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的工具?”
秦文遠手指輕輕觸摸著杯壁,他說道:“驗證過了嗎?”
韓敏點著頭:“在那沒有被碰到的桌子上,的確看到了一個盒子,盒子裡面裝著一些木雕的工具。”
“可見到成品?周勤雕刻的成品?”
秦文遠又問。
韓敏搖了搖頭:“管家說周勤才研究木雕幾天,目前還沒有太過熟練,所以尚未有雕刻的東西。”
秦文遠眯了眯眼睛。
這就有些意思了。
周勤想要雕刻東西,所以準備了這些工具。
然後, 沒多久,白嚴官去了。
結果兩人發生衝突,白嚴官用周勤雕刻的匕首,將周勤給捅死了。
然後,白嚴官也因為情緒激烈,直接昏了過去。
這使得周府的人一過來,就看到了十分清晰的案發現場。
凶手也直接鎖定了。
一切, 都未免太巧了。
他沉吟片刻, 道:“你去案發現場,可曾發現周勤那裡,有雕刻用的木頭?”
韓敏點著頭:“發現了,有三根木頭,不過那些木頭都放在那裡,沒有被用。”
“那有沒有其他人的雕刻作品?畢竟他要學習雕刻,總是要有些學習的東西吧?”
韓敏點了點頭:“發現了兩個雕刻作品,一個雕刻的是一艘船,一個雕刻的是一頭牛,別說那兩個作品真的不錯,栩栩如生。”
秦文遠微微頷首。
他最後問道:“你去案發現場的第一印象是怎樣的?”
韓敏想了想,道:“案發現場一切都十分簡單明了,似乎不用多想,就能知道案情如何。”
“可下官也和白大人共事過,下官了解白大人的為人,白大人就算再如何,也絕不會知法犯法,所以下官當時就懷疑, 這個案子有問題。”
“但下官問過了所有人, 查過了所有線索,可最終,都毫無收獲。”
“所以,下官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將這案子移交給了大理寺與禦史台,希望他們能查出真相來。”
秦文遠抿了抿嘴,旋即道:“我替白大人感謝你,謝謝你能相信他。”
韓敏忙擺手:“秦大人這麽客氣幹什麽,在以前斷案時,秦大人和白大人可也沒少幫過下官。”
秦文遠笑了笑,他沒再說什麽。
他緩緩起身,走到窗前。
望著頭頂明月,他說道:“你問過白大人嗎?他是怎麽說的?”
韓敏道:“白大人說他的確搶過了周勤的匕首,並且在慌亂中,匕首也刺中了周勤,然後他就沒有意識了。”
“所以,他……”
韓敏看向秦文遠,遲疑了一下,旋即道:“他似乎認定, 人就是他殺的。”
秦文遠道:“是在聽你說完了案情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後,他才承認的吧?”
韓敏並不意外秦文遠能猜到這些。
畢竟秦文遠的厲害,在他心裡,已經不輸神靈了。
他點著頭:“沒錯,一開始白大人還說不確定是不是他做的,但後來,聽下官說完調查結果後,白大人便說,那就是他做的了。”
他看向秦文遠,道:“秦大人,是不是下官太沒用了,查到的東西,都驗證白大人就是凶手。”
秦文遠看著有些內疚的韓敏,笑著拍了他肩膀,道:“你能查到這些,很周全,便是我,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紕漏之處。”
“所以你做的很好。”
“白大人也正是因為相信你的調查,所以對結果毫無任何懷疑。”
“韓敏,你要相信你自己調查的結果,可能這個案子結果不是這樣,但那也只是你還沒有查完全,但永遠……不要懷疑你調查的事情。”
“畢竟,你若對自己都不信任,又如何讓其他人相信你?”
韓敏聽著秦文遠的話,臉上露出了動容之色。
他吸了下鼻子,笑著說道:“其實我是怕讓秦大人失望。”
“我是真的很想幫到秦大人,但奈何,我的本事就這些,我已經竭盡全力了,可查出來的結果,仍是毫無寸功,反而越證實了白大人就是凶手的力度。”
“這讓下官,都覺得無顏面對秦大人了。”
秦文遠點著頭:“我理解你。”
“但韓敏,你要記住,我們這些探案者,最忌諱的,就是太過主觀。”
“你在一開始,思想就不對了。”
“你一開始就想為白大人翻案,殊不知這樣去做,反而會讓你對一些線索給忽略掉。”
“而且一旦有心人利用這些去對付你,你也非常容易中招。”
“所以,記住我的話,若是無法保證自己能夠一直理智,那就要避開去調查和自己有關之人的案子。”
韓敏聞言,不由得看向秦文遠,道:“那大人呢?”
秦文遠看著窗外的明月,道:“我已經做出決定了。”
“這一次,我會以絕對公平理智的方式去查案的。”
“最終,我只相信我調查出來的結果。”
“我相信,白大人也一定希望我這樣做,畢竟他做了大半輩子的大理寺卿,他有著屬於他的堅守,有著屬於他的尊嚴。”
“若是他知道我為了給他開脫,一味的鑽空子,他就算最後無罪,也不會高興的。”
“所以,我尊重白大人,更尊重我身為大唐爵爺的身份,這一次,我不會因為嫌疑人是白大人,就影響判斷的。”
韓敏聽著秦文遠的話,心中無限感慨。
他明白,秦文遠能做出這個決定,有多困難。
但無論秦文遠做出什麽決定,他都會一直堅定的支持秦大人的!
他說道:“我會幫大人的,大人但凡有任何需要,直說便可。”
“好,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秦文遠也不墨跡,他直接道:“我要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
“但大理寺都知道是我的人,我若用大理寺的身份,難免會被人注意,所以,你給我找個其他身份,能做到嗎?”
韓敏想了想,旋即說道:“沒問題。”
“雖然說目前是大理寺和禦史台共查,但京兆尹作為第一個接觸案子的衙門,而且這也是下官轄區內發生的案子,京兆尹還是有資格去調查,或者問詢的。”
“若是秦大人願意,可以京兆尹衙門的身份,參與調查。”
秦文遠直接點頭:“好,我會易容,到時候,與你一起查案。”
“不過你京兆尹衙門的人,會不會認出我不是京兆尹的人?”
韓敏道:“這個無所謂,下官就帶一兩個心腹就可以,他們都很聰明,不該問的絕不會問,下官也會提前提醒他們,絕不會露餡的。”
秦文遠微微頷首:“好,那就這樣。”
韓敏坐鎮京兆尹也許多年了,這些事情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秦文遠道:“時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早我來找你。”
韓敏忙點頭。
他見秦文遠要走,道:“秦大人住在哪?下官還有一處宅院,若秦大人不嫌棄,可去那裡住。”
秦文遠搖了搖頭:“我就住客棧吧,要不了幾日,我就會恢復身份,到時候就回家居住了。”
韓敏自是不會勉強。
秦文遠也不再耽擱,直接向外走去。
韓敏看著秦文遠的背影,忽然上前一步,道:“秦大人。”
秦文遠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就見韓敏露出笑容:“你能安全回來,下官真的很高興,雖然這個案子很難,可下官相信大人,這世上,就沒有大人查不明的案子!”
“大人一定會還白大人公道的!”
秦文遠輕輕一笑,道:“我也這樣相信著。”
秦文遠離開韓敏的府邸後,便沒有再去任何人地方,直接返回了客棧。
他回來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也就越能保密。
一旦知道的人多了,難免會有透漏風聲的。
哪怕秦文遠相信他所見的人,也不願節外生枝。
就這樣,秦文遠返回了客棧。
到了客棧後,他在知道王小花還沒回來後,便要了壺茶,等著王小花回來。
沒多久,王小花就回來了。
秦文遠在一樓大廳喝著茶,見到王小花,便笑道:“怎麽樣?感覺長安和你五年前離開之前,可有什麽區別?”
王小花坐在秦文遠對面,說道:“差別真的太大了。”
“我之前離開長安時,長安還沒有這夜晚不宵禁的坊市。”
“而且,繁華程度,也和現在有著巨大的區別。”
“今夜我出去逛了一下,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我待過的長安。”
“秦大人知道我都看到了什麽嗎?我看到了長得好黑好黑,如同黑炭一樣的人,他們逛坊市時張開嘴,嚇到我一度以為誰的牙成精了!”
王小花一邊說著,還一邊呲牙,向秦文遠生動形象的描述著她看到的樣子。
秦文遠直接被王小花的樣子給逗笑了。
他笑道:“那些膚色發黑的人,乃是來自很熱地方的人,大唐成為諸國聯盟盟主後,便開始允許聯盟內上百個國家的人來大唐做生意和交流,所以你能看到這些人,不算奇怪。”
王小花了眨眼睛,道:“他們來自很熱的地方,所以他們那麽黑,是被曬黑的嗎?”
秦文遠怔了一下。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在前世時候,他也沒研究這些。
不過非洲那個地方是真熱,所以不出意外,肯定有太陽的原因,但也應該有其基因的原因。
但達爾文不是說了嘛,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或許那些人的膚色,就是因為烈日太炙熱,所以在成千上萬年的適應下,慢慢變成了如今的膚色,從而能夠更加應當地的氣候特點。
秦文遠笑了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王小花更開心了。
她知道自己就是瞎說的,而秦文遠卻還會說自己很有道理,這不就是在故意哄她嘛。
她美美一笑,然後看向秦文遠,問道:“秦大人怎麽樣?順利嗎?”
秦文遠微微點頭:“還算順利,見了一個故人,明天我會親自去調查這個案子。”
王小花說道:“秦大人是大唐第一聰明人,各種疑難雜案斷了無數,我相信這個案子,秦大人一定也是手到擒來。”
秦文遠笑道:“承你吉言了。”
王小花問道:“那大人需要我們做什麽?”
秦文遠搖了搖頭:“暫時還不需要你們做什麽,我需要易容去調查,一個人足夠了,若是人太多,也容易被懷疑。”
“所以,你們現在就歇一歇吧,若是有需要,我會和你們說的。”
王小花自然不會忤逆秦文遠的話。
她直接點頭:“大人但凡有吩咐,我們上刀山下火海,都一定不會遲疑。”
秦文遠笑道:“好,我不會和你們客氣的。”
他端起杯,將杯中茶水飲盡,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這幾天沒什麽事,你可以多在長安城內轉一轉,熟悉一下現在的長安城,免得以後有任務了,地方在哪都不知道。”
王小花忙重重點頭:“我明白。”
秦文遠笑了笑,不再耽擱,起身返回了房間。
王小花看著秦文遠離去的背影,漂亮的眸子裡,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雖然秦文遠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他在這裡喝茶的緣故。
可王小花知道,秦文遠是在專門等她的。
秦文遠擔心她的安危,怕她剛返回長安,會出現意外。
所以專門等著自己。
因此,見到自己回來後,秦文遠便回去休息了。
秦文遠真的是一個極其溫暖溫柔的人,他對身邊唯一的人都十分的好,可偏偏卻從未表現出來。
他永遠都是這般,不求回報,甚至都不讓對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若不是王小花是女子,本身格外敏感。
否則也不會發現秦文遠的溫柔。
王小花注視著秦文遠消失在房間後,才收回了視線,她目光看著桌子上已經涼了的茶壺,歎息了一聲:“如何讓我不喜歡啊。”
翌日,清晨。
初春的天氣,格外明朗。
惠風和暢,十分舒適。
太陽溫暖並不炎熱,大地蒙上了絲絲綠衣,柳枝抽芽,萬物複蘇,預兆著未來的生機勃勃。
秦文遠吃過早飯後,向巳蛇他們交代了一聲,便易容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的身份,去往了韓敏的府邸。
他沒有進入韓府,而是在外面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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