必須全身心投入。”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讓任何人靠近他。”

“而如果他在青樓的話，不找姑娘陪伴，那著實是太奇怪了。”

“會十分引人注意。”

“可北辰，絕不可能會讓一個陌生的青樓女子，在那關鍵時刻，在他身旁的。”

“故此，青樓可以排除。”

天璣點頭道:“讚同。”

說著，天璣直接用毛筆，在代表青樓的區域打了個叉。

吏部衙門位於十分豪華的地段，所以它的方圓十裡內，足有三家青樓。

這三家青樓，也是整個長安城，人員聚集最多的地方之一。

所以這三家青樓排除，一下子就能減少很多人。

秦文遠想了想，又說道:“所有酒樓，排除！”

他解釋道:“首先，住在酒樓，就可能會被小二打擾，被其他房客打擾，就算吩咐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可這也是無法完全避免的。”

“其次，酒樓作為外來人員重要的居住之地，北辰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朝廷對酒樓，會有著十分嚴格的管理，會暗中一直盯著。”

“所以他的入住，是有一定概率被發現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北辰肯定是一點意外都不想發現。”

“要知道，他甚至連其他星辰者，都沒有告訴，這種情況下，他要的，就是萬無一失。”

“故此，酒樓這種可能發生意外的地方，他不去住。”

天璣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在酒樓的區域打叉。

這足以表明他對秦文遠判斷的支持。

“兩家酒樓……嘿，酒樓的數量，竟然比青樓還少。”

天璣嘿笑的一聲。

秦文遠說道:“越繁華的地方，娛樂場所越重要。”

“而且青樓又兼具酒樓的作用，所以酒樓在這裡的客源，反而比不上青樓。”

“客源少，那自然數量也要少，否則都吃不飽飯，那就都餓死了。”

天璣認同的點了點頭。

秦文遠目光掃過輿圖，開口道:“人來人往的，生意興隆的店鋪，也能排除。”

天璣解釋道:“人來人往，人多了，那問題也就隨之多了。”

“這世上永遠不缺奇葩的人，所以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就有奇葩的客戶出現，萬一有這樣的人出現，鬧出了矛盾，那麽這些店鋪就會引來注意。”

“所以藏身於店鋪之中，固然可以得到更多的情報，但暴露的風險也高。”

秦文遠點頭道:“讚同。”

“並且還有一個原因。”

天璣看向他。

秦文遠笑著說道:“北辰不缺情報來源。”

“他手下的北鬥會，足以幫助北辰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所以打探消息，壓根就不用他親自出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更不會冒險。”

說著，秦文遠從懷中取出一支筆，直接在十幾處地方打了叉。

看著秦文遠打叉，天璣眉毛一挑:“你沒事還帶支筆?”

秦文遠笑呵呵說道:“我這人，喜歡沒事就將自己得到的線索羅列出來，然後一一比對，進行分析。”

“所以平常時候，我就會隨身帶一隻筆，免得忽然想到什麽，因為沒有筆而耽誤我的思路。”

天璣不由感慨:“果然，沒有人能隨便成功啊。”

秦文遠看向輿圖，此時隨著他與天璣的相繼排除。

輿圖上，已經有一部分的區域，都畫了叉，也就代表，不用考慮了。

秦文遠說道:“大約三成的地方，能排除了。”

天璣看著輿圖，微微蹙眉道:“可還剩下七成的地方，而且這七成的地方，不那麽容易一下子就排除了。”

酒樓、青樓，以及受歡迎的店鋪。

這些地方去排除，並不困難。

但剩下的其他地方，主要是住宅。

這種地方，就不是那麽容易排除了。

因為任何一個住宅，都很容易藏人。

只要不是深入其中，是很難發現的。

秦文遠想了想，笑道:“倒也不是完全不容易排除。”

“比如這裡。”

秦文遠指向了一個地方。

天璣視線看去。

秦文遠說道:“這裡的房子雖然價格比較高，但並不是面積很大的府邸，更多的，是鄰裡之間的相互租住。”

“這種房子裡，往往一個院子內，就有好幾戶人家。”

“所以，除非是一個院子的所有住戶，都是北鬥會的人。”

“否則的話，北辰是很難藏身這裡的，因為那麽多住戶在，彼此都太熟悉了，一旦誰家有陌生人來了，他們都會第一時間關注的。”

天璣眼眸亮起。

“你說的沒錯。”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一下子能排出很多。”

“因為寸土寸金的長安城內， 除了王公貴族，豪紳富商外，更多的，還是普通人，他們居住的地方，多數也都是這種地方。”

說著，天璣迅速拿起筆，在輿圖上打叉。

一個又一個區域被排除。

一個又一個區域消失。

很快，面積就消失了一半。

天璣道:“這樣子，剩下的，就只有三成了。”

“區域一下子小了很多。”

秦文遠看著剩下的三成區域，眯了眯眼睛，道:“剩下的不多了，但反而，更難排除了啊！”

“前面的，依靠邏輯和推測，可以輕松排除。”

“但剩下的，就需要更深層次的思考了。”

天璣點了點頭:“剩下的區域，主要都是豪門大宅。”

“這種宅邸，院牆極高，大門一關，誰也不知道裡面有誰。”

“而且這種宅邸，和隔壁鄰居來往都不會太緊密，不會天天過去串門，所以藏著一個人，外人很難發現。”

秦文遠微微頷首。

他看向天璣，道:“如果讓你硬從這裡面排除，你會排除哪些?”

天璣想了想，道:“宅邸處於一條路中間位置的，可以排除。”

“北辰絕對要給自己留下退路，宅邸若是位於中間位置，那麽逃跑的路就那麽一條，很容易被圍堵。”

……………………

“所以，如果我是北辰，我一定會選擇靠近路口的位置。”

秦文遠笑了笑:“我也是這樣認為。”

“所以我們還可以排除一部分。”

說著，秦文遠陸續在輿圖上打叉。

“這下子，只剩下兩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