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止步。”

原隨雲對楚留香等人說道，他的言辭一點也不客氣。

胡鐵花立刻跳了出來:“我們只是想觀戰而已，不會插手這場決鬥。”

原隨雲道:“我相信你們，不過這一戰不可以被任何人打攪。”

胡鐵花道:“你是什麽意思?”

原隨雲道:“無論什麽人的出現，都可能影響這一戰的結果，因此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攪這一戰，你們應當明白他們打算做什麽。”

他們當然知道，若不知道，又怎麽會來。

胡鐵花雖然一向脾氣火爆，可這一刻火爆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知道原隨雲所言是事實。他也不願意做武學上的罪人，如果陳風、原東園真能達到所謂的破碎虛空，那麽必然為天下武人開辟了一條嶄新的道路，因此他又如何能破壞這種事情呢?

可胡鐵花也一樣心癢難耐。

他這一生只有兩大愛好武與酒。

明知道有一場頂尖交手而無法一觀，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可他也不願意因自己的出現破壞這場決鬥，因此他心癢難耐至極了。

不僅胡鐵花如此，薛笑人、楚留香、中原一點紅也都是如此。

特別是薛笑人從原東園哪裡知曉了這一戰的緣由，更令他心馳神往，他一下子找到了新目標，他是衷心希望陳風、原東園的猜想是真實的，虛空不空的理論是存在的，破碎虛空也是存在的。

耳畔轟隆隆之聲不止，地動山搖，兩人的交手還在繼續，但更令他們心癢難耐不已。

其實以他們的本事要擊退原隨雲絕不是困難的事情，可他們不願意做武道的罪人，因此沒有動作。

正在他們心癢難耐的時候，無爭山莊內部居然響起了一道溫柔的女聲。

“你們過來，這裡可以瞧見兩人的決鬥。”

聲音並不大，可非常精準的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原隨雲等人都面色變了。

他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人能悄無聲息進入無爭山莊。

原隨雲立刻回身，循著聲音而去。

楚留香等人自然也不甘落後。

他們來到了無爭山莊最後面的放鶴亭中。

放鶴亭建立在山崖之上。

從涼亭頂部的確可以瞧見楓樹林的戰鬥。

此際涼亭之上不止立身著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兩個女人。

楚留香他們一瞧見那個女人，臉色就變了，因為他們發現這個女人居然就是險些將他們置於死地的石觀音。

石觀音居然也來了。

石觀音無疑是天下間最可怕的女人之一，可另一個女人比起石觀音還要更可怕。

石觀音已經很高了，可站在這個女人面前，卻顯得說不出嬌小，而且這女人一出現，石觀音都成了陪襯。

她不是別人，正是天下最頂尖的高手神水宮宮主水母陰姬。

沒有人知道她們什麽時候抵達無爭山莊的，不過她們這兩人無論要去往任何地方，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世上沒有她們做不成的事情。

石觀音、水母陰姬根本沒有看他們一樣，她們從始至終都望著楓樹林中的那場戰鬥。

楓樹林已經完全不見了。

正因為楓樹林完全伏倒，因此她們才能瞧見這場決鬥。

其實她們能瞧見的並不算多。

她們只能看見兩道流光乍合倏分。

每一次交擊都將產生一種可怕的力量，將四周的一切都碾碎。

楚留香等人固然也驚訝兩人的到來，可這一刻他們也將注意力放在這場決鬥之上。

眾人看了很久，也聽了很久。

他們完全瞧不見交手的兩人，倒是滿田劍芒以及遮天巨手瞧見了不少，也見識了不少極為驚人的奇妙武學。

可陳風、原東園似乎消失在了交手之中。

石觀音看了很久，歎息道:“看來陳風沒有欺騙我，我們這世間武者所創立不少絕世武學，雖然沒有流傳下來，可一旦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便可以從天地之中感受到這種武學，正因如此他們才施展出如此諸多失傳已久的武功招式。”

楚留香聽聞，頓時也暫時忘記敵友之分，忍不住問道:“夫人的意思是天地在有意識記住我們世人的武功絕學?”

其他人也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天地真有意識，那麽這實在是很可怕很要命的事情。

水母陰姬沉聲道:“天地不是有意識，而是無意識去蕪存菁，正如陳風所言，天地其實有一種收集功能，而被他認可的武功招式，便會被他收納其中，倘若不被它認可，那麽自然不會被記錄其中。”

水母陰姬才說完這句話，居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天水神功。”

此際，交手之地，陳風居然施展出了水母陰姬的絕學天水神功，霎時間蒼穹之中憑空凝結了不可數計的寒冰，化作冰劍迎擊而下。

原東園縱聲長嘯，居然施展出了天地陰陽大悲賦之中的天絕地滅大搜魂手！

這種武學也極少有人會，原東園從未練過，可居然也施展出來，仿佛勤學苦練數十年一場。

接下來眾人瞧見了陳風、原東園進行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招式對決，令人目不暇接。

楚留香看了半晌，提出了一個疑問:“人力有窮盡之時，他們如此激烈的交手，為什麽看上去沒有半點氣力消耗呢?”

水母陰姬解答了這個問題，她道:“不出意外，兩人已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身心與天地合一，因此他們並非是以自身功力交手，而是以天地之力彼此交鋒碰撞，他們彼此最後一招碰撞，應當是以天地之力突破時間、空間的束縛，破了虛空，達成破碎虛空境界。”

水母陰姬是天下最頂尖的高手，她一身武學修為到底有多麽高，沒有人知道，可許多人都相信水母陰姬的本事已超過了當年公認天下最頂尖高手的夜帝日後。

因此有水母陰姬的解釋，眾人受益匪淺，恍然大悟。

楚留香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道:“敢問水母，是否也知道破碎虛空之謎?”

水母陰姬仍舊望著戰場，但回答了楚留香的問題:“知道。”

楚留香道:“難道水母並不向往嗎?”

水母陰姬淡淡道:“自然向往，但我走的道路和他們不一樣。”

“還請水母指點。”

水母陰姬冷冷道:“他們兩人是通過交手，彼此激發出對方超越本身的狀態，從而利用彼此交手的強大破壞力，最終達成所謂的破碎虛空，而我走的道路卻是以一己之力，掙脫時間、空間的束縛，破了虛空，打開一條通往其他世界的道路。”

眾人震驚。

他們都被水母陰姬的野心驚呆了。

過了半晌，楚留香才道:“因此水母走得是昔年青龍老大的路子?”

“不錯。”水母陰姬又補充了一句:“但也有所不同， 我求的不是一人破碎虛空，而是要帶著我在乎之人破碎虛空。”

這等野心這等魄力，實在非常人能及得上。

兩人的交談戛然而止。

因為這一刻，交手之地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這次巨大的爆炸產生可刺眼的強光，令人震不開眼睛。

等眾人恢復視線的時候，發現那片楓樹林似乎整個坍塌了下去。

山峰的震動更加劇烈了。

過了好半晌，仍舊沒有動靜。

眾人不約而同動了。

他們立刻趕往決戰之地的楓樹林。

他們要找陳風原隨雲，可並沒有找到陳風、原隨雲、卻瞧見了薛衣人。

薛笑人本來是想要薛衣人和自己一起來的，可薛衣人拒絕了。

他想不到在這裡看見了薛衣人。

薛笑人忍不住道:“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裡?他們人呢?”

薛衣人望著被血色遍布的蒼穹，過了半晌，才道:“他們已經離開了。”

眾人如遭雷擊。

薛笑人顫聲道:“離開，你是說他們破碎虛空而去了?”

薛衣人點頭:“是的。”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默然無語。

這一戰注定影響深遠，因為這一戰已為天下武人開辟了一條前路，甚至可以說這一戰使得武人的地位大大提升。

陳風、原東園注定被人永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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