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戒指大聲呵斥了一句。
頓時將賣香人給嚇的把話咽了回去。
然後戒直立馬點頭哈腰的看向秦文遠,說道:“秦爵爺,誤會,這是誤會啊!”
秦文遠笑了一聲,還是那副隨意的樣子,他說道:“戒直大師別那麽緊張,我秦某人就是問一下,沒別的意思。”
“不敢稱大師,秦爵爺,您可直接叫小僧戒直即可。”
戒直敢在別人面前裝模作樣,可不敢在秦文遠面前造次。
畢竟,這可是成就磊磊的大人物啊!要是造次,朝廷裡陛下第一個就要找他麻煩!
秦文遠見狀,只是笑呵呵一聲,也不再搭理戒直和賣香人,抬腳便向化生寺走走去。
戒直見秦文遠不找自己麻煩,不由得抬起手,擦了一下冷汗。
“戒直。”
可這時,他忽然聽到德遠說道:“你觸犯了戒律,記住,自己去邢罰堂領罪吧。”
聞得此言,戒直雙眼猛的一瞪。
“師叔。”他臉色蒼白,忙搖頭。
邢罰堂是化生寺處理犯錯僧人的地方。
去了那裡,可沒好果子吃。
德遠冷聲道:“秦爵爺,他乃是我們的貴客,我們決不能讓少卿大人不滿,雖然秦爵爺沒說什麽,可我們不能什麽都不做。”
“你盡快去領罰,以免秦爵爺覺得我們包庇你,另外……再也不許和寺外人勾結,否則再被發現,你就不再是化生寺的人了。”
戒直臉色慘白,整個人表情驚恐到了極點。
德遠這是給他下通牒了。
再犯,就逐出師門了。
這……這……
他臉色蒼白,恨恨的看了賣香人的一眼,心道自己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然後,便失魂落魄的去刑罰堂領罰去了。
寺廟內。
德遠一直給秦文遠賠不是,說是寺裡疏於管教了,衝撞了秦文遠。
秦文遠只是笑著搖頭。
然後轉身他便向狄仁傑壓低聲音說道:“仁傑,你去調查一下戒直去。”
“舍利子作為一個化生寺的至寶,肯定守衛極其森嚴,這種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被人偷走了。”
“要麽是手段十分高超的盜賊,要麽就是內鬼,就是化生寺的人。”
“而無論哪種情況,對於貪財之人都是最容易被利用,所以你去調查一下戒直,若是寺內有人被收買的話,它的概率是最高的。”
狄仁傑聽到秦文遠的話,心中有些震動。
這一次前來長安城,父親告誡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師傅秦文遠學習知識。
而在剛才,他剛剛就是看個熱鬧,覺得戒直和那個賣香人被收拾很爽。
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的恩師,剛剛做那些事,根本就不是隨手而為,而是有目的的。
現在案子還沒開始查呢,就有懷疑的對象了。
別管是不是戒直,至少一個方向是有了。
這讓狄仁傑心中既是震動,同時又有些汗顏,自己和恩師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他深吸一口氣,直接點頭:“恩師放心,學生這就去做。”
說著,狄仁傑便找了一個理由,脫離了大隊伍。
戌狗見狄仁傑一人獨自離去,不由得小聲道:“少爺,就狄公子一人,能行嗎?”
秦文遠笑了一聲,說道:“你可知道,我秦某人當初第一次碰見仁傑,離別時,我給仁傑留下的任務是什麽?”
戌狗當然不知道。
秦文遠說道:“我當時給仁傑的任務,就是遇到任何一個人,前後在半個時辰內,從這人口中套出這人的所有情報,甚至生辰八字,好友是誰,都包括在內!”
“什麽時候還成五百個,也就是套出五百人的情報,那就算仁傑完成任務。”
“套出情報,正是考驗多方面能力的,社交、情商、智商、敏銳的洞察力、自來熟的厚臉皮等種種方面。”
“而仁傑,不過兩個多月就完成了,所以……這些經歷,足以鍛煉出他極強的能力了,故此不用擔心,你被賣了,他都不會被賣的。”
戌狗聽到秦文遠給狄仁傑下的任務,隻覺得自家少爺教學生真的是不拘一格。
這任務,聽起來就讓他頭皮發麻。
他知道,自己絕對完成不了。
而狄仁傑,竟然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完成,看來狄仁傑這小子,內裡遠比表面表現出來的更陰險啊!
這對師徒,近乎無情的恐怖啊!
想到這裡,他再也不說擔心狄仁傑的事情了。
沒別的,自己不配。
秦文遠見戌狗一臉鬱悶的樣子,輕輕一笑,也不在意。
怎麽說狄仁傑未來也是宰相之人,這點小事,他不覺得算什麽。
畢竟若是他的話,都不用套話,他就能知道那些情報。
所以,狄仁傑在他眼中,還差得遠呢。
“秦爵爺,就是這裡。”
這時,德遠帶著秦文遠他們到了一個大殿。
殿內正有一個同樣五六十歲的和尚在敲著木魚。
聽到聲音響起,他這才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走到秦文遠面前,雙手合十,說道:“貧僧化生寺主持德智,見過秦爵爺。”
德智比起德遠來胖了一些,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比起德遠來,更加親切一些。
秦文遠微微點頭,他說道:“德智大師,時間緊急,咱們就不寒暄了,本官開門見山吧。”
“貴寺舍利子被盜,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德智也不耽擱,他歎息了一聲,手握佛珠,說道:“罪過,罪過啊!”
他看向秦文遠,說道:“我們化生寺的至寶舍利子,就被供在這座主殿中。”
他指著佛像下的桌子,說道:“之前,舍利子就被放在那裡。”
秦文遠看去,只見桌子上,只剩下一個墊著金布的空盒子了。
德智說道:“五天前的晚上,我們有一個柴房忽然走水了,很多僧人都被驚動,前去救火。”
“而就在我們剛剛撲滅了大火時,忽然有一聲驚呼聲傳來,就是這大殿傳來的,我們心中一驚,連忙過來。”
“便發現大殿外,守護舍利子的兩個武僧正一臉驚慌地從殿內衝出,他們說聽到殿內有聲音響起,可殿內應該是無人的,所以他們就衝進了殿內。”
“可誰知道,衝入殿內後,他們發現殿內仍是無人,可舍利子……消失不見了。”
秦文遠聽到這裡,腦海裡,直接浮現出當日的畫面。
他皺了下眉頭,說道:“店內當時有喊聲傳出,可他們進入殿內,卻發現無人?對吧?”
德智點頭:“沒錯。”
“然後你們就都過來了?”秦文遠又問道。
德智繼續點頭:“我們之前都在救火,聽到喊聲,也一起過來了,然後我們便發現舍利子不見了,貧僧便立即命人封閉了寺廟,搜查了每一個地方,可是……都沒有任何發現,沒有發現闖入者,也沒發現舍利子。”
秦文遠抿了抿嘴,他突然看向戌狗,低聲在戌狗耳邊說了什麽,旋即便見戌狗二話不說,直接翻身躍上的房梁。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跳了下來,迎著秦文遠目光,他微微點頭,說道:“一切都如同少爺所料。”
秦文遠看向德智他們,淡淡道:“本官已經知道賊子是如何逃離的了。”
“什麽?!”德智等人瞬間瞪大眼睛,不由得驚呼出聲。
每個人,都無比震驚的看向秦文遠。
“同時,我也知道你們為何搜遍整個寺廟,都找不到舍利子的原因了。”秦文遠繼續道。
而德智等人,此時全都瞪大眼睛一臉緊張的看向秦文遠。
“因……因為什麽!?”
化生寺,主殿內。
此時所有人,都一臉緊張地看向秦文遠。
不論是主持德智,還是達摩院院首德遠,亦或者是其他的僧人,此時內心都充滿了震動,同時還有著一些懷疑。
雖然說秦文遠之名,在整個長安也是如雷貫耳了。
可畢竟秦文遠剛剛才到化生寺啊,剛剛才進入殿內,結果他什麽都沒做,就是聽了一下他們的描述,然後就告訴他們,知道盜賊是怎麽逃走的,知道他們為什麽找不到舍利子了。
這特麽……有些過分了!
有些讓人真的無法相信。
若是這麽容易就破案了,那豈不是顯得他們太蠢了?
畢竟他們都查了五天了,結果都一點線索都沒有。
德遠忍不住說道:“秦爵爺,你……你說真的?你真的破案了?”
戌狗看著眾人一臉少見多怪的樣子,撇了下嘴。
他覺得這些人真的太不淡定了。
而且他們竟然敢懷疑自家少爺的話……
這在他看來,真是愚不可及!
愚蠢不丟人,但懷疑自家少爺的智慧,這就真的丟人現眼了。
只是德遠等人並不知道秦文遠有多麽牛批,所以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和話語,在戌狗等人看來,有多麽可笑。
秦文遠也沒賣關子。
他說道:“在此之前,我還有件事要確認。”
“當日看主殿的兩名武僧,在這裡嗎?”
很快,就有兩個僧人走了出來,他們齊齊向秦文遠一拜:“見過秦爵爺,貧僧當時就看守在這裡。”
秦文遠問道:“你們確定當時是聽到了殿內發出喊聲了,對吧?”
一個武僧直接點頭:“沒錯,當日因為寺內走水,我們兩人都很擔心,但我們身負重任,不能離去,所以只能焦急的守在這裡,等待著救火的消息。”
“而在大火剛撲滅不久,我們便聽到一個男聲的‘啊’忽然從殿內傳來。”
這時另一個武僧接話道:“因為當時寺內的人都去救火了,只有少數人因為各自有任務,守在原地,所以我們確定殿內絕對不會有人存在的。”
“故此在聽到那突然傳出的聲音後,我們兩個都察覺有問題,便連忙推門進入了。”
“可誰知道,我們進入殿內後,一個人影都沒發現,隻發現舍利子消失不見了。”
第一個武僧接話繼續道:“然後我們便心中大驚,就想著稟報主持,可我們剛出殿門,便遇到了主持他們趕來,然後面的事情,少卿大人也都知道了。”
秦文遠腦海裡將當日發生的事情,細節部分給填充了進去。
他思索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他看向主持德智,說道:“之後方丈就命人封鎖的寺廟,並且搜查了,對嗎?”
德智點頭:“沒錯。”
“那這兩個武僧呢?”
秦文遠說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正常的推斷,方丈可曾搜查過他們兩人?畢竟他們是守衛者,是最容易接觸舍利子的人,換句話說……也是最容易監守自盜之人。”
兩個武僧聽到秦文遠的話,臉色都是一變,他們忙搖頭,可還未說話,就聽德智說道:“舍利子乃是握化生寺鎮寺之寶,乾系重大,所以為了確保沒有盲區,我們不僅搜查了他們兩人,其余人也都互相搜查了,可是都沒有發現舍利子的蹤跡。”
秦文遠點頭表示知曉。
他眸中光芒閃爍,片刻後,秦文遠笑了笑。
他說道:“雖然還無法確定是誰偷盜的, 但當日情況,以及盜賊的大體區域,我已然知曉了。”
眾人忙看向秦文遠。
德智也道:“還請秦爵爺言明。”
秦文遠淡淡道:“首先,偷盜之人……”
他目光從一眾光頭上掃過,緩緩道:“就藏身於寺廟之內,要麽是寺內僧人,要麽就是那一夜居住在寺內的香客。”
“什麽!?”
“這……”
一眾和尚聽到秦文遠的話,臉色皆是一變。
德遠首先說道:“不可能!絕不可能!當夜並無香客住在寺廟內,只有我寺僧人,可我寺僧人絕不會做出那種事情!”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全都在反駁秦文遠的話。
秦文遠見狀,只是輕笑一聲,說道:“諸位大師,我秦某人知道你們不願意相信,其實我也不願意相信。”
“但辦案,講的是證據,而不是任何人的主觀想法!人的想法,是會騙人的!但證據,確是不會!”
眾人聽到秦文遠的話,聲音漸漸小了。
可臉上,仍是不相信,以及被懷疑侮辱的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